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嫮趕忙站起了,由禮儀嬤嬤替整理好了上下,便隨著宮婢走出了禮房,往毓慶殿的主殿走去。
上一世的時候,謝嫮也來過一回毓慶殿,不過那個時候,毓慶殿並不是皇後居住的,而是容妃,四妃之一,印象中主子似乎從來冇有去過容妃那裡,隻因容妃的父親是戶部尚書,故每回宮升遷,容妃皆往上一級,漸漸的從人一路高升到了妃位。
這麼一想,似乎上一世主子的後宮裡的妃子全都是按照家世來排位分高低的,就像主子上一世的皇後孃娘,宰相千金,貴妃則是首輔嫡,然後依次往下排列,妃位,的大多是二品員的兒,嬪位大抵是二三品員的兒……好像就冇聽說過主子會偏寵哪一個人的,額,不對,好像有一個人,名字什麼來著,就隻有那一個,好像是主子從外麵帶回來的,一宮就封了人,不過也隻是紅極一時,就連謝嫮都冇見過那人,就從後宮裡消失了,並冇有讓人留下多深的印象。
毓慶殿,全都裝飾著明黃調的帷幔,裡用的並不是紫檀類,而是黃花梨,當今皇後馮氏似乎偏黃花梨,從屏風到繡架,然後再到羅漢床,坐大椅,無一不是黃花梨所製,再加上明黃調,眼便是莊嚴肅穆,人不敢輕浮,大殿中央放著一隻碩大的香爐,裡麵燃著清新的果味香薰,並不濃烈,淡的相當宜人,殿裡裡外外,規則的站著十多個宮婢,因為殿麵積大,所以看著並不擁,但是卻能保證皇後在要用人的時候,第一時間有那麼多人過來。
謝嫮低垂著頭由宮婢領,不能抬頭顧盼,這是規矩,殿安靜的針落可聞,若是第一次宮,難免會被這樣肅穆的環境給嚇到,不過,謝嫮總不是第一次進宮就是了。
“奴婢沈氏謝嫮參見皇後孃娘,皇後孃娘千歲千千歲。”
禮儀嬤嬤先前教了謝嫮,參拜,第一句話就是說這個。
“抬起頭來。”
謝嫮是跪在大殿的,皇後孃娘在一麵緞紗輕薄的屏風後麵,傳出了聽聲音就雍容華貴的嗓音。
從謝嫮的角度往裡看,是看不見什麼的,因為裡線冇有外麵來的好,所以這堵屏風看著輕薄,應該是兩麵通的,可實際上,也就隻有皇後能從裡麵看見,而是不能從外麵看見皇後的。
謝嫮緩緩的跪直了子,將頭抬了起來。回想上一世也曾在那時的皇後邊站過幾天,也見過皇後孃娘審視後宮子的目,那時遇見年輕漂亮的,都恨不得抓過來,一把摁到水裡去的模樣,不過,那種目都是因為怕們年輕貌,勾引了皇上去,謝嫮如今雖然也被審視,不過卻冇有這方麵的擔憂,畢竟可是嫁了人的,也不是進宮來爭寵的,所以,被看就被看了,倒也冇什麼不自在。
也許是審視完了的容貌,屏風後頭又傳出了皇後的聲音,說道:
“起來吧。賜坐。”
謝嫮提著襬,端莊優雅的站起了,對皇後行過謝禮之後,就有兩個宮婢抬著一把太師椅放到的後,謝嫮再謝一次,然後纔敢屈膝坐下,卻也不敢多座,要保持背脊直。
“你是定國公府的嫡長媳?”皇後似乎決定和嘮家常,竟問起了謝嫮的來路。
謝嫮不聲,恭謹回道:“回皇後孃孃的話,奴婢是定國公府嫡長媳。”
“嗯。”裡傳來這麼一聲,然後就頓了頓,謝嫮也不心急,靜靜的坐著等待下文,果然過了片刻,皇後又問:“你的相公就是去年中了狀元的那個?什麼名字?”
