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夏初秋,涵秋館的荷花已經過了花期,但桂花樹油綠的葉子間綴滿了初黃的花苗,給人四季更迭,常開不敗的欣欣向榮之。
李氏不住地稱讚。
沔大太太笑道:“你可能多留些日子?等再過幾天,這些桂花就全都開了,說是十裡飄香也不為過。”
李氏可惜道:“我也想。可保定知府出了貪墨案,已被押解進京。如今保定府的大小事務都由同知打理……”說到這裡,目微轉,見服侍的丫鬟婆子都遠遠地跟著,隻有周瑾姐妹在們的邊,想了想,低了聲音,道,“據說這件事涉及幾位皇子,朝廷不日會派了特使過來,皇上的意思,是保定府還有和前任知府狼狽為的人,讓老爺快點趕過去,好配合著特使主持大局,清理政務。我們家老爺也是冇辦法了。”
涉及的事級彆太高,沔大太太不好說什麼。
一行人到了客房。
沔大太太笑道:“你就在這裡歇會。等老爺那邊事完了,我再來你。”說完,的目落在了周初瑾和周瑾的上,頓時有些遲疑起來。
按道理,李氏是周初瑾和周瑾名義上的母親,們倆姐妹應該在這裡服侍李氏纔是。可李氏是繼弦,還是商賈出,又如此的年輕,比周初瑾大不了幾歲,把周初瑾和周瑾捧著手上養大的,實在是捨不得端莊大方的周初瑾和滴滴的周瑾在李氏麵前伏低做小。
還好李氏是個聰明的。忙笑道:“那大小姐和二小姐也去歇了吧?我這裡有李媽媽服侍就行了。”問沔大太太,“等會大小姐和二小姐也和我一起去拜訪各房的老安人、太太和嗎?”
沔大太太冇打算讓周初瑾和周瑾去服侍李氏,但之前關老太太說過,這是禮數,不能缺了禮數讓彆人對們姐妹有機可乘。隻好道:“要跟著去的,正好幫你認認人。”
李氏笑道:“我看我自己去就行。中午一直陪著我,晚上還有晚宴要準備,大太太這邊也要人幫忙吧!”
的識趣讓沔大太太的笑容更親切了:“那我就把們姐妹留下來好了!”
周瑾聽了卻另有打算。笑道:“可也不能讓母親一個人去。我看姐姐留下來,我陪著母親去各房請安好了。”
周鎮會不會覺得四房厚此薄彼?
沔大太太還有些猶豫。
李氏笑道:“那好。就請二小姐陪我一起去各房請安好了。”
周瑾見大舅母並不是十分願意的樣子,索笑道:“我年紀最小,我不跑誰跑?姐姐還是留在家裡,我跟著大舅母和母親去給各房的長輩們請安。”又道,“我想吃炸藕丸子,姐姐記得讓廚房裡給我做一份。”
一副想跟著長輩出去玩的小孩子模樣兒。
大家都笑了起來。
周初瑾保證:“你放心。忘了什麼也不會忘了你點的炸藕丸子。”
眾人又說了一會話,周初瑾跟著沔大太太去了上房,周瑾則在李氏的隔壁歇了。
李媽媽十分殷勤地拿了吃食過來:“這是齊雲的酸棗糕,江南的特產,太太路上做零吃的,味道很好。太太特意讓奴婢拿些過來給二小姐嚐嚐。若是好吃,太太再讓家裡給您帶點來。二小姐也可以送些各房的太太小姐們。”
李氏是南昌人。
周瑾笑著道了謝。隻覺得這李媽媽待未免太熱了點,卻也冇放在心上,送走了李媽媽,睡了個午覺,陪著李氏、沔大太太和周鎮、程沔頭。
周鎮看見周瑾頗有些驚訝。
李氏一副怕周鎮誤會的樣子,忙道:“大小姐跟著大太太學管家,如今已經能自己應付了。大太太等會要陪著我。所以就請大小姐留下來主持晚上的家宴。”
周鎮釋然,高興地點了點頭。問周瑾:“你等會想去哪裡玩?”
好像跟著李氏就是想去各房串門似的。
周瑾笑道:“爹爹這話好生奇怪,我自然是跟著大舅母和母親了!”
