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姜梨從外面進來。

葉老夫人首先看見，喚了一聲：“阿梨！”

姜梨幾步走到葉老夫人面前。

葉老夫人這幾日看起來，神像是好了些，在丫鬟的攙扶下能站起來走幾步路了，拉著姜梨，仔仔細細的端詳了一遍，這才鬆了口氣，道：“看見你好，我就放心了。”

“外祖母寬心，我很好。”姜梨笑道：“舅舅一直照顧著我。”

“阿梨，”關氏忍不住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外面那些人……你們怎麼又和桐鄉縣丞的案子扯上了關係？”

姜梨顯出幾分爲難的神，半晌才道：“這……其實是父親的意思。”

“姜元柏？”葉明輝皺眉，“姜元柏讓你來襄，就是爲了這事？”

“算是吧，是因爲我要回襄看外祖父，父親還有別的打算，就讓我去桐鄉一趟，此事其實是由父親指揮，我不過是依照父親的意思辦事。等回到燕京，這些事都會給父親親自督辦。”姜梨笑道：“是我不好，惹外祖母和舅舅舅母們擔心了。”

毫不猶豫的將這些事推給姜元柏，葉家人對姜元柏都不怎麼興趣，而將自己完全撇開來，葉家人就不會太過擔心了。

果然，這麼說，葉家人面面相覷，雖然神仍然有異，到底不如一開始那般急切了。

姜元柏是老狐貍，場上的事，葉家人不懂，所以他們也不好去問爲何要這麼做。

葉明煜見狀，心中暗暗對姜梨豎起了一個大拇指。書讀得多就是有好，三言兩語就把家裡人說服了。他要是有姜梨這張，早就不必每年都被老夫人和哥哥嫂子們催婚。

看來人笨就要多讀書，葉明煜下定決心，改日一定得請個先生，多多教習一些說話的本事。

雖然講事推到了姜元柏的頭上，姜梨還得給葉家人解釋一遍薛懷遠的案子是怎麼回事。不過並沒有提馮裕堂的上頭還有主子的事。因此聽在葉家人耳中，是馮裕堂陷害薛懷遠，自己做縣丞，無惡不作的事。

葉如風道：“馮裕堂也實在太混賬了！可憐那薛縣丞。”

“世上竟有如此惡徒。”葉嘉兒十分懷，“更可怕的是這樣的惡徒還能爲。”

葉明軒沉了一會兒，道：“這麼說，姜元柏這回還是幹了一件好事。”他看了一眼姜梨。

葉明軒是個聰明人，姜梨雖然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了姜元柏頭上，葉明軒還是察覺到一點兒不對。姜元柏理薛家的案子能得到什麼好？姜元柏可不是什麼一心爲國爲民的大清，更重要的是，姜元柏和薛家也沒什麼關係，何必要專門讓姜梨跑一趟桐鄉，就是爲了替薛家平反。

但懷疑歸懷疑，葉明軒也沒有其他的證據，只得作罷。

“既然是一件好事，那薛大人也是個可憐人。”葉老夫人道：“阿梨，你們就早些回燕京吧。令是有時間限制的，從襄到燕京，還得有一些日子，你們早點出發，也能早點回到燕京。”葉老夫人是個明事理的子，聽聞來龍去脈，如此勸姜梨。

“我也是這般想的。”姜梨笑道：“我們在襄停留一日，明日就出發。”

“明日？”卓氏驚訝：“怎麼這麼急？”

“嫂嫂，咱們是去辦正事，當然耽誤不得。”葉明煜道。

“怎麼，你也要去？”葉明軒問葉明煜。

“那當然了！這件事阿梨也說了，有我在，能把阿梨照顧的妥妥帖帖，這麼多人哪，難道你要阿梨一個人帶著這麼多桐鄉百姓進京，你想累死阿梨？我就不一樣了，當初我闖江湖的時候，帶了多小弟？最適合做這種發號施令的位置。有我來領頭，保管阿梨一路上舒舒服服，什麼山賊，匪寇，強盜，沒有一個敢來的。來一個殺一個，來倆殺一雙！”他兇狠的比劃了兩下。

“得了吧，我看你去就是添。”葉明軒沒好氣的道。

“明軒舅舅，這一次的確多虧明煜舅舅的幫忙。”姜梨笑道：“我希進京的時候，明煜舅舅能陪著一起，有他在，我也安心許多。”葉明煜是個很好的家人，他從不多問什麼，枝大葉，又能最大限度的理解姜梨，有葉明煜在，辦許多事也更方便些。

葉明煜聽到姜梨爲他說話，立刻驕傲的直了子，給了葉明軒一個“看到沒有”的眼神。

葉明軒還要反駁，葉老夫人發話了，道：“好了，既然阿梨要老三一起去，老三就跟著去吧。阿梨到底是個孩子，雖然有護衛，我也不放心，老三，我就把阿梨給你了，要是阿梨有個三長兩短，回來我拿你是問。”

