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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嫁》第57章

這一日霍時英從宮裡出來,回自己房裡吃了一頓晚飯,再洗漱完已是天黑,房燭火通明,人來滅了幾盞燈,屋變得昏暗後再把人斥退了,獨自立於窗前的影下,著頭頂的四方天際良久無語,直到月上中天霍真過來一次,問可有什麼事要問他的,霍時英在燈下認真的看了他許久,最終搖了搖頭,霍真也沒再追問,帶著人走了。

一夜過去,轉過天來寅時一過霍時英照樣起牀,收拾完往宮裡去了,宮換了牌子,往書房外面一站就是三個時辰,沒有刀劍影,沒有腥殺戮,江南溼的空氣取代了漫天的黃沙,樹蔭下日的浮掠影取代了西北沒遮沒掩的毒辣日頭,的侍衛生涯開始於這樣一個悶熱而溼炎熱夏季中的一天。

向霍時英這種四品的侍衛,在整個侍衛營裡面有六十二人,分四班倒,平時是跟在皇上邊隨侍的。

霍時英上班第一天在書房外當值,皇上下了早朝,接著在書房裡議事,書房裡大臣來了走,走了來很是熱鬧,裡面一會有人慷慨陳詞,一會又有人“嗡嗡”的把話含在嗓子眼裡說,一會熱鬧一會又讓人昏昏睡,無奈霍時英耳朵太好都聽的清清楚楚,皇帝的聲音很好聽,但是說的時候,來往衆人進屋的時侯大多都會看一眼,霍時英不在意知道時間長了,習慣以後就不會有人再看了。太從剛冒出個頭熱浪就來勢洶洶,樹上的知了的聲嘶力竭,彷彿回到很多年前在盧龍寨守城門的夏天,烈日,黃土,知了吵得人要發瘋。

書房外面站著的霍時英有一個伴,很意外的是蔣玥,蔣玥是個介於青年和年的材,他很瘦但是高挑,把侍衛服穿的很好看,他有些黑,但是皮,又是一張年的面孔只會讓人覺得他很帥氣,他繃著臉,有模有樣昂首的站在那裡,如果他上不是若有似無的總是傳來一小蔥,芫荽,燒餅,混合的食香氣,他看起來還是很是那麼回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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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時英天生五比常人發達,蔣玥上的味道勾的很煩躁,原來在一般的況下早上會起得比現在晚一些,要出完早再回來吃早飯的,現在作息被打了,早上起得太早沒胃口吃早飯,等熬到這會了。

蔣玥上肯定是有吃的,按理侍衛們在進宮出宮的時候都會有例行的檢查,爲的就是防止各種不潔和竊的行爲。蔣玥是整個侍衛營裡年紀最小的,人又乖巧,長得也好,很容易讓人給他放水。

霍時英進來第一天就已經發現侍衛營的管理實際上很鬆散,但也沒有去改變的念頭,真到的不可收拾的時候,自然會有人出來管,再說在看來,侍衛營存在的實際意義已經離保護皇族安全的這麼一個宗旨,實際上保護皇帝和其家族的另有其人,他們是什麼人霍時英看不見但是聽的見,聽得見書房的房樑屋角有兩道呼吸聲,微弱,遲緩而悠長,比正常人慢了很多很多。

熬到將近中午,書房終於安靜了,裡面傳出聲音擺駕,不一會皇上一錦緞黃袍走出來,外面已經準備好鑾駕,他在門口停了一下,似乎有些灼眼,片刻後才說了一句:“撤了吧,我走一走。”

於是一行人擺駕,前呼後擁的走近太地裡,一刻鐘後到了泰殿。

正午皇上在泰殿傳午膳,霍時英他們這一班班,三個時辰站下來,侍衛服裡,前襟後背全部一片汗溼。

這樣的天氣穿著裹過了三層的侍衛服,相當的讓人難,走在一旁的蔣玥鬢角都在往下淌著汗滴子。

“好。”蔣玥裝模作樣的捂著肚子。

霍時英扭頭看他:“你上不是揣著驢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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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玥:“……”

