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魏軍搜山，抓到我之後送給華容簡和川平，他們押送我至此。”趙倚樓道。

一番簡單的話，宋初一便揣出了許多藏其中的含義，“他們對你不好？”

趙倚樓喃喃道，“也不是不好，只是我中途試圖逃跑，與他們發生了一些衝突。”

“你如何打算？”宋初一低聲音問道。

趙倚樓翻了個，面對道，“你不能跟我一起留在趙國嗎？他們說我若是做趙君，便可以拜祭父君的陵寢，他們說我母親也陪葬在那裡……”

他充滿期盼的眼眸直直的盯著宋初一，讓差點就點頭答應了，但終歸理智佔了上風，“做自己想做的事吧。我也有想做的事，已經選好了去。”

趙倚樓看了宋初一半晌，倏地又翻背對著。

“倚樓，公子範是叛，雖然你什麼也沒有做，可是一旦失敗，卻是第一個被殺的人，你明白嗎？”宋初一道。

趙倚樓閉上眼睛，腦海裡都是母親溫的笑。在落魄之前，趙倚樓的的生活是富足而好的，爲一國公子，卻能夠同時得到父母的關，這都是他母親的功勞。

那時候他雖然小，但對王侯家的寡以及宮裡爭鬥，也並不是一無所知，母親爲最得寵的人，靠的並不只是貌。

母親爲了他寧肯自絕命，他又豈能忘記？

宋初一看著他黑緞似的髮鋪散在玉枕上，思來想去半晌，倘若選擇留在趙國，必須要從此刻開始。幫他出謀劃策去攻下王城，取得君位，並且須得立即抓住時機握住君權，再慢慢剷除武氏、華氏和公子範這三大威脅。

部勢力，有時候比國與國之間的邦還難以理。這是一個漫長而艱鉅的過程。也許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那的滅國論，怕是連初步都沒有機會嘗試。

秦國。是從各個方面衡量之下做出的選擇，秦國雖也即將迎來，但贏駟已經握住了君權。且是一個可以掌控全局的君主。他的鐵腕，會將那場很快制並剷除。

如果選擇留在趙國幫助趙倚樓，得背棄與籍羽之間的三年之約，背棄與贏駟的三年之約，無暇去找閔遲復仇，還得放棄自己的理想，甚至搭上一生的時。

無法做到。

宋初一嘆了口氣，即便心裡不無憾。即便明知道趙倚樓倘若選擇留在趙國可能隨時沒命，也不會用強的手段去迫或騙他離開。

因爲是朋友，所以在這種大事上。給他足夠的尊重，只向他挑明危險。讓他自己去思量。

趙倚樓不是個沒有主意的人，宋初一相信他有能力自己做決定。

半晌，趙倚樓才道，“你打算去哪裡？”

“秦。”宋初一併不瞞。

帳靜下來，能聽見外面的風聲。

不出一刻，宋初一便沉沉睡去。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彷彿冬季的迴返照一般，用盡了所有力氣，一日之間將帳篷埋了一小半。

宋初一有些意識的時候，發覺懷裡抱著一個壯實溫暖的東西，不手了。

“莫要！”頭頂傳來趙倚樓惱怒的聲音。

“你壯了不。”宋初一想著，冷不防的手往他下了一把，嘖道，“長大不啊！”

趙倚樓面紅耳赤的將推開，爬起來整了整散的衫。

“宋懷瑾，你自重！”趙倚樓黑著臉咬牙切齒的道。

宋初一見他一會一會惱的模樣覺得甚是有趣，不咧笑了起來，“說的好，我若是不自重，你還能清清白白到現在？”

“流氓！”趙倚樓唾棄的罵了一句，繫好外走了出去。

白刃顛顛的跟著，表示它現在已經拋棄宋初一了。

失而復得的歡喜，宋初一嘿嘿笑了一聲，埋頭繼續睡回籠覺。

外面風雪已經停了，雪大亮。

白刃吃飽喝足，歡快竄上榻上，踩著宋初一的子嘭嘭嘭的跑過去，在乾淨的被褥上留下一個個油乎乎的爪印。站在牀榻下看了一會兒，見主人還是沒有靜，便又竄上榻，用吃的滿是油膩的臉蹭了蹭宋初一的腦袋。

“白刃！”宋初一暴吼一聲。

白刃立刻竄到外面，乖巧的趴在趙倚樓邊，任由他拿著溼帕子給它。

宋初一渾凌的走了出來，見到這副溫馨和諧的畫面，頓時不願意搭理他們，自己從帳邊取了水來洗漱之後，見幾上有食，也不用別人相讓，兀自坐下吃了起來。

“懷瑾，你用了膳後教我下棋吧？”趙倚樓道。

宋初一啃著一塊蹄髈，斜了他一眼，“這時候想到我了，怎麼不讓白刃教你！”

趙倚樓冷哼一聲，決定自學。六七年前他也會弈棋，不過時間隔得太久，也都忘得差不多了，倘若索一下說不定能撿回來。

宋初一啃了大半個蹄髈，一邊拭著手，一邊腆著肚子坐到趙倚樓對面，時不時的點撥一兩句。

或許是因爲趙倚樓原本就有基礎，進步十分迅速，宋初一見狀也來神，開始認真的教他。

“公子。”帳外傳來川平的聲音。

“進來。”趙倚樓道。

川平了簾子進來，看見眼前景象怔了一下。這半個月來趙倚樓一直都於一種渾戒備的狀態，一般況下都把自己藏在一個別人看不見的角落，除非必要，否則絕不頭，更是不可能坐在這裡弈棋。

宋初一見趙倚樓沒有搭理人的意思，便施了一禮，微微笑道，“川先生請坐。”

川平看了趙倚樓一眼，見他沒有毫過問的意思，便還禮就坐。

宋初一見川平不說話，便知道他是想避著自己說要的事，“倚樓，白刃不喜歡呆在屋裡太久，我先帶它出去散步。”

宋初一剛起，便被趙倚樓一把抓住手臂。

“一起去。”他看著道。

川平見狀，連忙道，“宋先生不妨先坐一會兒，待在下與公子說完事，再去散步不遲？”

川平的任務就是取得趙倚樓的好和信任，縱然即便趙倚樓能爲趙國下一任君主也只是個傀儡，但君位在上，武氏和華氏誰能更充分的利用這份君權，誰就能制住對方。所以不管做什麼，他都要以取得趙倚樓信任爲首要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