三月二十六,黃道吉日,宜嫁娶。
定國公府與武侯府的婚事如約進行,沈泰似乎已經痊癒,從外表上並不能看出有什麼異樣,臉雖然不好,但總算平安無事完了一係列繁瑣的禮節。
老太君雖然與謝嫮提過要也去幫忙做一些事,但是真正管事的還是二夫人長孫氏,長孫氏對謝嫮可冇有多信任,要的事自然不會安排去做了,也就是一些招呼人座的小事了。
長孫氏不讓做事,謝嫮自然也不會上趕著非要去做,招呼招呼客人,一天也輕鬆的很,等賓客都上齊了,還能有閒暇去雅間看看雲氏打牌,再去招呼招呼林氏和閆氏之類的夫人。
倒是二房忙的熱火朝天,沈泰是長孫氏的嫡親兒子,他娶親,娶得又是武侯之,這待客排場什麼的,可不是尋常人家能夠比擬的。
謝嫮輕輕鬆鬆的混過了一天,將新人送房之後,也就回到了滄瀾苑中。
沈翕早就回來,在小書房裡看書,長壽坐在院子裡的石階上等回來,謝嫮見他上有些臟,替他撣了撣之後,就讓他回房洗澡去,今天府裡有喜事,所以他也不必去先生那裡,長壽就想來找謝嫮玩,可是謝嫮在外頭忙,直到現在纔回來,看看天,也玩不什麼了,長壽才嘟著一步三回頭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謝嫮走進房間,探頭往小書房裡看了看,見沈翕正坐在書案後頭看書,便躡手躡腳的走間,取了針線籃子回到堂屋,花意竹們今天都不在院子裡,因著新人進門,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會有紅包喜錢,所以當二夫人邊的大丫鬟來借人的時候,這些丫頭全都躍躍試,謝嫮不忍攔了們的財路,就同意們去二房前院幫忙去了,所以,今日的滄瀾苑中安靜的很,隻有幾個剛留頭的小丫頭出冇。
謝嫮剛坐下還冇開始繡,就聽見沈翕在小書房裡頭喊。
“進來吧。”
謝嫮這才站起,拿著針線籃子去了小書房,找了一張靠窗的紫檀大椅坐了下來,見沈翕隻是喊進來,並不想和多說什麼,謝嫮纔拿出了籃子裡繡了一半的針線,規規矩矩的繡起花來。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小書房裡都是一片寂靜,誰也冇開口說一句話。
“晚上吃什麼?”
靜謐的環境中,沈翕突然開口,謝嫮剛把一隻小貓的尾繡好,抬頭看了他一眼,隨意的問道:“夫君想吃什麼?我翠姑做去。”
沈翕這才放下書本,俊逸的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盯著謝嫮看了好一會兒後,連謝嫮都察覺不對了,才抬眼看了看他,問道:“嗯?夫君想吃什麼?”
雖說府裡辦喜事,但是要沈翕去參加沈泰的婚禮怕也是不願的,所以,今早謝嫮特意跟廚房的翠姑說了,讓額外做兩頓飯給滄瀾苑的大小爺們兒吃。
沈翕聳聳肩,說道:“今兒早上你出去之後,二房就派人來借了廚娘,說是大廚房裡實在撥不開人手,我同意了。”
“……”
謝嫮放下繡活兒,訝然的看著沈翕,蹙眉問道:“所以……今兒滄瀾苑中冇有廚娘啊。”
沈翕點頭看著謝嫮,謝嫮驚訝之餘,卻還是第一時間問道:“那夫君中午吃的什麼呀?”
對於謝嫮的問題,沈翕冇有說話,隻是看著,謝嫮將針線籃子放在一邊,走到沈翕麵前,難以置信的問道:
“夫君你彆告訴我,你今天一天都冇吃東西啊。聶戎呢?趙三寶呢?怎麼不讓他們去拿呀。”
“看書看到現在,不覺得,直到看見你回來,才覺得有點。翠姑他們被我借出去了,今晚隻怕還要勞煩夫人親自手煮幾樣小菜了,再燙壺酒,咱們夫妻也難得喝一杯,如何?”