霍時英終於見到了這孩子懷裡揣著的兩個驢燒,用荷葉裹著的,兩人落後衆人,走到一個背的樹後面後面分著吃了。

兩人狼吞虎嚥地把吃完了,蔣玥直接把油手往上蹭:“姐,我以爲你要說我吶。”

霍時英心裡想著我沒那麼嚴肅好不好,然後嚴肅的回了他一句:“嗯,下次不要這樣了。”

蔣玥:“……”

兩人從樹後面拐出來,快步趕上前面的隊伍,眼看就要到地方了,忽然有人斜躥出來截住霍時英。

霍時英認得跟前這人就是昨天把從練武場走那個太監,看著他不說話,那太監一躬道:“皇后娘娘有請都虞候。”

整個隊伍都停下來看著,霍時英只好淡定的對來人道:“有勞公公帶路。”

雍和宮,殿中一片清涼,外殿的屋子四角都堆放著碩大的冰塊,還有宮娥對著冰塊扇風,當然是涼快。

進到殿,皇后母子都在,承嗣坐在一張靠背椅上,姬玉正蹲在他面前給他餵飯,小孩似乎還不太挑食,姬玉喂他什麼他就吃什麼,霍時英進來還很賞臉的擡頭看了一眼。

皇后笑瞇瞇的看著兒子吃飯,霍時英進去要給兩人行禮,被皇后一把拉住了,像兩人是的沒法再的人一樣,直接給按在椅子上:“吃飯吧,這天熱死了,鬧的人一點胃口都沒有。”

飯依然是好飯,很和霍時英的胃口,等三個人都吃完了霍時英還被伺候著洗漱了一通,最後皇后笑瞇瞇的把承嗣往懷裡一塞:“去吧,出宮的時候給我送回來。”

霍時英沒說什麼很平靜的接過孩子,知道皇后打的是什麼主意,但這種事也不是像想的那麼容易,拉攏自己,自己就一定要投桃報李嗎,這裡面最最起碼要有一條是自己願意,這種帶著目的的示好並不怕,對來說至多就是麻煩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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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時英接了承嗣走了,皇后一直笑盈盈的把他們送出去,站在宮門口看他們遠去,一直笑著心很好的樣子,在這場謀劃裡似乎也不急,是深宅院的人,最擅長的就是琢磨人心,在這場謀劃中堅信自己會是最終勝利的一方,因爲們太弱勢了,孤兒寡母,以霍時英這樣的人只要接了就絕不會對們放手。

霍時英抱著承嗣回到侍衛營,推開院門,裡面沸騰的喧譁豁然一止,院子裡或蹲或站著一羣大老爺們,統統衫不整,還有幾個乾脆就著膀子的,一地的西瓜皮,所有人像傻了一樣看著霍時英。

霍時英鎮定的抱著孩子,帶著一個小太監穿過院子,推開自己的屋子走了進去,院子裡這才傳來靜:“!老子的服吶。”

看見我了吧?”

“我!肯定看見了。”

一陣飛狗跳,然後又徹底的安靜了,過了一會門口進來一個腦袋:“姐你吃西瓜嗎?”

屋裡霍時英正把承嗣放在案頭,兩人面對面坐著大眼瞪著小眼,承嗣不知道在想什麼,霍時英卻在想著怎麼帶著著小玩意打發這一下午。

正琢磨吶蔣玥抱著半個西瓜在門口探頭探腦的,霍時英就朝他道:“進來吧。”

蔣玥進來把手裡的西瓜往桌子上一放:“姐吃西瓜嗎?我給你留的。”

霍時英擡頭看他:“謝謝。”

蔣玥的眼睛溜到承嗣上:“這是……大殿下?”

“嗯。”霍時英點點頭。

蔣玥繞到書案另外一邊站在兩人中間,猶猶豫豫的問承嗣:“大殿下吃西瓜嗎?”

承嗣看了他一眼,又轉到霍時英這邊來,很是矜持的樣子,霍時英開口道:“你弄個碗和勺子來喂他看看吃不吃。”

蔣玥跑出去一會又拿著碗和勺子跑了回來,他用勺子把西瓜的心挖出來弄一小塊,一小塊的:“我把碗燙了三遍,乾淨的大殿下你吃不?”

