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門那邊的宅子裡，卻是熱熱鬨鬨的。

大家正圍在桌子前喝著臘八粥。

吃不食睡不語。

袁氏喝完了臘八粥，放下了調羹才連連稱讚，笑道：“難怪娘樂不思蜀，四弟妹這臘八粥就是做得好吃，不僅又甜又糯，而且還甜而不膩。也不知道四弟妹是怎麼做出來的，哪天也指點指點杏林衚衕那邊灶上的婆子。”

周瑾也放了碗，溫聲道：“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大嫂讓那婆子隨時過來找碧玉就是了，如今碧玉管著廚房裡的事呢！”

又不是灶上的婆子，憑什麼和杏林衚衕灶上的婆子打道？

周瑾不不地頂了回去。

郭老夫人目微閃，冇有說話。

邱氏低頭不語。

袁氏暗暗驚訝。

冇有想到周瑾看上去弱弱的，卻是個綿裡藏針的。原想一的，最終卻被反將一軍。

從前到底還是接了些！

袁氏思忖著，收起了輕怠之心，知道自己今天的言行落了下乘，笑著補救道：“那趕好，我讓杏林衚衕灶上的婆子來找碧玉，到你們這邊來師，也做幾道讓娘喜歡的菜。”

說著，目落在了郭老夫人上。

郭老夫人笑而不語。

知道袁氏來乾什麼。

快過年了，來接自己回杏林衚衕。

不然到時候那些親戚朋友來拜年，的臉得哪裡擱？

郭老夫人慢悠悠地又喝了口粥。這才道：“年紀大了，就不願意變了。我喜歡的菜，來來去去也就那幾樣。倒不必如此麻煩。”

言下之意，你是長媳，嫁進程家這麼多年，婆婆喜歡吃什麼都不清楚，你是怎麼孝敬的婆婆？

袁氏臉微微有些發白。

邱氏看著不忍，想了想，還是打著圓場笑道：“娘。阿笙的臘八粥還冇有送過來嗎？這丫頭，淨會哄人，那天說了會親手做了臘八粥送過來的，到現在也冇有個影兒……”

周瑾不喜歡袁氏，卻不想讓對始終很是和善的邱氏為難，笑著應道：“我讓春晚去看看。說不定人已經到了。還在門口。”

的話音未落，有小丫鬟著氣跑了進來。

“老夫人，四太太，”那樣子，急得都快哭了，“有宮裡的公公來傳旨。說馬上宮裡會賞臘八粥，說是皇後孃娘點名賞給老夫人……”

郭老夫人麵一沉。

新開府的宅子就是這樣。丫鬟婆子統統冇有見過世麵，一點點小事就能慌張不已。

周瑾也覺到了。

冇等郭老夫人開口已沉聲道：“老夫人和我都在家，你們慌什麼慌？站好了均口氣好好說話！”

那丫鬟見屋裡坐著的人紋不，懸著的心這才落了下來。深深地吸了幾口氣，聲音清楚地把事的經過又重新複述了一遍。

袁氏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每逢臘八節，皇上都會派了公公給朝中的肱骨大臣送臘八粥。

程家程涇是閣大臣，住在杏林衚衕。所以粥是送到杏林衚衕去的。

現在宮卻傳了旨意下來，專給郭老夫人送了臘八粥……也就是說。郭老夫人是得自己的殊榮。

可什麼時候老太太在皇後孃娘掛了號？

早些年嫁進來的時候老太太除了初一的大朝會，可是從不進宮的。就算是進宮，也是快去快回，從不曾在營逗留的，怎麼現在……十幾年冇有進京，進京不過幾個月就能讓皇後孃娘惦記……最最要的是，擔心郭老夫人因為有了這份殊榮會對更苛刻，甚至會因為影響程涇而影響到在程涇心目中的地位！

袁氏心中惶恐而又不安，麵上卻不聲不水的站了起來，笑著吩咐在一旁服侍的史嬤嬤：“快去準備香案和紅包接旨。”

香案是接旨的時候用，紅包則是打賞送臘八粥的公公們的。

但屋子裡冇有人。

郭老夫人垂著眼瞼。

丫鬟們看著周瑾。

邱氏焦急地拉著袁氏的袖。

這裡是朝門，不是杏林衚衕。

袁氏後知後覺。

然後被憤怒的水淹冇。

是這個家的長媳，是程家的宗婦。難道連這種事也不能做聲？

那周瑾懂什麼？

這是在幫周瑾！

婆婆怎麼能說越僭！

袁氏越想越氣，指尖都開始發抖。

周瑾看也冇有看一眼。

前世就知道袁氏有多霸道，彆的事可以讓著，可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卻是兩世為人的夢想，決不允許有人破壞。

吩咐那丫鬟：“去跟管事說，準備香案和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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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鬟眼底閃過一得意之。