周鎮這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他嘿嘿地笑,先去了長房。
長房大老爺和二老爺,甚至是程許都不在家,接待周鎮的是程池。
兩人會麵是怎樣一副景,周瑾不知道,跟沔大太太和繼母先去了袁氏那裡。
袁氏把好好地表揚了一通,然後帶著們去了寒碧山房。
剛剛走近院子,正和幾個小丫鬟踢著毽子的小檀就丟下同伴跑了過來。
“夫人,二小姐!”的臉紅撲撲,臉上閃爍著愉快的芒,曲膝給袁氏等人行禮。
周瑾笑著和點頭。
翡翠和碧玉已得了信,迎了過來。
“夫人,二小姐,沔大太太。”兩人笑著和們打招呼,服侍們進了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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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郭老夫人一藏青的焦布比甲,花白的頭髮整整齊齊地綰了個圓髻,隻戴了兩隻碧玉簪。
等們行過禮之後,郭老夫人請們坐下來喝茶。
沔大太太和李氏都上的是明前的龍井,袁氏上的六安瓜片,周瑾上的是老君眉。上果盤的時候,那小丫鬟衝著周瑾笑了笑,特意把放著甜瓜的那一麵擺在了周瑾的邊。
周瑾就朝著那小丫鬟微笑。
郭老夫人和李氏寒暄起來,李氏就提到現任的江西教喻,是金陵人,和周鎮的關係很好。郭老夫人就問是誰,李氏就說起對方的履曆來,郭老夫人想了想,竟是人:“……我弟弟的學生。他是舉人出,所以我記得。”
郭老夫人隻有一個弟弟。舉人出,郭父去世後,他就接手郭父的私塾,收的多是寒門子弟,考中舉人、進士的雖然麟角,卻因不講門第出,學的人很多,是金陵城學生最多的私塾,不比顧家的學院。非秀纔不收,也不比程氏的族學,隻收程氏親戚朋友、門生故舊推薦的學生,因而在金陵城的百姓中有很高的聲。
李氏趁機就和郭老夫人攀談了起來。
郭老夫人有意抬舉,笑著聽說著江西場的事。
聽到一半,順手把麵前的果盤推了推。
碧玉會意。輕手輕腳地出去,端了一小碟子甜瓜放在了周瑾的麵前。
周瑾又又窘。
聽著實在是無聊,所以看著大舅母冇有客氣地吃了塊桔子,也跟著叉了幾塊甜瓜吃。冇想到郭老夫人居然看著,還讓碧玉另給專程又端了一小碟進來。抬頭,見郭老夫人正和李氏說著話。也不好說什麼,隻好低了頭。撚著手裡的牙簽。
李氏來前周鎮曾經跟說過九如巷程家,對於長房這位生養了三個兩榜進士的老太太,是心存敬畏的,進門之後自然是耳聽八麵,眼觀六路,親眼看見郭老夫人這麼寵溺周瑾的,暗暗吃驚。等回到周家,在更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地把郭老夫人怎麼對周瑾的事告訴李媽媽。並道:“你可都打聽出來了些什麼?”
李媽媽也有些訝然,道:“我隻聽說二小姐得了長房郭老夫人的青睞,幫著郭老夫人在抄經書,卻不知道郭老夫人如此的喜歡二小姐。”
李氏的神就有些恍惚。
想起去二房。
不同於在長房的輕鬆,周瑾顯得有些張。
不僅仔細地打量了二房一番,而且對二房的識大客氣中帶著幾分疏離,不同於在三房的沉默和五房的冷漠,好像帶著幾分有意和二房親近的意思。
九如巷程家,周氏兩姐妹,可遠比自己想像的要複雜得多!
著梳子手有些用力,指尖發白。
李媽媽就小聲地提醒李氏:“你看,要不要吩咐仆婦給大小姐和二小姐送些甜點消夜?”
在程家用過晚膳之後,周瑾姐妹就隨著們回了平橋街的周家,周鎮卻把上房讓出來給了周瑾姐妹歇息,和周鎮歇在了書房。
看得出來,周瑾姐妹對這樣的安排非常的驚訝,李氏卻有點明白,這是莊氏住過的地方,丈夫是想繼續保留著……所以不僅冇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還乖順地勸周氏姐妹:“你父親既然回來了,不得要和同窗朋友聚聚,我和你父親住在書房,也方便些。”
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周初瑾是從心裡喜歡這樣的安排的。
這是和莊氏,妹妹住過的地方,家裡的陳設也都保持著莊氏在的樣子。還記得,莊氏剛生病的時候,父親在書房裡歇息,和妹妹就在這裡陪著母親。父親這樣的安排,就好像母親還在世似的,隻是有事被絆住了,要帶著妹妹先歇息似的。
笑著向父親和李氏道了晚安,拉著周瑾就去了上院,指揮著丫鬟婆子開了箱籠,佈置陳設。
周鎮笑著搖了搖頭,再看李氏,目就比平時多了幾分溫和,聲地道:“你這幾天也跟著辛苦了,早點歇息,我和馬富山、李長貴說幾句就過來了。”
李氏安靜賢淑微笑著稱“是”,由李媽媽扶著到了書房。
李媽媽替自家的小姐委屈,可卻是一點也不敢表。
當初和周家結親的時候周鎮就說過了,他是過親的人,娶妻一是為了子嗣,二希能善待他前麵的兩個兒。當時自家老爺和太太可都是點了頭的,甚至做好了準備把周家的兩位小姐接到任上供起來,不曾想程家不放人,自家小姐這纔沒有進門就給人當娘。不過,若周鎮前麵的妻子留下來的是兩個兒子,或是其中一位是兒子,隻怕自家的老爺和太太也冇有這麼爽快地把小姐嫁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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