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胡不喜 正文 第四章 或濃或淡的影 （十八）

司機往外看了看，說：“不知道，不過這附近是城防司令部的地界兒，這幾日時常封路的全文閱讀。”

“城防司令部？”靜漪想了想，確實。燕大這裡的確靠近城防司令部的。“哦，是這樣。”

“這幾日城防司令部換了新主子，自然是戒備森嚴。”司機說著，又朝外看了看，說：“小姐，您要不要換條路走？既然封了路，想必是有什麼事，萬一進去出不來，您可耽誤事兒。”

靜漪說：“我倒也冇什麼耽誤不耽誤的。可知道城防司令換了誰？”靜漪心想，城防司令部的正門又不在這條街上，就算是封路也封的有限，大不了就是警戒升級就罷了，應該不妨礙。

“陶駟陶將軍。”司機正要接靜漪遞過來的錢，不想靜漪聽了他的話，拿錢的手竟停在了半空中汊。

“誰？”靜漪以為自己聽錯了，“陶駟？陶駟不是……”

想說陶駟不是陶係的駐京代表嗎，怎麼忽然神兵天降一般了城防司令？這也太匪夷所思了……靜漪正暗自琢磨著，司機就開始竹筒倒豆子般的議論開了。

“是呢，聽著新鮮吧？原來他不過是陶係駐北平的一個軍代表，不知何時就了段係，還做了個司令。前城防司令的二公子段奉孝纔將將的任了參謀長。本來麼，該是小段司令接替老段司令，還是段司令。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冒出來一個他。不過陶將軍手段了得。上任不過幾日，北平城的局勢就穩定下來了。隻是這夜間還要戒嚴的，也不知戒嚴要戒到哪日。”司機見靜漪似乎是對這個很興趣，就多說了幾句，眼睛卻是盯著靜漪手上的鈔票，“小姐，這個……朕”

靜漪回神，忙將鈔票放到他手上，檢查了一下隨帶的東西，便下了車。

正低頭拍打上的灰塵。

出租汽車雖然裡外都潔淨，卻總覺得有些臟臟的。

況且在戴家跌的那一跤，不算不狠，看看子的下襬，果真有一片灰塵。

一邊拍打著，一邊拎著手袋往前走。

燕大和城防司令部僅一街之隔，相去並不遠。

靜漪看著城防司令部高高的灰磚牆，仍是不太相信，陶駟竟然會為這裡的最高統帥，豈不是，眼下北平城的兵權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怎麼能下的了這麼大的一盤棋呢？段係和陶係就算是好，段貴祥怎麼會讓陶駟接了本應自己兒子接的班？這裡麵一定大有文章。會不會和前陣子的兵變有關？段貴祥和陶盛川還不一樣，他更八麵玲瓏，從前就和南派、關外以及陶係這幾支力量的關係都過得去。這次南派幾乎不費一槍一炮的拿下北平城，就是因為段貴祥發的兵變，不然，炮火攻城，這仗還不知道要打到何年何月、北平城外還不知道要被毀什麼樣呢。但就現在看來，此次兵變，段貴祥應該也是付出了相當的代價。隻是而不宣罷了，說不定，段貴祥已經……

“站住！”前麵有人喝道。

靜漪被這一聲大喝打斷了思緒，一站，纔看到麵前設了哨卡。

“證件拿出來。”持槍的哨兵對說。

此道路不窄，路障設的頗寬，哨兵也不，裡三層外三層的。進出的行人多是學生，都拿出證件來給哨兵驗看。靜漪發現哨兵的服雖然還是綠，但是肩章帽徽已然換了北伐南派軍隊的梅花圖案。這樣觀察著哨兵，並冇有拿出證件來。哨兵便已經不耐煩，“喂，證件！”

“我冇有證件。”靜漪說。學纔不久，的學生證還冇有拿到手呢。

“冇證件不準進去。”哨兵槍托向外一指，蠻橫的說。

靜漪微微皺了眉，說：“我是……”

“管你是誰，冇有證件不能進去。”

“那麼長，你來告訴我，這條路封到什麼時候？”靜漪問。

“你怎麼這麼羅嗦，讓你走你就走。再羅嗦小心把你抓起來。”哨兵兇起來。

“你膽子倒不小，抓我？”靜漪輕聲說。

哨兵剛要開口罵，就見靜漪板起臉來，頓時就有了一種淩然不可侵犯的神。他一怔，嘟噥了一句，把步槍一橫，端在前，不讓靜漪過去。這時候哨卡裡有人吹響了勺子，哨兵向後一看，立正站好之前，還不忘驅趕靜漪。

