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呆滯的程笳的麵孔立刻亮了起來。

抓住了周瑾的手，道：“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周瑾回答得無比堅定、肯定，“你想想，是不是我說的這個道理？”

程笳陷沉思。

周瑾道：“說到底，要不是潘清做出這樣的事來，賢姑母又怎麼會被氣倒呢？如果說疚，也應該是潘清疚纔是。你這樣什麼事都往自己上扯，說不定正中潘清下懷，好把責任推給你。是你的錯就是你的錯，我們認錯認罰，改正就是，可不是我們的錯，我們為什麼要認？為什麼要代彆人過？”

周瑾的話未必是對的，可週瑾的心意，程笳卻看得一清二楚。

不由停下了腳步，握住了周瑾的手，認真地道：“瑾，我知道，你是對我最好的人。我會聽你的話的。如果是我的錯，我願意去跪祠堂，去抄《誡》，可如果不是我的錯，我不能就這樣認了，給彆人背黑鍋！”越說越快，越說眼睛越亮，到了最後，朝著周瑾笑了起來。

周瑾心裡泛起一陣酸楚。

前世，對程笳比今生更好。

程笳是不是也曾像這樣到的好呢？

程賢昏倒，把責任全攬在了自己上；前世，自己被引到了那個山，事後又是怎麼想的呢？

之後，們兩人都被程家的人看管起來。再也冇有見過麵。

還不到二十歲，就病逝了。

留下個繈褓中的兒子。

兩人相比，程笳比更可憐。

是糊裡糊塗，識人不清。程笳卻像個小，平時好好地養著寵著，可關鍵的時候，卻毫不猶豫地把推出去任人宰割……

周瑾抱住了程笳的胳膊，不由低聲道：“但願我們這輩子都好好的！”

冇了霾的程笳又變得冇心冇肺起來。

“我們當然會好好的了！”聞言笑道，然後有些神地朝著四周打量了一番。和周瑾耳語道，“到時候我們嫁到一塊去，或是嫁到一家去，依舊像現在這樣來往……我要是生了兒子，就娶你兒，你要是生了兒子。就娶我兒……我們老了做兒親家！”

“啊！”周瑾傻了眼。

程笳看著覺得有趣，咯咯地笑著跑開了。

輕盈的腳步，像林間的小鹿，雀躍，快樂！

周瑾忍不住笑了起來。

突然想到，如果自己冇有記錯。程笳前世的丈夫李敬，冇多久就會來拜訪姑祖母李老太太了。

他對程笳一見鐘。

薑氏卻嫌棄他是個商賈。不願意把程笳嫁給李敬。

那個時候，覺得薑氏是個好母親，為程笳著想。

現在看來，程笳卻像個待價而沽的貨。

前世，程笳出事，李敬聽到訊息後，千裡迢迢地從趕過來。用五萬兩銀子作聘金娶了程笳。程笳去世之後，他冇有再娶。扶了程笳的一個丫鬟做姨娘，主持家中的中饋，他則把程笳生的兒子帶在邊，親自養，就算離家做生意，也會帶著兒子一起乘船走馬，捨不得把兒子給彆人，怕彆人欺負他，更怕彆人把他教壞了……

自己，要不要幫一幫程笳呢？

周瑾猶豫著走進了花廳。

李老太太拉著程笳的手，正兩眼含淚地道著：“你這孩子，怎麼這麼魯莽？你姑母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可讓我怎麼活啊……”

就知道三房會把責任推到程笳的上，讓這件事變是小孩子之間的胡鬨！

周瑾見程笳不悅地嘟了，一副要反駁李老太太的樣子，忙走上前去，笑著給郭老夫人、關老太太、李老太太等人行了個禮。

“回來了！”關老太太嗬嗬笑道，“好好的，你們怎麼就一溜煙地跑了出去？可把我們嚇了一大跳。”

就算是關老太太不問，周瑾也要找機會解釋一番的，不然彆人還以為和程笳是故意的。

“瀘大舅母怕笳表姐跑，”周瑾赧然地道，“就派了個嬤嬤看著我們，不讓我們走。我們實在是坐不住了，所以才……”

旁邊有人哈哈地笑了起來。

張地站在關老太太後的周初瑾也出了笑容。

氣氛一緩。

周瑾鬆了口氣。

關老太太道：“那你賢姑母怎樣了？你們怎麼冇有留在那裡照顧照顧你賢姑母？”

“賢姑母冇事。”周瑾笑道，“好像是天太熱，賢姑母走得急了，所以纔會暈倒的。涇大舅母說那邊多的是人，我們倆個年紀太小，什麼也不懂，隻會幫倒忙。就讓我們先回來了，給您和諸位長輩回稟一聲，也免得諸位長輩擔心。”

花廳裡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顯然大家都在支著耳朵聽周瑾說些什麼。

周瑾答得滴水不。

關老太太滿意地微微頷首。

程笳開始還怕周瑾了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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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清的事，不管怎麼說都是程家的笑話，總不能自己把自己給捅出去吧？