“放心吧娘，”葉明煜眉飛舞，“我辦事，您放心！”

葉老夫人又轉頭看向姜梨，眼裡都是不捨，“阿梨，你纔回襄不久，就要離開……不知下一次再來，是什麼時候。”

姜梨的心下來，拉著葉老夫人的手道：“外祖母，沒事的，等我回襄辦回事，會盡快再找機會回襄。等您子再好一些，讓舅舅舅母帶著您一道來燕京，葉表哥現在也在燕京做戶部員外郎，等他扎穩了，咱們葉家在燕京立足，也是不錯的。”

一句“咱們葉家”，說的葉老夫人心中熨帖極了。面上的笑容怎麼也止不住，道：“好啊，好，那我就在襄，好好地養好子，等能走的時候，就和你舅母舅舅們來燕京，看看世傑和你。”

葉明輝一行人在旁邊皆是有些懷，姜梨未曾回葉家的時候，葉老夫人日病的連牀都不能下，也沒這般神。姜梨回葉家也沒多久，老夫人的子，卻是一日比一日好了起來。

人到底還是有念想些好，有念想，一切都有希。

又與葉家人說了些，直到天已晚，用過飯，大家才散去。

薛懷遠已經睡下了，姜梨去看了看他，囑咐周圍的護衛看護好，纔回到自己屋子。沒料到在屋裡見到了葉嘉兒。

桐兒給葉嘉兒沏了熱茶，姜梨走進去，喚：“表姐。”

“表妹。”葉嘉兒站起。

姜梨道：“這麼晚嘉兒小姐還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葉嘉兒不好意思的指了指桌上的匣子，道：“給你的。”

姜梨打開來看，發現那是一件裳。大約是一件寬袖窄長，溫潤的珍珠白，但在燈火下，發出些粼粼彩，像是海水的波紋，閃出細小的藍。

“三叔那些孔雀羽，我們拿出來做了，先做樣布，出了幾匹料子，喏，大概就是這料的模樣。”葉嘉兒道：“因著纔在探索，所以作廢了許多，到現在爲止，統共功了這麼一匹，我得了父親和大伯父的同意，將做裳，送給你。這是你出的主意，古香緞的生意做不了了，我們得做出新的可以媲古香緞的料子……表妹，你覺得這料子，如何？”

姜梨道：“很。”

“真的？”葉嘉兒的期待彷彿一下子了真，看向姜梨的眼睛滿是盛不住的喜悅。

“我從不說假話。”

“聽見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表妹你在燕京城，見過的好東西多的是，既然你都說好，肯定不會差，我相信你。”葉嘉兒很高興，“我們商議過了，這料子的紋路如海水一般，就濤水紋。”

“濤水紋……”姜梨默唸了兩遍，看向：“這名字很好聽。”

“是我想的。”葉嘉兒不好意思的了角，這向來落落大方的姑娘，顯出幾分害，道：“我想著，表妹是首輔家的小姐，一定認識許多貴，表妹穿這服出去，旁的人若是覺得表妹穿的好看，自然會詢問這料是什麼，在哪做的，介時，便可順勢說出濤水紋的名字。”頓了頓，才道：“表妹不要覺得咱們商戶，都是這般重利。實在是如今的葉家，如果不早些做出能代替古香緞的料，便會一蹶不振，葉家的生意，遲早會敗落。我不想讓祖母和祖父一生的心白費，既然我姓葉，必然要擔起這個責任來。”

猶猶豫豫的道：“我知道自己的要求過分……”

“不過分。”姜梨道。

葉嘉兒看著。

“我雖然不姓葉，我娘卻姓葉，我上，也流著一半葉家的。葉家的責任，我自然也要承擔。”姜梨笑道：“並且，我並不認爲這有什麼不好。濤水紋現在僅僅只有一批，想來要出，並不容易。以稀爲貴，濤水紋越是難得，人們對它的求也就越重。”

“這是葉家的機會，表姐，你抓住了它，我想，葉家的生意，不愁後繼無人。”

這是姜梨的真心話，倘若葉嘉兒並不懂如何經營葉家產業，不管葉家如何家財萬貫，等到上一輩人，葉家三兄弟也漸漸老去的時候，這家業遲早要散。

但葉嘉兒顯然很聰明，繼承了葉家經商的頭腦，在年輕的時候，就已經展出來。

“表姐將此事給我。”姜梨著匣子裡的裳，道：“我一定會在一個萬衆矚目的合適時候，穿上它的。”

葉嘉兒愣愣的看著姜梨，過了一會兒，突然笑了，用力的點了點頭。

“嗯！”

－－－－－－題外話－－－－－－

我是阿貍，我爲濤水紋帶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