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的影消失了,再也看不到了,文紀轉過頭,正想醒姬蘅,卻見那紅的青年,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
他的雙眼一片清明,沒有一醉意,仍舊是手托腮的姿態,卻沒有方纔的脆弱無依,彷彿一切都是人的錯覺。
“主子。”文紀道,話語裡並無驚訝,彷彿早就知道姬蘅並沒有醉似的。
也許是,畢竟國公府的這位大人,從來不允許自己喝醉。無論何時何地,醉了就會給人可乘之機。不知從多歲起,也許是知曉一切的真相開始,他就永遠的活在清醒之中,時時刻刻都如此。
“走吧。”姬蘅站起,轉往屋裡走去。
他的耳邊,還回想著孩子的話。
“我知道他很厲害,不過到底也是**凡胎。國公府樹敵不,倘若有人趁此機會前來索命,不說得手,可倘若傷到了他也不好。我雖不會武功,但還能喊,真要有什麼不對,自然會人來。”
竟然想著保護他?
不知該說是可貴的善良還是愚蠢的天真,真要出事,哪裡會給人的機會,自然是連也一起殺了。但最令人詫異的,大約還是認爲自己是**凡胎,也是蕓蕓衆生之中最普通的一個。
人們敬畏他、仰他、害怕他、依賴他,時間久了,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他只是個人。
保護他這種事,除了暗衛以外,幾十年來,大約沒有人對他說過,包括他的親人。他所需要的是長和強大,不需要有弱。
但是姜梨卻把這一切說的無比自然。
姬蘅收起扇子,不再多想。
上似乎還有披風上的暖意。
這天晚上,最後是趙軻將姜梨送回姜家的。同出去的時候一樣,仍舊是走的“後門”,無人發現。
第二日,姜梨因著頭天晚上在國公府折騰了大半夜,起得也晚了些。桐兒還笑道:“姑娘昨夜裡睡得真長,難得睡得這樣好。外頭到都是放鞭炮的聲音,奴婢今兒個三聲的時候就醒了,在牀上烙餅似的睡不著。”
白雪和桐兒毫不曉得姜梨昨夜裡本沒在府上,而是去了國公府,甚至和姬老將軍一羣人烤了鹿。
不過這話要是對們說,也實在令人驚世駭俗了,也許旁人還以爲在說夢話,畢竟能在深更半夜裡溜出門去國公府和一羣倒也不算很悉的人喝酒吃,實在不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幹得出來的事,甚至別說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正經人家的孩子,怕是也沒這個膽子。
姜梨搖了搖頭,不知爲何,卻又有些好笑。很奇怪,如今的份遠比做“沈夫人”的時候高的多了,按理來說要講的規矩也應當更多才是。事實上卻是比從前更自由了些,可見有的時候份並不是錮自己天的理由,人才是。
這回倒是慶幸的。
白雪道:“姑娘,咱們該去給老夫人請安了。”
新年這段日子,每日早晨給姜老夫人請安是不了的。可能姜老夫人也希趁此機會修復和姜梨的關係,每每對姜梨也算慈,只是這過分的慈,讓姜梨有些不自在。
道:“好。”
到了晚堂,便見姜老夫人坐在堂廳裡,姜丙吉正被媽拉著,坐在凳子上吃花生糖。自從季淑然走了後,姜老夫人對姜丙吉的管教也嚴厲了許多。姜丙吉畢竟是小孩子,當初季淑然雖然寵,但更多的時間還是養在了老夫人邊。因此雖然有些養歪了,卻不像姜瑤那般無可救藥。這段日子也規矩了起來,至不像姜梨剛到姜府時候那般無法無天了。
姜老夫人見姜梨來了,照常和姜梨說了會兒話。姜玉燕也在,侷促的坐在一邊,沉默的很說話。是這個子,姜老夫人習以爲常,待也是淡淡的。雖然不苛刻,但也不親熱。
唯有姜瑤遲遲未來。
“三丫頭怎麼沒過來?”姜老夫人問。
邊的嬤嬤瞧了瞧外面,道:“許是起遲了,丫鬟們也沒來報。”
姜老夫人皺了皺眉,道:“越發沒規矩!”大約以爲姜瑤是昨日裡因爲葉家來人的事還在賭氣,故意不來請安的。
姜梨微微一笑,不疾不徐的喝茶,姜瑤如何,才懶得管。姜瑤倘若再不收起原先的子,便是自己不對付,也遲早有人對付。
“你去看看。”姜老夫人對珍珠道:“把給我‘請’過來。”
姜老夫人的聲音裡,已然有了些微怒氣。
姜玉燕更害怕了,有些手足無措,似乎是想離開,又不知應當找個什麼理由。躊躇的時候,姜景睿和姜景佑也來了,年關的時候他們不必唸書,難得的自由。姜景睿看見姜梨一樂,道:“喲,都來齊了。”
盧氏四下掃了一眼,笑道:“怕不是都吧,瑤怎麼不見?”
就這麼說說,眼下楊氏不在,季淑然也不在,無人與搭話。盧氏就來與姜梨閒聊,都是些瑣碎的事,簡直是沒話找話說。盧氏也知道,如今姜老夫人有意想要彌補姜梨,和姜梨好,自然能讓老夫人心中舒坦。能把老夫人哄得高興了,日子能難過到哪裡去?
這般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過了一會兒,珍珠回來了。姜梨眼尖的發現,珍珠的後並沒有其他人——沒有把姜瑤“請”來。
不僅如此,走得近了,姜梨還發現,珍珠腳步匆匆,面慌張,是老夫人邊的丫鬟,鮮有這般驚惶的時候,如此神,只怕是出了事。
果然,珍珠一進晚堂,就道:“老夫人,出事了,三小姐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姜老夫人皺眉道。
“三小姐不在府裡,離開了!”
“離開了是什麼意思?”盧氏不以爲然,“說不準出府玩去了,只是沒與門房的人說,怎麼這般驚惶的?”
珍珠扭頭,似乎這纔看到盧氏也在,面更加爲難了。姜老夫人道:“你只管說,不必忌諱什麼,此都是自家人。”
“三小姐絕不是出府去玩的。”珍珠道:“奴婢方纔去看過了,三小姐屋裡,值錢的金銀細都不見了,還有架子上的古董,。而且,三小姐的丫鬟還在府裡,三小姐若出府,不可能不帶上丫鬟的!”
這分明是要一去不回頭的姿態。
“啪”的一聲,姜老夫人手裡的茶盞摔碎了。盧氏也驚訝的張大了。
姜梨心想,這回可是真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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