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誌晨一回到自家居住的小院就忙不迭的讓人去找裴氏。
裴氏一臉喪氣的進來,說道,“兒啊,你跟虞大小姐的婚事怕是不了。”
方誌晨本還滿臉的焦急,聽了這話立時笑起來,問道,“可是出了什麼變故?”
“你兩的八字合不上,說是勉強結親,日後災禍連連家無寧日,嚴重點還會妨害到子嗣。故而這親是結不啦,虞家把庚帖都退回來了。”
“母親不若將兒子的庚帖再送去合上一合。”
“還合什麼,給你們看八字的可是人稱活神仙的白雲觀觀主,他說得話準冇錯。”裴氏連連擺手。
“兒子是讓你拿庚帖與虞家的嫡小姐再合一合。”方誌晨耳尖紅得滴,囁嚅道,“兒子方纔在湖邊見了一麵,實在是,實在是喜歡得,求母親全。”
裴氏先是覺得歡喜,繼而又遲疑起來,“兒啊,你願意聘娶他家嫡自然是好,但不良於行,你那後宅誰給你打理?誰給你生養子?誰伺候你?這些可都是大問題,不能僅憑一時衝就作決定啊!相貌再好,也不能拿來過日子不是?”
方誌晨心下為難,卻又無法忘懷虞襄那張千百的臉,斟酌半晌道,“母親,那便先把表妹迎進門吧。讓幫我打理後宅,生養子,虞小姐隻管安安心心做我的嫡妻便是。”
若不是朝廷鬨出稽查鹽稅的事兒,裴氏早勒令兒子把外甥娶進門了,也不會試圖拿他的婚姻做易,聽了這話真可謂大喜過,連連掌道,“甚好甚好,就這麼辦。我這便寫封信給大姐,讓儘快準備。”
因裴氏姐夫去得早,留下姐姐跟一個嫡艱難度日。裴氏與之深厚,便幫姐姐置辦了一座宅子就近照顧,外甥也從小接到家中當親生兒一般養大。兩姐妹雖未言明,卻都存了結親的意思。雖說如今是以妾室份門,可虞襄僅是個擺設,與姐姐解釋清楚必定會同意。
方誌晨略思索片刻,又遲疑道,“彆,還是等虞小姐過門後再迎娶表妹吧,省得虞家不滿。”
裴氏不樂意了,諷笑道,“虞家憑什麼不滿?咱們肯要那瘸子卻是他家幾世修來的福分。你乃聖上欽點的探花郎,不但才華橫溢容貌俊,日後還前途無量,想娶誰家的閨秀娶不到?我肯讓我大好的兒子娶他家的瘸子,他家就該著樂了。”
裴氏拍拍兒子肩膀,繼續道,“兒啊,你莫看他家門第高,可就憑虞襄那條件,這輩子怕都冇人要。咱聘娶也隻是權宜之計,日後你爹走出困境你又飛黃騰達了,這當家主母的位置萬萬不能讓一個瘸子占了去,因你這況也在奪之列,母親還可向族老遞表書,為倩兒爭取平妻之位。人到了手,那就隻能任咱們擺佈了。”
方誌晨聽了猶覺得底氣不足,擺手道,“不不,若是讓永樂侯知道了,還不得打上門來。”
“他若是想讓虞襄名聲儘毀,一輩子再無人敢娶,他隻管打上門來,咱家還怕他嗎?你放心,我都打聽清楚了,他寵虞襄寵的厲害,護得跟眼珠子似得。虞襄到了咱手裡就等於住了他肋,他就是想滅了老鼠,也得顧忌著玉瓶不是?屆時你是要外放還是駐京,升遷還是平調,儘可去找他周旋,他為了虞襄冇有不答應的道理。”
裴氏這如意算盤打得劈啪作響。
方誌晨細細一想也覺得很對。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要想讓兒過得好,不就得可勁的厚待婿嗎?雖說虞襄家世顯赫,要想和離不是難事,可況與旁人大為不同,是個瘸子,真離了方家這輩子算是完了,隻能落得個孤獨終老的下場。憑虞品言寵那勁頭,無論如何也是捨不得的。
母子兩越想越覺得此事可行,當即便要去找老太太換庚帖,忽又覺得太急切了顯得麵上不大好看,隻得暫且忍耐。
另一頭,虞思雨也打聽到自己大好的姻緣已然告吹之事,心裡對老太太簡直恨骨髓,躲在房中冥思半日,終於琢磨出一個法子。
——
虞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裴氏母子惦記上了,喝完茶送走九公主和範,讓丫頭推著自己優哉遊哉往回走。
眼看居住的小院近在咫尺,一道溫婉轉的嗓音從後傳來,“襄兒,可否借一步說話?”
虞襄回頭去看,擰眉思索片刻才遲疑道,“常雅芙?”
三年未見,常雅芙長得越發出挑,然而在虞襄跟前就有些不夠看了,那豔麗無匹的臉龐立時被襯的有些俗氣。
常雅芙扯出一抹笑,再次開口,“襄兒,可否借一步說話?”
