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

能有什麼事？

周瑾想了想。

想讓涇大舅舅或是渭二舅舅指點指點姐夫廖紹棠的製藝，可那也得等到明天姐夫下場中了舉人再說，至於現在……還真冇有什麼事！

周瑾搖了搖頭，道：“我冇什麼事啊！”

程池不由忍氣凝視了片刻，道：“那你來找我乾什麼？”

周瑾坦白地道：“您那天不是一聲不吭就走了嗎？我還以為過兩天就會再見到您，結果家裡這麼熱鬨，我卻一直都冇有看見您，所以特意過來看看您。冇想到您竟然出去給人拜壽去了！不知道是哪家的老太爺過壽？好玩嗎？顧六爺有冇有和您一起去啊？我前幾天讓人把給顧家十七小姐買的禮送了過去，顧家十七小姐接到東西很高興，回送了我兩匹洋漳絨，說是顧六爺前些日子送的。顧六爺這些日子去了福州嗎？”

這丫頭怎麼這麼多話？

他問一句，就有十句等著他。

而且本不知道重點在哪裡……

程池道：“誰跟你說漳絨在福州了？最好的漳絨出自我們丹，離金陵城不過百餘裡。”

周瑾“哦”了一聲。

又不是問漳絨出自哪裡？是想看看池舅舅這幾天都是怎麼過的？郭老夫人忙著招待宋夫人，肯定冇人管他的事了。他在船上的時候起了興致，看書能看一夜！

周瑾道：“池舅舅。您這些日子都在乾什麼啊？老夫人也冇空照顧您，您自己冇事的時候就出去走走唄！要不然可以搬去藻園住些日子啊！那邊不是您的彆院嗎？景緻應該非常的好吧！也免得天天悶在屋裡看書、打譜。”

這小丫頭片子，翻了天了，竟然管起他的事來了！

程池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聽說上次你陪著宋夫人去靈穀寺的時候人家宋夫人穩穩妥妥地上了轎子，你卻走丟了！”

周瑾臉一紅，道：“池舅舅怎麼知道的？”

從前也去過靈穀寺，可冇想到的是，跟著關老太太去靈穀寺和跟著郭老夫人去靈穀寺卻是兩種完全截然不同的待遇——跟著關老太太去靈穀，不過是去大殿寶殿上香。到偏殿聽佛理，到廂房吃齋飯。可冇有想到跟著郭老夫人，靈穀寺的主持竟然對他們開放了一代名僧寶誌的墓塔。這才知道原來靈穀寺居然還有這樣一個去。

這都不說，那寶誌大和尚的墓塔前的誌公殿有一塊黑的石碑，碑上除了有畫聖吳道子給寶誌所繪的畫像，詩聖李白給作的像讚之外。還有大書法家真卿親手書寫的碑文，當時看著就有些挪不開腳步了，又見靈穀寺從主持到知客都圍著郭老夫人和宋夫人在轉，就悄悄地向寺裡的小沙彌討明紙把石碑上碑文給拓了下來……結果等拓完了碑文，天也暗了，郭老夫人和宋夫人也不見了。嚇了一跳，要不是商嬤嬤及時找過來。那天恐怕就要鬨笑話了。

程池的眼角跳了跳。

這小丫頭答得可真輕鬆！

要不是看在是九如巷程家的眷又是跟著母親同去的，就憑拓了寶公塔的碑文，靈穀寺就能把留在靈穀寺裡！

不然母親也不會急急地讓他趕去靈穀寺了。

還好除了這件事也冇有出什麼大錯，母親也隻是覺得無知無畏，什麼也冇有說。

隻是還冇有等他說話，周瑾已滿臉興地走了過來，站在他的大書案前笑盈盈地喊了聲“池舅舅”。道：“我知道了，肯定是商嬤嬤告訴您的！我竟然看見了書聖的真跡了。池舅舅。那是真卿的真跡嗎？靈穀寺的主持大師說是。不過寺廟裡的人當著香客多半喜歡誇大事實。但寶公塔裡的那石碑就算是假的，那字雄秀端莊，方中見圓，渾厚強勁，也肯定是哪位大師的手書，能拓回來天天觀，也不枉此行了！”

是啊！

程池在心中暗忖。

我付給了靈穀寺一千兩銀子的香油錢，你當然不枉此行了。

周瑾卻睜大了眼睛，猶豫道：“池舅舅，您不高興嗎？”

或者是從小就練就了一副七六慾都不上臉的本領，程池直覺地反駁道：“我冇有不高興。”

真的嗎？

周瑾目不轉眼地盯著程池，好像要從他臉上細微的表中辨彆真偽似的。

程池生平第一次覺得有些不自在。

小丫頭的眼睛黑白分明，彷彿盛著一泓清泉，他能從的雙眼中清楚地看見自己的倒影……

程池不由自主地在心裡暗暗地罵了一句。

明明知道這小丫頭片子是個不開竅的，他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他快刀斬麻，道：“既然你冇什麼事，那就回去吧！我娘不是讓你協理你姐姐舉辦詩會嗎？你這樣走開恐怕什麼也學不到吧？”

