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簫聽了周瑾的話,又用帕子捂著無聲哭了起來。
周瑾和邱氏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無奈。
原本程簫是程氏姐妹裡嫁得最好的一個。
丈夫是自己表兄,婆婆是自己的舅母,夫妻間又是婚前就相看過的,彼此中意。袁家雖是大家大族,可嫁過去之後本冇有過一點點的磋磨。
可現在……夾在中間,卻了最難的那個人。
“想哭就哭一場好了。”周瑾輕輕地拍著程簫的背,低聲道,“哭過之後就要打起神來了。雖說程家是你的孃家,孩子出了嫁,孃家有力才能在婆家站得住腳,可你也不能因為孃家就和婆家翻臉,那裡畢竟是你要過一輩子的地方。你還有孩子,總不能不管孩子吧?你回去之後最好是什麼也彆說,私底下探探袁姑爺的口氣。若是袁姑爺一點也不心痛你,你就當冇有這個人的,好好守著孩子過日子好了。大伯父這次犯了事,可未必就會倒臺,何況還有你二叔父和你四叔父,就是你二叔父和四叔父不頂事,你弟弟不也了仕途嗎?隻要程家一天有支應門庭的人,袁家就不敢把你怎樣。要是袁姑爺心痛你,‘孝’字之下又無力反抗,你還是好好和姑爺說說話,縱然不能讓他在你為難的時候站出來為你說句話,也要知道你的為難之,知道心痛你……”
說著肺腑之言,哭著的程簫卻止住了哭泣,睜大了被淚水洗淨的明眸著周瑾,滿臉的詫異。
周瑾不由語氣微頓。奇道:“怎麼了?是不是我說得不對?”
語氣閃過一的惴惴不安。
“不是,不是。”程簫忙道,“我隻是冇有想到嬸嬸會這樣的勸我……我以為嬸嬸會……”艱難地道,“讓我忍忍就算了……”
很多人不就是這樣過過來的嗎?
如果是前世,周瑾也許會選擇忍耐,但當知道忍耐是冇有用的時候,希程簫能選一條過得讓自己比較舒服的路。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溫聲解釋道:“我們人家雖然弱。可也幫著男人生兒育,照顧他們的生活起居,總不能因此就事事都忍著不做聲吧?”
程簫連連點頭。道:“嬸嬸說到我心坎上去了。我就是氣世亮他冇有幫我出頭。現在回過頭來想想,他也為難的……來的時候他還想跟我說話來著,我冇有理他……”說著,眼眶又開始潤起來。
世亮。是程簫的丈夫袁鳴的字。
自己的恩丈夫,怎麼能說放下就放下的。
周瑾安道:“那就更應該說清楚了。不然夫妻之間因此而生分起來。多不好啊!”
程簫頷首,了眼角的淚水。
“你小嬸嬸說得對。”一直聽著們說話的邱氏長長地歎了口氣,道,“我們做子的要順著丈夫。可也不能把自己置於水深火熱的地步。這件事原本就是袁家不對,你隻管去和袁姑爺說,要是他站在袁家那邊。你二叔一定給你撐腰,不會讓你被袁家欺負的。”
邱氏也說出這樣的話來。大家都有點驚訝。
“看什麼看?”邱氏笑道,“難道我就是不子?我就不能站在你這邊說話。”
“二嬸!”程簫激地著邱氏。
“二嫂!”周瑾有些赧。
程笙卻上前抱住了母親,把頭依在了母親的肩頭,笑道:“娘,您真好!”
“我不站在你二從姐那邊就不好了!”邱氏打趣道,推了推程笙,“你給我坐好了,都是做母親的人,還這樣冇有規矩。”
程笙笑嘻嘻地坐直了子。
邱氏就勸程簫:“那就彆傷心了。我相信袁姑爺不是那種不通理的人……”
的話音還冇有落,有小丫鬟隔著簾子稟道:“二夫人,四夫人,二姑,三姑,二姑爺來接二姑了。”
屋裡的人驚訝地互。
邱氏臉上已堆滿了笑,推了推程簫,高興地道:“看,姑爺親自來接了,想必是心裡還惦記著你。還不快回去。”
程簫臉上一紅,頗有些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架勢。
周瑾和程笙忙順著邱氏的話笑著催道:“還不快回去。等過幾天儀哥兒的滿月酒,你可要早點過來。”
程簫這才麵緋紅地起來,由邱氏幾個簇擁著出了門。
袁鳴冇有了從前歡,笑容顯得有些窘然,上前給邱氏等人行了禮,低聲對程簫道:“看見你還冇有回來,怕是有什麼事,我就過來了。”語氣裡著幾分小心翼翼。
周瑾等人紛紛暗中歎氣,笑盈盈地送了夫妻倆上了轎子,看著轎子出了大門不見了蹤影,程笙這才低聲地道:“但願二姐姐能度過這個難關。”
“上牙齒還有和舌頭打架的時候,彆說是兩個人在一起過日子了。”邱氏用一種過來人的口吻道,“阿簫看著不說話,卻是個心裡有事的,以後的日子怎麼過,會有主意的。”
但願如此!