虞襄大約猜到要說些什麼,用指尖了角,道,“那便走吧。”
主仆三人跟著常雅芙來到居住的小院,卻是堅決不肯屋長談,隻停在院中那顆大槐樹下,靜靜眺遠方煙霧繚繞的山巒,姿態悠閒至極。
常雅芙見未有主搭腔的意思,隻得將院中下仆驅散,又暗示虞襄的兩個丫頭站遠些。
桃紅柳綠巍然不。
常雅芙用懇求的目看向虞襄。虞襄懶懶擺手,兩人這纔下去了,走到院門口,像兩尊門神一般一左一右的站立,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著主子。
“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冇功夫聽你講那些彎彎繞繞。”虞襄揚了揚下顎。
常雅芙本還想寒暄幾句再進正題,聽了這話連忙開口,“襄兒,再過一月我就要除服了,你也知道吧?”
“知道。”虞襄低頭欣賞自己嫣紅的指甲。
“你能否幫我把這封信送給你哥哥。當年那些事都是我父親拿的注意,我一介弱子,如何做得了主,唯有人擺佈的份兒。我對你哥的誼絕冇摻半分假,發生那麼多誤會,他總得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你看,我今年已經十九,若是他再想退婚,我這輩子哪還有臉見人!你也是姑孃家,總能理解我的苦。當年姐姐對不起你,姐姐早知道錯了,還請你幫姐姐這回吧。”說到悲,常雅芙眼淚汩汩而出,雙手奉上一個緻地散發著香氣的信封。
“抱歉,我這輩子冇想著嫁人,實在無法理解你的苦。”虞襄眨了眨貓瞳,表無辜又懵懂,實則心早已經壞了。
常雅芙悲慼的表略微僵。
虞襄角上揚,扯出個諷刺的笑,繼續道,“彆跟我玩兒這套苦計,就憑你也想嫁給我哥哥,也不攬鏡子照照你配也不配?你父親能著你與三房嫡姐妹相稱?你父親能著你與三嬸孃過從甚親如母?你父親能著你在元宵燈會上與虞品鴻換定信?你一隻腳都進他家門檻了,還當我永樂侯府什麼都不知道呢?也不想想我祖父當年是乾什麼的,手底下那麼多舊部,你那些醜事樁樁件件我哥哥都記著呢。一麵與虞品鴻卿卿我我,一麵又拽著我哥哥不肯放手,你也不怕兩腳踏空摔死自個兒!”
常雅芙眼淚都被驚了回去。
虞襄拂開拿信的手,挑眉道,“當年我哥哥還是一介白,三叔卻已經居吏部尚書,虞品鴻中了進士又得了皇上一句‘年英才’的稱讚,你們靖國公府以為他家能襲爵也無可厚非。彆跟我說什麼啊啊的,我都替你到害臊,說到底不過為了一己私-罷了。但凡當初我哥哥絕之時你肯給他一句鼓勵一個好臉,我今日也不會如此刻薄你。”
低下頭從荷包裡掏出一錠五兩的銀子,反塞進常雅芙手中,語重心長的代,“明年便是太後七十大壽,皇上為了替太後祈福意大赦天下。三叔一家定是能從流放之地回來,你與虞品鴻就能再續前緣了。我在這裡先道一聲恭喜,請冰人的銀子我幫你們出了,千萬彆跟我客氣。”話落還奉送一個甜無比的微笑。
哥哥那樣優秀的兒郎,要什麼樣的妻子冇有,偏要你這個慕虛榮,朝三暮四的?若是不能一心一意待他、不能全心全意信他、不能在關鍵的時刻給予他力量、不能將所有的都傾注在他上,讓他一輩子幸福快樂。對不起,請你走好!
分明笑得那樣人,看在常雅芙眼中卻比惡鬼更令人可憎。雖然早知道脾氣乖張不好對付,卻冇料到會用如此暴惡毒的言語來攻擊自己。但偏偏說得全都是實,讓常雅芙辯無可辯,隻覺得全的裳都被了,袒在眾目睽睽之下無所遁形。但若是不找虞襄,又有誰的話能虞品言聽耳中?也是冇有辦法了!
常雅芙木愣愣的握著那五兩銀子,指尖劇烈抖起來。以為自己做得那些事虞品言並不知,卻原來他什麼都知道,不過拿自己當個笑話看。
笑話就笑話吧,看一輩子也行,絕不能讓虞家退親,否則靖國公府的名聲就完了,也再冇臉見人。而且,虞品言現如今居都指揮使的高位,道一句權勢滔天也不為過。退了這門親事,讓上哪兒再去找比虞品言更優秀的夫君?與其為全大漢朝的笑話,寧願為永樂侯府的笑話,等日後站穩了腳跟,再來清算今日的屈辱。
虞襄從眼裡看見了強烈的不甘,卻並不以為然,招手便要喚桃紅柳綠過來,卻冇料樹上忽然掉下許多蟲子,淋了一頭一臉,更有一道怨恨的嗓音從頭頂傳來,“竟敢如此辱我姐姐,且讓你嚐嚐我的厲害!”
作者有話要說:謝我的小萌們,也謝所有支援正版的朋友,麼麼噠!順便說一句,節快樂!彆催我雙更,家裡辦喪事呢,忙得很。週末不了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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