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胡不喜 正文 第一章 最近最遠的人 （九）

陶驤將一枚紅的小三角旗在一個製高點上，點著那裡，對參謀們說：“原地休整期間，照常組織訓練。訓練強度可降低兩個等級。參謀一部、參謀二部和司令部，分彆拿出一套訓練方案來。訓。”

“是，司令！”

“解散。”陶驤說。頭一偏，將香菸點上。

參謀們敬禮，魚貫而出。

陶驤默默的看著沙盤西北角，那一製高點上有一枚太旗。他拿起來，又上去。抬頭看著等在等待著的通訊，說：“記。”

“是。”通訊打開筆記本。

“來電已接收。我部將原地休整、待命。另，我部將組織大規模演練，請求中央調撥軍備資。陶驤。”陶驤踱著步子，從沙盤的這邊，走到那邊，“發吧。”

“是！”通訊記錄完畢，出一張電報紙來，走近些雙手遞上，說：“司令，這裡還有一份加急電報。是逄敦煌將軍打來的。請您過目。”

陶驤過那張電報紙。

隻有短短的一句話。

他反覆的看了兩遍，說：“回電告訴他，我知道了。”

“是！”通訊敬禮，轉離開。

陶驤扶著沙盤。

沙盤上推演的是眼下的戰局。這是無論怎麼看，都不能令他輕鬆的。

“報告！”

“進來。”他聽到悉的嗓音，抬頭，來的是位年輕的軍。

“報告長，第三十六軍獨立團上校團長圖虎翼……”年輕軍朗聲報名。

陶驤擺手製止他，說：“過來坐。”

他指著自己邊的一把行軍椅。

“是！”圖虎翼笑了。

“你怎麼有空過來了？”陶驤問。他示意圖虎翼坐近些。是機要書進來送茶點的，給陶驤端上來的是咖啡，給圖虎翼的是一杯清茶。陶驤看了眼，對圖虎翼說：“隨便用一點吧。連續行軍打仗，我這裡也冇有什麼好東西了。”

圖虎翼看著陶驤那因為熬夜而紅了的雙眼，還有手指間燃了半截的香菸，心頓時有些複雜。他是知道他的這位七爺曾是多麼講究的一個人的……他忍不住說：“七，休息一下吧。部隊休整，您更得休整。”

陶驤笑了笑，說：“你小子。”

陶驤的麵容清俊而消瘦，兩鬢染霜。

這些年經曆了無數次的出生死，他的脾氣越來越沉穩，也越來越沉默。有能讓他完全放鬆的時候，也有能讓他完全放鬆的人。

圖虎翼摘了軍帽拿在手裡。他是跟了陶驤多年的人，見了他，多能說幾句家常話的。他將軍帽放在一邊，待陶驤端起咖啡，說：“囡囡在上海，這麼近，來回不過兩天，七，過去看看吧。”

陶驤喝了口咖啡，說：“最近忙，輕鬆些了再去。”

“七。”圖虎翼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