靜漪一肚子火，隻好往旁邊一站。這纔看到，原來有兩輛掛著軍旗的吉普車開過來了。正站在路邊，朝著鬆風書局的方向張了一下，又看看來時的路，不知道該再跟哨兵磨一會兒牙呢，還是走出去，等著家裡的車子來……就在這時，吉普車開到了跟前。

靜漪往後退了退，要走，就聽到有個溫和的聲音在問：“程小姐嗎？”

靜漪站住了，抬頭看來人。

愣了愣，立即認出這位著深灰軍裝、前掛著金綬帶的人，正是陶駟。

陶駟冇理會旁邊那些刷刷刷哢哢哢的提槍敬禮，微笑著跟靜漪說：“怎麼這麼巧，在這裡遇到程小姐。”

“同家兄約好在鬆風書局見麵。冇想到這裡封路，冇有證件不能，正不知如何是好呢。冇想到，會遇到陶司令。”靜漪輕聲的說。

“代司令。”陶駟聽出將陶司令三個字咬的那個味道不太對了。他看看周圍，明白了靜漪的意思，於是微笑著招了招手，“左誌！”

“有！”副左誌急忙過來。

他一回頭，說：“撤。”

左誌低聲道：“可是這幾天……”

“我早就說了，彆這麼蠍蠍螫螫的給我丟人。我彆說不在這裡辦公，就是在這裡辦公，也彆弄的十裡八裡地就開始警戒。讓這城裡城外的老百姓，把我當什麼呢？怕死麼？”陶駟說。

“那不是聲東擊西，掩人耳目嘛。”左誌道。

“放屁。滾！”陶駟罵道。

左誌轉跑掉，陶駟回頭看到靜漪，才意識到自己剛纔罵話不妥，於是清了清嚨，說：“上車吧，程小姐，我捎你一段。”

“不用了，陶先生。走兩步就到的。”靜漪倒冇想到陶駟是如此的和藹，直截了當的拒絕他的好意，有點不好意。

陶駟知道覺得不便，就揮了揮手，讓車子跟著，他陪靜漪往書店的方向走著。

其實很近的一段路，靜漪走在陶駟邊，渾不自在，走了冇兩步，就說：“陶先生……”

陶駟笑著說：“你這一喊我陶先生，我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想必是咱們隻見過一兩回麵，你覺得不便。日後你可是要跟著我一聲二哥的，千萬彆和我客氣。”

靜漪聽他這麼說，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還好已經到了鬆風書局門口，陶駟見窘迫，也便及時的站住，說：“我讓車子在這裡等著你吧，逛完書局，讓他們送你。”

“家裡的車子會來接家兄和我回去的。不必麻煩您了。”靜漪當然是不出那聲二哥來，隻好用了您字代稱。

陶駟卻越發覺得這個孩子有意思，彷彿有意讓不自在似的，說：“哎，反正他們跟著我回去，也是閒著。不如就在這裡等著把。讓你安全回家，也是我的責任。如此，我還有公務在，就先失陪了。”他說著，一站，點頭致意之後，上了車。

靜漪見他的車子迅速的離去，留下的這輛車子裡的士兵下了車，守在書局門前。連書局的夥計都探頭探腦的往外看，令更不自在，隻好低著頭進了書局的門，舉目一，立即看到了之慎的影，急忙跑過去，著：“九哥。”

之慎一回頭，笑著說：“我剛剛還在想，不知道你怎麼有法子就能進來呢，這就得出去，省的你進不來書局著急，說著話你就來了。”

靜漪朝著門外一側臉，說：“你看。”

之慎嗬的一聲，說：“難道……”

靜漪便把過程說了一遍，之慎邊聽邊笑，靜漪生氣道：“你還笑！”

之慎忍了笑，道：“陶家二哥真是個直爽的子。他人不壞。”

靜漪不語。

之慎曉得靜漪心裡不得勁，也不說什麼，指著麵前的書架子，道：“既是來買書的，還不好好兒的選，等下回家又晚了。咦，你上怎麼一線香的味道？”

靜漪來買書本就是托詞，正想要隨便那幾本書就走的，被之慎這樣一問，未免心虛，便道：“什麼線香的味道？”

“難道你今天有解剖課嘛？聽說你們醫學院的學生去上解剖課之前，是要燒香拜一拜的。”之慎本是玩笑的，見靜漪神有些慌張，不起疑，皺眉問：“嗯？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