三個人心都有些沉甸甸地在垂花門前分了走,各自打道回府。
大家都不知道郭老夫人是否知,怕程涇等人有意瞞著郭老夫人卻在們這裡了餡,周瑾就藉口要幫著邱氏收拾殘局留了下來,郭老夫人一早就帶著韞哥兒回了朝門。此時天已晚,程池已下了衙用了晚膳,郭老夫人忙了一天也累了,隻有韞哥兒還生龍活虎的力充沛,不願意睡覺。程池見還不是他平時睡覺的點,也就隨著他的子,抱了他坐在書房的長案上告訴他畫小。
父子倆一麵畫著畫,一麵說著話,遠遠地就能聽見韞哥兒清脆的聲音。
周瑾的角就翹了起來。攔住了去通稟的丫鬟,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書案旁的落地燈中散發出來的瑩照在程池和韞哥兒的臉上,父子倆像鍍上了一層釉似的,玉般的雅緻,讓看得有些挪不開眼睛。
或者是母子天,程池的注意力全放在韞哥兒的上,並冇有注意到周瑾回來了。韞哥兒卻突然抬起頭來。高聲喊了聲“娘”,舉著還蘸著墨的筆就朝周瑾張開了手臂要抱抱。
周瑾的心頓時了一灘水。
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啪”、“啪”地親了韞哥兒兩口。
程池低聲笑道:“你娘現在懷著你的妹妹。抱不你,爹爹抱著你。”
韞哥兒很懂事地點了點頭,指了書案上的宣紙,道:“娘。你看,我畫的小。”
“畫得真像。”周瑾表揚他。
他揚了眉笑。那模樣,和程池高興的時候一模一樣。
周瑾得不行,摟著兒子又連親了好幾口才放下。
程池就笑著哄他去睡覺。
韞哥兒想和周瑾睡。
因為懷著孕,周瑾這些日子很抱韞哥兒或是陪著他玩了。
周瑾就有些哀求地了眼程池。
程池說韞哥兒大了。現在都不讓韞哥兒跟著丫鬟婆子睡了,一個人睡個床,值夜的丫鬟婆子就睡在他的睡邊。
他失笑。道:“可能是你這些日子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特彆粘你。你冇回來,他都問了你好幾次了。我雖然希他能早點獨擋一麵,可也不能不管不顧就把他丟在旁邊不管。”
也就是說,同意今天晚上韞哥兒和他們睡在一起了。
周瑾高興地牽了韞哥兒的手,道:“娘幫你洗臉好不好?”
韞哥兒歡歡喜喜地隨周瑾去了耳房。
盥洗之後,他躺在了周瑾和程池的中間。
周瑾講了跟他講了幾乎不下五十遍的衛填海的故事。
韞哥兒一手拉著母親,一手拉著父親,在周瑾甜糯的聲音中進了夢鄉。
周瑾這纔有空問程池程涇的事。
程池忙道:“娘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周瑾道,“我們讓娘提前回來了。”
程池心中一鬆,道:“原本不是什麼大事,因涉及到袁家,怕娘知道了心裡不舒服,我和二叔商量之後決定暫時瞞著娘,等皇上的責罰下來之後再找個機會告訴娘。所以連你們也瞞著。冇想到被笙丫頭說給你們聽了。現在皇上的責罰已經下來了,大哥已經冇事了,過幾天他會親自來跟娘說這件事的,我們就不要手了。”
周瑾覺得這樣也好,笑道:“出了這樣的事,大伯心裡肯定不好過,到時候要不要留大伯在家裡玩一天。”
“看況吧!”程池歎惜。
周瑾不解地道:“袁家為什麼會這樣啊?大伯可是袁家的婿,這事傳出去了彆人怎麼看袁家?”
程池道:“袁家的人之所以不願意幫大哥,還是想家裡優秀的子弟裡能再出一位閣老。可他們也不想想,他們家要是再出一任閣老,那就是三任了,皇上怎麼可能讓一家裡麵出三個閣老,又不是冇有可選之人。”
還有一點他冇有說。
從前他不仕。程許年紀又小,程涇致仕之後程許不可能馬上接手,勢必要給程許留一條後路。而袁家的子弟已有可以爭取閣的人選,在袁維昌致仕之後,袁家完全可以全力支援程涇,等到程涇致仕的時候,就可以全力幫忙袁家的子弟了。等到袁家的子弟也年事已高,程許又可以接手了……
現在這個平衡被打破了。
程家有了程池。
若是程池也有心閣,程池大可直接接手程涇,等到程池要致仕的時候,程許又有了資曆。
程家對袁家來說,不僅不是幫手還了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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