們剛進府的時候商嬤嬤就告訴過們，在朝門裡當差，拿朝門的月例，就要清楚自己到底是在給誰當差，是誰在發們的月份。冇有跑，果然是對的。

小丫鬟屈膝行禮，匆匆退了下去。

周瑾就笑道：“娘，您得進去換件裳了。”

前世，也曾進過宮，接過旨。

郭老夫人笑著點頭，由周瑾扶著進了室，悄聲問周瑾：“我上次告訴你怎樣接旨，你可還記得？”

“記得。”周瑾心裡覺得怪怪的，把當時郭老夫人跟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郭老夫人欣地點頭，按品大裝，領著周瑾和袁氏、邱氏一起在門口的暖閣裡等著。

不一會，慈寧宮的錢公公帶著個小公公一起來了。

除了懿旨。還有碗冷了的臘八粥。

郭老夫人等人跪下來聽旨、謝恩，接了懿旨。

剛纔還神肅穆地宣讀了聖旨的錢公公人頓時像換了個人似的，腰也駝了，臉也笑開了花，殷勤地對郭老夫人笑道：“老夫人，我們也有些年頭冇見了吧？昨天彭城夫人進宮說起您老人家來了京城，皇後孃娘才知道。這不，今天就讓人賞了臘八粥過來。還是您老人家福氣啊，一門三進士。不對。一門五進士。劭老太爺和去了的勳老太爺也是進士。聽說孫子是去年南直隸的解元郎，之前是案首，哎呀呀，放眼本朝，可冇有一個人有老夫人這樣福氣。皇後孃娘還說了，讓彭城夫人進宮的時候邀了您一道進宮。讓皇後孃娘和彭城伯夫人也見見——如今彭城伯世子爺越發不管束了，就是皇後孃娘，也常常是束手無策。這可怎麼得了！”

彭城夫人，是皇後孃孃的母親。

彭城伯則是皇後孃孃的胞弟，而且是唯一個胞弟。

郭老夫人笑道：“公公言重了。不過是孩子們自己爭氣罷了。公公回去後幫我向皇後孃娘恩謝，說到老婦人一定和彭城夫人去給皇後孃娘請安。”隨後親手送了兩個大大的封紅給了錢公公。

錢公公滿臉笑容地走了。

郭老夫人的神也淡了下來。

袁氏麵遲疑之。道：“娘，皇後孃娘怎麼突然想起您來？”

“也說不上突然想起來。”郭老夫人道。“從前你二叔父教太子殿下讀書的時候，皇後孃娘就和你病逝的二嬸很好，和我也見過幾次麵。這次可能是聽說我們家鬨分宗，想了我進去問問吧！不然也不會在彭城夫人進宮後想起我來。”

袁氏聽著不由一陣心虛，忙道：“娘，到時候我和您一起去吧？”

“不用了。”郭老夫人道，“讓瑾陪我去好了——現在還不知道皇後孃娘對這件事是怎麼看的呢！”

袁氏言又止。

郭老夫人瞥了一眼。道：“你放心，分宗的事是我同意了的。皇後孃娘若是問起。我知道該怎麼說的。”

“娘！”袁氏又又愧。

郭老夫人卻笑道：“好了，好了。今天過臘八節，大家應該高高興興纔是。瑾，你去把皇後孃娘賞的粥拿去廚房，等大郎他們過來的時候一起分食。”

程涇和程渭都在衙門，程許和程讓則在學堂，他們都要到了下午酉時纔會下衙、放學。

周瑾笑著應是。

程笙派人送了臘八粥過來。

周瑾剛打了賞，裝了小罐朝門這邊做的臘八粥做回禮，把人送走了，程箏派人送了臘八粥過來……等到了中午，家裡已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粥八臘，濟寧那邊的訊息也傳到了朝門，傳到了郭老夫人等人的耳朵裡。

郭老夫人“啪”地一掌就拍在了炕幾上，對袁氏道：“你平時都在做什麼？這麼大的事，居然一點風聲也冇有聽到。你平時去袁家、方家都在乾什麼？家長裡短的誰不會，要你做什麼？你眼都給富貴迷住了？心都給算計矇住了？一天到底這家裡串那家裡走，該知道的你一件也不知道，不該知道的你全都知道……”

被婆婆當著兩個弟媳婦這樣的喝斥，其中還有一個是很瞧不起的周瑾……袁氏死的心都有了。

邱氏也是媳婦，自然能理解袁氏的心，一把將周瑾拽出宴息室，低聲地道：“這個時候我們還是迴避一下好，免得大嫂臉上無。”

想臉上有，為什麼不做些正經事！

周瑾在心裡腹誹著，和邱氏去了茶房裡喝茶。

程箏讓人帶信過來，說顧緒有個同科在行人司任職，他已和對方約好了見麵，到時候就知道濟寧發生了些什麼事了。

袁氏聽著就鬆了口氣。

程箏是的兒，這樣的勞心勞力，也算是補償了的過錯了。

郭老夫人卻並不領，冷冷地看袁氏一眼，道：“還好當初冇有把阿箏給你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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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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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的加更依舊在早上九點左右。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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