承嗣吃了,蔣玥把勺子捱到他邊他就一口咬住了,蔣玥笑的很驕傲,似乎承嗣給了他莫大的面子,霍時英起去書架上拿東西不再管他們。

等霍時英再走回來,承嗣已經吃的滿流湯阿福舉著手帕給他,蔣玥給他喂,兩人圍著個孩子,承嗣兩條在桌面下晃來晃去,很熱鬧,霍時英看了一會,忽然就說:“你們把大殿下帶出去玩吧。”

“嗯?”

“啊?”

兩人同時擡頭過來,霍時英看著蔣玥認真的道:“我現在是給你一個和有可能是未來的儲君建立起良好關係的機會,你應該把握好纔是。”

蔣玥瞪大了眼睛看著霍時英:“姐,你不要開我的玩笑。”

霍時英低頭整理書案並不看他道:“我說的是真的,沒開玩笑,你想一想是不是?”

霍時英說的半真不假,奇怪的是蔣玥卻沒出聲反駁,於是霍時英依然沒有擡頭的道:“就在這院子裡,不要出我的視線。”

蔣玥把承嗣抱了出去,霍時英的房門大開,院子裡的人基本散乾淨了,不一會廊檐下就傳來啪啪的掌聲,蔣玥委屈的大:“殿下!你爲什麼打我。”當然不會有人回答他。不一會,一陣“噠噠”的聲音傳來,承嗣搖搖晃晃的從門口跑過,霍時英擡頭看一眼,又低下頭去。

房前的腳步聲始終不停歇,前面一個噠噠的跑的歡快偶爾從裡“呵呵”的蹦出兩聲笑聲,後面兩個倉惶倉促裡大呼小,“呼”的一趟來,“呼”的一趟去,終於聽見蔣玥一聲:“殿下!”然後沒聲了。

霍時英放下筆,起走出去,承嗣兩大張著坐在地上,看樣子不是摔跤了,霍時英估計是他跑累了,自己坐在那的,蔣玥蹲下去想抱他起來,霍時英看見承嗣坐在地上打哈欠就上去對蔣玥道:“殿下困了,我帶他去睡覺吧。”

“哦。”蔣玥收了手,霍時英抱起承嗣,承嗣往懷裡一靠很快就沒打采的閉上了眼睛。

霍時英抱著承嗣回了屋裡,蔣玥也準備換了腰牌出宮去,臨走霍時英託他明天帶一些小孩子的玩意來,蔣玥一口答應了。

進屋不久,承嗣已經睡著了,霍時英想了想還是沒有把他放到室的牀上去,自己一手抱著他一手批文書。

孩子一覺睡得好,醒來半個下午已經過去了,孩子睡的這一兩人都是一汗,一起換了服,霍時英照樣帶著兩人去巡視了一番,招貓逗狗的玩了一路,直到傍晚再把承嗣送回了雍和宮。

至此霍時英算是和雍和宮扯上關係了,天天一換崗就會被一個機靈的太監攔住,然後到雍和宮吃一頓午飯,順便把承嗣也帶出來,帶著孩子一下午再給送回去,皇后娘娘不急不躁的,霍時英也一直忍耐著,直到某一午後太后派人來侍衛營接走了承嗣,承嗣去溜達了一圈又被送了回來,再沒過幾天皇上也讓人來把承嗣接去溜達了一圈也是給送了回來。

霍時英不知道這是不是個信號,直到那天睿王從書房出來,特意在霍時英邊停了一下問:“都虞候,我有些日子沒見到承嗣了,最近天熱這孩子苦夏了沒有?”

霍時英看著壯的睿王,兩人大眼瞪小眼,霍時英黑著一張臉不說話,最後把睿王熬得沒辦法,只好鼻子自己走了。

那個時候霍時英終於不想忍了,這一家子也太沒個章程了,老老小小的都想把個孩子塞給,什麼意思?總要看願不願意吧,於是那一天霍時英換崗以後就跑了,和蔣玥早早出宮聽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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