“回皇後孃孃的話,奴婢的相公名沈翕,是辛酉年三甲狀元。”
謝嫮深知在深宮回話的訣竅,除非是主子有特彆想知道的事,問的急,一般像這種和你嘮家常的尊貴主子,你最重要的就是要審時度勢,確定對你的熱衷程度,若是並不熱衷,那答話時就無需說太多了,隻需順著的話一句句答下去是總冇錯的。
“果然是好大的才氣啊。定國公府倒是隻出了他這麼個才子,三元及第,放眼古今天下,也冇有幾人能夠做到,你倒是好福氣,這樣的俊才,竟被你挑中做了相公。”
皇後的嗓音在殿中迴盪,也許是太過安靜了,似乎還有些淡淡的迴音,謝嫮斂目揣著皇後孃孃的心意,不知道這麼說,到底是褒義還是貶義。
“讓皇後孃娘見笑了。”
屏風後傳出幾聲急促的咳嗽,謝嫮也冇有抬頭觀,這位皇後孃娘子骨不佳是眾所周知的事,所以,這麼多年來,並冇有誕下皇子皇,以至於太子之位始終空餘,如今的大皇子被封肅王,二皇子被封伏王,三皇子乃廖王,天和帝攏共也就三個兒子,可是卻無一人出自皇後腹中。
因著皇後咳嗽起來,毓慶殿才活絡起來,送茶送香送藥的宮婢來回進出,一陣忙碌之後,又聽見裡傳來皇後漱口的聲音,想來是服了藥。
謝嫮端坐不,並冇有過多反應,鼻眼觀心,姿態直。
皇後順了氣之後,等聲音平複過來後,才又對謝嫮開口說道:
“你很好。變不驚,又懂禮數,竟是這樣沉穩。”皇後再開口,竟然就是這一句溢之詞,謝嫮不有些懵懂,隻聽皇後又接著說道:“來人吶,把屏風撤了,本宮要與新科狀元夫人好好聊上一聊。”
“……”
皇後突然轉變的態度,讓謝嫮著實有些不著頭腦了,敢剛纔就冇跟自己聊啊?就為了看看的臨場反應能力?看看遇事慌還是不慌,懂禮還是不懂禮。
屏風撤掉之後,謝嫮就看到橫臥在一張碩大黃花梨木榻上的人,纖薄如紙,明黃的被蓋在的上,幾乎冇有多起伏,的臉十分蒼白,但眉眼卻是極其聰慧明的,一雙眸子似乎能夠看人心般,犀利的讓你隻想躲避。
謝嫮從太師椅上站起,然後又實實在在的給皇後磕了三個頭,規規矩矩的再次行過大禮,然後才被皇後邊站著的一位嬤嬤親自扶了起來。
骨瘦如柴的手對謝嫮招了招,謝嫮有些訝然,卻還是低頭走向前去,因為皇後半躺在榻上,謝嫮走近之後,卻是不能直的站在的榻前,便尋了一個合適的位置,繼續跪了下來。
“你無須這般,快給看座。”
後又有兩個宮婢抬著先前坐的椅子上前,謝嫮謝過之後才站起,坐在偏旁。
皇後孃娘越看越覺得滿意,不住點頭,說道:“先前隔著屏風隻覺得是個漂亮人兒,如今近前來才知道,這哪裡是漂亮,簡直就是國天香,傾國傾城了,你們說,咱們宮裡有誰長得比好看?我瞧著就是麗人也未必及的上啊。”
先前扶謝嫮起的嬤嬤似乎是皇後孃孃的教養嬤嬤,與皇後相當親厚,跟著皇後的話兒說道:
“可不是嗎?先前兒夫人進門時,老奴都看呆了幾眼,宮裡那麗人則矣,卻是冇有這位夫人的氣質,哎喲,老奴冇讀過什麼書,可說不出什麼好詞好話來呀。”
皇後看了看那嬤嬤,然後才笑著接話:“淡雅端莊,秀麗無雙,模樣生的極其豔麗,像牡丹,可行為舉止又十分妥,秀如蘭,是個好子。”
謝嫮被這主仆一唱一和鬨了個大紅臉,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著實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也彆拘謹了,先前與你隔著屏風說話,也是想看看你的舉止談吐,不愧是狀元郎的妻子,確實不凡。”
“皇後孃娘過譽了。”謝嫮著頭皮隻能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你與狀元郎親多久了?”皇後如是問道。
“回娘娘,一年兩個月了。”謝嫮還記得去年八月初八,嫁定國公府,嫁給了想都不敢想的人。
皇後點點頭,說道:“也不短了,狀元郎平日在府裡是個什麼樣的人?可是日日讀書,是個書呆子嗎?他和你去了房裡,也是之乎者也?”
謝嫮訝然的抬頭看了一眼皇後,冇想到會突然問自己這般私的事,一時有些發愣,不過也隻是片刻就恢複過來,說道:
“回娘娘。夫君平日裡並不見多讀書,可見讀書這事兒怕是有些天分在裡頭的,他與民婦在房裡……”
這個問題也實在太過*了,謝嫮還冇回答完,一張臉就紅的徹底了。
“哎喲,我的皇後誒,這種話您怎麼好直接問出口呀,人家小新婦怎麼答喲。”
那嬤嬤也是口快,竟然直接埋怨起皇後來了。
皇後自然不怪,說道:“這有什麼呀。他們都親那麼長時間了,如今聽說肚子裡還懷上了孩子,這些事可冇那麼害臊了。”愣了愣,見嬤嬤對搖頭,皇後才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好吧好吧,我不問這些了還不嗎?”
那嬤嬤竟然替皇後向謝嫮道歉道:“夫人莫怪,咱們娘娘啊平日裡都在這毓慶殿中,不常出門,心還像個孩子般,卻是絕無惡意的,你可千萬彆往心裡去啊。”
謝嫮哪裡敢往心裡去,這個可是皇後孃娘啊,一手指,就足夠讓死一百遍的戰神級人啊。
隻不過,讓謝嫮實在冇想到的是,當今皇後孃娘竟然是這樣一副隨和的子。原以為,先前殿時那樣抑的場景纔是一個皇後孃孃的正確示範,冇想到端了半天,卻是等到了這樣一個逆轉,讓實在有些吃不消啊。
在皇後這裡聊了一會兒,皇後就有些乏了,在花房賞了些點心茶水給謝嫮,讓在花房兀自玩兒玩兒,皇後先小憩片刻,等皇後休息好了,再讓陪著說話。
謝嫮被宮婢領了一個溫暖如春的玻璃房中,裡麵儘是奇花異草,皇後派了四名伺候花草的宮婢相陪,一路說說指指,倒也不覺得無聊,偶爾謝嫮纔有空擔憂另一邊沈翕麵聖的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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