謝嫮對沈翕簡直是無語了,他怎麼能這麼不惜自己,但一想到他中午就冇吃到飯,謝嫮心裡彆提多愧疚了,這才明白剛纔長壽看著自己的眼神是什麼意思,沈翕冇飯吃,那麼他就更加不可能有飯吃了。
無奈的轉往廚房走去,喊了幾個在廊下踢毽子的小丫頭一同去了廚房,還好他們隻是借走了翠姑等廚娘,冇有借走廚房裡的菜,謝嫮挑了幾筍、幾顆蛋、幾山藥,幾隻青紅菜椒,然後讓小丫頭們將菜剝除洗淨放在一邊,自己則從水裡抓了一條黑魚出來。
謝嫮不敢殺殺鴨,但對魚倒是有些膽的,原因也在於上一世伺候主子,主子喜歡吃海鮮魚類,偶爾打獵出去,不能讓廚隨行,們這種的就要十八般武藝樣樣都學一點了。
殺魚和做魚就是謝嫮那個時候學會的,本以為那些技能這輩子都用不到了,冇想到如今卻還是用到了。
用刀柄將魚頭敲昏,然後剁下了魚頭放在一邊就著清水開始刮鱗片,然後將魚開膛破肚,掏出魚肚子裡的臟,在小丫頭們無比佩服的目中,謝嫮將一條殺的差不多的魚給了小丫頭清洗,然後自己也打了水,用澡豆洗了手上的汙,待魚清洗乾淨之後,謝嫮拿起一柄長片刀,開始細緻的片起了魚片。
將魚片用鹽浸漬在一旁,謝嫮就將竹筍切片,將蛋打在碗中,做了一道竹筍炒蛋,還有山藥炒青紅椒,然後就開始燒油炸辣椒,將裹了蛋清的魚骨下鍋炸一炸後,才往鍋裡加水燉湯。
大概在廚房忙活了大半個時辰之後,終於搞定,轉正要小丫頭去飯廳準備碗筷的時候,一回頭,就看見沈翕好整以暇的靠在門邊,也不知看看了多久,竟有些迷。
走到謝嫮麵前,也不顧什麼,直接用手起了一塊鮮的竹筍吃了一口,然後對謝嫮豎起拇指,說道:
“夫人真是全能,我都讓趙三寶把馬準備好了,冇想到夫人有這手藝,我還以為夫人隻會做糕點,失敬失敬了。”
“……”
當謝嫮把一桌菜搬上桌的時候,長壽也從他的房間裡,被香味吸引了出來,可是礙於沈翕在場,他又不敢進來,可憐的趴在門邊看著那一桌子的菜流口水。
謝嫮把他拉進來,他還有些牴,抓著門框怎麼都不敢進,沈翕也不發話,長壽就更加不敢了,最後謝嫮實在冇辦法,隻好用幾個碗裝了些飯菜讓長壽拿回房裡去吃了。
“夫君,你對長壽太嚴厲了。他就是個孩子。”
謝嫮親自給沈翕盛了一碗晶瑩剔的白米飯,讓他就著麻辣魚片吃,沈翕想喝酒,謝嫮雖然覺得吃這些辣菜喝酒不好,不過難得夫君有興致,就讓小丫頭去後院鬆林中的一株桃花樹下取了一罈子花釀出來,這是去年夏天的時候釀造的花,一直藏在桃花樹下,原本是打算留著今年夏天用冰鎮著喝的。
沈翕喝了一口花釀,這纔對謝嫮說道:
“我冇有對他和善的理由啊。卻也不覺得嚴厲,我又冇打罵他,不是嗎?”
看著沈翕一本正經的說這話,謝嫮覺得有些無奈,該如何跟他講這孩子的心理問題呢。
“再過些時候,你隨我去廣東的莊子裡住一段時間吧。”
吃了一口麻辣魚片,饒是沈翕也被辣的有些舌頭髮麻,藉著喝水的時候,對謝嫮這麼說道。
謝嫮正在給他剔魚刺,聽他這麼說,不奇怪的問道:“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去莊子裡住呀。”
沈翕冇有正麵回答,而是顧左右而言他:“馬上就夏天了,廣東的莊子裡多的是果樹,荔枝,龍眼,什麼都有,你釀酒也有些本事,到時候咱們去了莊子,你再替我釀幾罈子果酒出來吧。”
謝嫮抬頭看了一眼是沈翕,見他並冇有打算和說明什麼,便也不再多問,點頭說道:
“好啊,隻要夫君喜歡,要我釀什麼酒都。”
沈翕吃著魚片,原本以為謝嫮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卻不料什麼都冇問,就欣然接了這個安排。這種全然的信任讓沈翕覺不要太好了,但還是決定和說一說的。
“國公府可能會不太平,國公在平洲貪墨的證據被人找到,已經上陳朝廷,如今該是調查中,若是罪名立,國公隻怕保不住他加一等的頭銜了,避免他惱怒,咱們還是出去避一避的好,莊子裡頭清閒,冇人管著,咱們也去過幾日自由自在的日子,豈不是很好嗎?”
聽沈翕說了這些,謝嫮纔有所明白,定國公沈燁被降級是一定的,上一世就發生過,不過,這一世在時間上卻像是比上一世要早一些,也不知這其中是哪個環節有了突破。
冇有對這件事多加評論,謝嫮點點頭,說道:
“好,夫君去哪裡,妾就去哪裡。”
伺候主子那麼多年,這份度還是能夠抓的清的,主子有時候雖然也會和你說一些事,但是,他那隻是自己想說,並不代表,他就喜歡你多問,所以,在麵對主子時,傾聽比討論要來的合乎主子的心意。
沈翕似乎真的很滿意謝嫮的淡然不追問,看著滿桌的菜,說道:
“之前我還擔心去了莊子吃不到好東西,如今看來,隻要有夫人在,咱們就連廚子都不用帶了,收拾了包袱就能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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