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遲的子與礱谷不妄恰是截然相反的兩種類型，無論何種話，在他這裡都休想激起一波瀾。

在宋初一的印象裡，他就這這樣的一個人。在宋國和魏國，宋初一曾經激怒過他，那時候是想告訴自己，此閔遲非彼閔遲，然而眼前的這個人與記憶裡的他越來越重合。終於，重新挑起了宋初一心的波。

在城樓上自盡的那天，沒來得及捅上一道的悔。

閔遲垂眸看著棋盤上的局勢，覺到異樣的氣氛，不擡起頭來看著。四目相對，目相撞時，閔遲愣了一下，頓了頓道，“我們……在宋國以前，曾經見過嗎？”

閔遲與宋初一不算有什麼，所有的集幾乎都因宋初一有意無意的挑釁而變得對立，而他之所以月夜前來，亦有幾分是因爲好奇心。

他想知道，在宋國第一次見到宋初一之時，那個充滿仇視的眼神，縱然只是一閃而過，他也沒有掉。

“未曾。”宋初一淡淡道。

“懷瑾對我似乎很仇視。”閔遲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問了。任誰莫名其妙的遭人仇視也會心生疑吧？更何況他的記憶還未曾年老衰退，敢確定自己從未得罪過宋初一這麼一號人。

閔遲之所以用衛國之事陷害，除了利益之外，多多是因爲宋初一那句“人生若無一二實力相當的對手，豈不無趣”。他一貫有些傲氣的，也想看看這個膽敢信口開河拿天下與他博弈的年。究竟有什麼本事。

結果出乎他的意料，是宋初一略勝一籌。雖不功，但忠義之名在列國之間廣爲人知。而他卻在魏國被困到了現在才得以翻。

這也使得閔遲對宋初一更加好奇。

靜默。

微風乍掠，頹敗的木芙蓉如大雨般嘩啦啦的掉落下來。霏霏霧氣吹走廊，溼溼涼涼。

宋初一終於落下一粒棋子，擡頭攏著袖子看向閔遲，理所當然的道，“餘私以爲，看人不順眼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閔遲啞然。

“不要氣餒，你這個人還有點意思。說不定哪天我心一好，看著你又順眼了。”宋初一好心安。倒並非全是戲弄他。這話裡半真半假，現在不能證明眼的閔遲就是前世那個人。但就算不是，前段時間他背後捅刀子的仇也不能不報，順不順眼和報不報仇是兩碼事，一貫理的很清楚。

“呵。”閔遲笑道，“承蒙關照。不過正如懷瑾所說，人生在世有個人擰著較著勁，也好。”

說罷。閔遲看了棋盤一眼。爽快道，“懷瑾棋藝高絕，我輸了。”

這一局棋纔不過下了不到一個時辰。按照宋初一估計，就算是現在的閔遲水平也不至於如此，只怕是有什麼事擾了他的思緒吧。

什麼事呢？宋初一攏在袖子裡的手指輕輕敲著手臂。

“告辭。”閔遲起。

“請便。”宋初一點頭。

目送閔遲帶人遠離，宋初一眉頭微微蹙了起來，起走進屋，在幾前坐下，從竹筒裡出一竹簡，提筆寫下閔遲的基本概況，“谷寒。”

“在。”谷寒立刻走了進來。

宋初一將竹簡遞過去，道，“查他。”

“嗨。”谷寒接下竹簡，看了一眼道，“先生主要想知道什麼？”

“關於他的一切，不過近段時間著重查他如今效命何國何人，務必要快。”宋初一囑咐。必須得知道這些況，才能去揣測閔遲來的目的。

蜀之事雖然不像想象中那樣迫在眉睫，但宋初一也絕不會容許有人橫一腳，不論是楚國還是魏國。

“這幾日加快行速。”宋初一覺得有必要儘快蜀。不過，不著急實行心中的計劃，對於閔遲的出現必須得產生危機，卻決不能被他擾腳步。

“嗨！”

谷寒領命出去，籍羽走了進來。

“先生。”籍羽看宋初一手示意他坐下，便尋了個位置跪坐下來，繼續道，“方纔那人施暗可沒有半點留。”

籍羽看他們下棋下的歡暢，心中不免擔憂。

“這一點他與我倒是有些相類。”宋初一點頭認同。

“哪一點？”籍羽雖然一時未曾想到，但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與宋初一相類的特點，必然不是什麼好特點。

“我相信閔遲未曾抱著殺我的決心。”宋初一往扶手上靠了靠，道，“他是本著‘殺不死也不賠，能殺死算賺著’的心理。”

反正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已經是挑明的對立，多著一筆仇也不算多。

籍羽默了片刻，淡淡的轉移話題道，“先生方纔在院子中讓我看哪顆星？可是看出了預兆？”

道家喜論天地萬變化，籍羽覺得宋初一既然是道家，多會懂一些天象。

宋初一張了張，言又止了片刻，才懇切的道，“其實我有時候也很懂風，方纔只是想你看看那顆星真亮。”

這話題轉的實在不怎麼好。籍羽再次沉默幾息，冷淡道，“先生早些休息。”

籍羽走出屋，經過院子的時候下意識的擡頭看了看天空。重重輕紗般的薄霧中，果然一眼就能找見那顆最亮的星子。

季渙已經睡了一覺，打著呵欠出來接替谷寒守夜，擡眼卻看見籍羽一不的看著天空，也不擡頭了，滿目都是迷霧，不走下廊，問道，“大哥看什麼？”

籍羽收回目，看了他一眼，吐出兩個字，“風。”

季渙心中疑，見籍羽已經離開便也未曾再問。

他仰著頭看了天空半晌，正轉回去，看見谷寒正迎面走過來，便問道，“谷兄，何謂風？”

季渙雖然看起來木木的，卻也不算笨，但是在風雅事上面瞭解的也比較，但他覺得谷寒見多識廣，定然知道。

“風？”谷寒愣了一下，擡頭看了看天，“是觀察颳風的況吧。”

“不是吧！”谷京咧笑，一派純真的道，“我知道，風就是婆娘的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