聽了周瑾的話，悄悄地朝著周瑾翹了翹大拇指。

周瑾隻當冇有看見。

很快，程賢就虛弱地由潘清和薑氏攙扶著走了進來。

“四嬸嬸。”程賢滿臉疚，淚珠在的眼眶裡滾來滾去，“真是不好意思。您的壽誕，我卻像中了暑似的……”

關老太太“哎呀”一聲，忙道：“那你還不回屋歇了！我這壽誕哪年不過？你可不能拖大病！”又問薑氏，“請了大夫冇有？你快陪著回去吧！我等會去看！”

程賢也的確冇臉呆在這裡了。和屋裡的人應酬了幾句，就由薑氏和潘清、潘濯兄妹陪著，回了三房客居的院子。

程笳就裝模作樣地深深地吸了口氣，悄悄地對周瑾道：“你有冇有覺得整個人都暢快了不！”

“你小心樂極生悲！”周瑾告誡，“這會兒是有客。等你回到了三房，看瀘大舅母怎麼收拾你！”

程笳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

周瑾咯咯地笑了起來。

管事的嬤嬤過來說吉時到了。

眷避到了屏風後麵，程沔帶著男丁給關老太太拜了壽之後，沔大太太帶著程家的著給關老太太拜了壽。

仆婦們開始上菜。

熱鬨一直持續到月上樹捎，周瑾的鮮花屏風。八角大紅燈籠擺出來，院子裡鮮花簇擁，燈火輝煌，細樂聲聲，笑語不絕，把關老太太樂得合不攏。直到打了三更敲，關老太太麵疲憊，周瑾和姐姐服侍關老太太梳洗，關老太太臉上的笑容一直也冇有停過，私下裡賞了們姐妹各一錠雪花銀。

第二天，四房忙著收拾壽誕用過的東西。

程笳被了足。而且一就是三個月。誰也不許去探。

周瑾有點意外，但又覺得這應該是預料之中的事。

拿了兩張澄心紙出來。裁了一小片一小片的，讓施香給程笳送過去：“給冇事的時候寫詩、畫畫，打發時間用的。”

寒碧山房，郭老夫人遣了邊服侍的，正和袁氏說著私房話：“……我看大郎的婚事得早點定下來了。否則這個來這麼一下，那個又來那麼一下，平白的得罪親戚。容易結下仇怨。”

袁氏苦笑。道：“我何嘗不想。可閔家那意思，許兒中了舉人再談婚事……免得耽擱了兩家的孩子。”

郭老夫人冷笑。道：“我看他們是怕耽擱了自家的孩子吧？這樁事你要想好了，免得給人鑽了空子，牽著鼻子走，結果娶進來的還不如普通人家的姑娘。這要是娶進來的媳婦不行，可是會連累幾代人的！你看你三叔的兒媳婦，當年也是侍郎家的兒，結果怎樣，偏偏像了那個不識字的孃親，連句話都說不清楚，生的兒子又像足了，你二叔父親自給他啟蒙，才勉強考了個秀才……”

“我省得。”袁氏眼中閃著寒，道，“我已經派人去福建了，姑孃家的品格怎樣，絕不會出錯的。”

郭老夫人點頭，道：“那你去看看程賢吧！這又是個肖母的，宦世家的大小姐，連個寒門出的丈夫都拿不住，還要聽丈夫的話胡鬨。看誰家的祖墳埋錯了地方，和他們家聯姻……”

袁氏恨死程賢了，不願意多說，笑著應“是”，讓的丫鬟帶些藥材補品，去三房探程賢。

到了下午，周瑾過來，給寒碧山房的丫鬟們帶了幾個甜瓜過來。

郭老夫人看著紅彤彤的小臉，隨手拿了把扇子給扇了起來，並笑著問：“家裡的事都安置好了？”

周瑾嚇了一大跳，哪裡敢讓郭老夫人給打扇，忙接過了郭老夫人的扇子，笑道：“有姐姐在，哪有我什麼事？我也就是在旁邊摻合。”

郭老夫人微微地笑。

珍珠端了切好的甜瓜進來。

郭老夫人笑道：“吃些甜瓜再去抄經書。”

周瑾知道郭老夫年紀大了，這些甜的一律不吃了，笑著應了，坐在郭老夫人邊的小杌子上吃甜瓜。

碧玉進來，笑道：“秦大總管來了。說有事求見。”

周瑾忙站了起來。

郭老夫人見角還有甜瓜，笑道：“你吃你的——老秦今年都六十開外了。”

言下之意，不必迴避。

周瑾隻好又坐了下來。

碧玉去領了秦守約進來。

這是周瑾第一次見到秦守約。

他中等材，紅滿麵，頭髮烏黑髮亮，腰桿得筆直，穿了件寶藍底紫祥雲團繭綢直裰，很神。看上比實際年紀要年輕十來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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