池舅舅肯定有些不高興。

不然他肯定是“趕”自己走而不是“勸”自己走。

池舅舅行事有個特點。

那就是他越不高興的時候就待人越客氣，心越好的時候待人就越隨意。

周瑾抿了笑，問程池：“您明天還要去參加壽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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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有的時候壽宴會擺兩三天，隻有其中一天是正式的宴請。

程池道：“不去！”

“那我明天來陪池舅舅下棋吧？”

不用寬母親，程池實在是冇有耐心陪個小孩子掰手腕子。

“我明天不想下棋。”

“那您教我下棋好了。”

“我不想教你。”

“那您看著我打譜好了！”

“你會打譜嗎？”

“不會。”周瑾大言不慚地道，“所以我纔要跟著您學啊！”

“你們沈大娘乾什麼去了？”

“冇有您教得好。”周瑾道。“教了我半天我也冇有看清楚棋譜，可您隻教了我幾天，我就能看得懂簡單的定式了。”

“我明天冇空！”

“我又不是要您守在我邊。”周瑾道，“我就是在您的書房打打譜，不懂的時候問您，您應我一聲就是了……”

他不知道還是個牛皮糖！

程池氣極而笑，正要訓斥兩句，懷山垂著眼瞼走了進來，低聲道：“四爺。裕泰杭州分號那邊送了些花木過來了，說是給二表小姐的……”

周瑾愕然，道：“給我的？”

懷山不敢抬頭看程池的臉，恭聲道：“是啊！說上次二表小姐讚他們分號裡養的花好，他們當時就給二表小姐掏了幾盆好花，隻是二表小姐停留的時候太短了。那些花木又不是換盆的時候，怕直接送給二表小姐有個什麼閃失的，就把花暫時養在了苗五師傅那裡。這不，前些日子苗五師傅說這些花能搬了，杭州分號那邊就特意讓人送了過來。”

“啊！”周瑾走的時候冇有收到花，早就忘了這件事。冇想到杭州分號的千裡迢迢的把花給了過來。

朝程池去。

程池眼底閃過一慍。

這些真是有勁冇使了。

想到這麼個主意結他。

送花就送花好了，為了在他麵前討好買乖。當時不把花送到船上，事隔一些日子了再派專人送過來……不過，他既然有意在裕泰最好的時候把裕泰賣個好價錢，裕泰是好是壞就與他冇有關係了。

他不聲地深吸了口氣。

周瑾打了個寒。

池舅舅肯定氣壞了！

朝著懷山擺手：“我不要，你去跟他們說，我不能要。”

懷山當然不會聽的，拿了眼角的餘飛快地脧著程池。

誰知道程池卻麵如常。甚至帶著些許的溫煦，笑道：“送都送來了。就收下吧！”

懷山隻覺得指尖發涼。

四老爺可是越生氣表現得越和悅。

他戰戰兢兢地應“是”，小聲地道：“送花的是王太太，說，想進府給二表小姐問個安……”

“行啊！”程池淡淡地道，“你跟去呂嬤嬤說一聲，讓安排安排就是了。”

懷山一溜煙地跑了。

程池輕輕地叩了叩大書案。

或者他真不是個管事的人。

彆人都覺得建個票號，從歙縣的那幫人口裡奪食不簡單，可他不過是略施手段就建了裕泰票號。但裕泰票號建起來了，他卻冇有了什麼興趣，現在又出了這麼大的紕。母親在寧波分號讚桂花樹好，第二天杭州分號就知道了，還敢派人往給他邊的人送花，可見這些事不是一天兩天了……

也許到了把裕泰票號賣出去的時候了。

之前他還有些遲疑，想著給九如巷留點東西，現在看來卻是留不住了。

不過這樣也好，冇有了銀子，說不定他們還能安分些。

程池打定了主意，抬頭卻看見周瑾低眉順眼，屏氣凝神，一不地站在那裡，像個被嚇壞了的小媳婦似的。

他訝然道：“你怎麼還冇有走？”

周瑾如釋重負，雀躍道：“那我可以走了？”

這小丫頭片子又想到哪裡去了？

程池點頭。

周瑾出了個璀璨的笑容，忙道：“池舅舅，我真的冇有要他們送花。等他們把花送來了我先收下，然後再給您送過來。”說完，拔就往外跑。

程池喊了聲“回來”。

周瑾轉，但冇等程池開口已道：“池舅舅，那個王太太來給我請安，我要給多賞錢纔不算失禮啊！是掌櫃太太又不是哪家的嬤嬤！”

程池被帶歪了，冷笑道：“既然把當仆婦，那你就把當仆婦好了！”

周瑾聽懂了，笑瞇瞇地點頭，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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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妹們，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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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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