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龍舟賽結束，日頭高懸河兩岸人聲沸沸，天已經有些悶熱，流雲臺河邊高柳倒垂隔絕了悶熱，但並沒有隔絕喧鬧。

但就在焉子爺停聲的一瞬間，嘈雜聲忽的頓消，安靜的讓人有些不適。

薛青的手還在寫，焉子爺卻沒有再讀，只是認真的看，而四周的其他人也都圍上來，沒有人出聲，看得到的看不到的都只是看著。

跟過來的蟬和暖暖更加不安。

暖暖道：“他們不說話了，都在看，是不是青子爺寫的很好？”

是吧，蟬想道，但又不確定，適才那位爺唸了幾句薛青寫的，雖然聽到了，但是不懂詩也不知道好還是不好此時突然有些後悔沒有跟著薛青讀書。

站在一旁負責抄詩送傳的店夥計也有些不解。

每個作詩的地方都有安排人抄錄，流雲臺這邊自然也安排了，畢竟三樓是特意請了一些有名的學子文士，不止爲這些文人們專門配備了店夥計，其他的客人所在也都有，很多都是讀書人，看龍舟看的興起說不定就要詩抒發一下，萬一有偶的佳作呢，就算沒有，流雲臺也要捧場。

所以樓下來了一羣年學子開詩會，自然也要安排人等候，雖然半日過去了並沒有做出什麼，做出當然也做出了，只是不好本就不讓抄錄傳誦，自己團爛燒了。

現在終於有人寫詩了，是好還是不好？這次能抄錄還是依舊投一旁的香爐中？怎麼這次不像先前喧鬧而是雀無聲？

薛青對於四周的安靜沒有毫反應，將一首詩詞一氣呵停筆。

“好了。”道，先看了向面前的焉子爺。

焉子爺也擡起頭看向，他的個頭高，坐著與俯的薛青幾乎一般，薛青也看清了他的樣子，眉目清朗，下稍尖，長的很好看。

薛青對他笑了笑。

雖然不知道這小年爲什麼笑，但焉子爺沒有笑。

“薛青。”他認真喚了聲這個名字，道：“好詩。”

此話出口，原本安靜的年們頓時喧鬧起來，紛紛向這張紙手。

“我來讀”

“讓我看一眼”

“不要搶”

高柳下年們吵鬧推，倒把薛青到一邊去，柳春更是早就被得東倒西歪扇子也掉了，終於一個年人拿到了紙張。

“高聲讀出來。”其他人喊道。

終於有要能讀出來的詩了嗎？一旁的店夥計立刻打起神拿起筆。

年人聲音清朗高亮，但有些微微發抖，這並不是因爲怯意，而是激。

“五月五日天晴明，楊花繞江啼曉鶯”

隨著他的誦讀，其他年們也跟著讀起來，一個人兩個人，站著的，坐著的，搖扇的，握筆的，全神貫注雙目炯炯。

“使君未出郡齋外，江上早聞齊和聲。”

“使君出時皆有準，馬前已被紅旗引。”

高柳下聲音煊赫蓋過了外邊人聲喧鬧蓋過了樹上蟬鳴陣陣，店夥計筆疾書，年們讀完一遍意猶未盡又開始讀，店夥計也繼續刷刷的寫，他要謄抄多份送去各鑑賞當然先要在流雲臺傳誦，待得到驗證後才送出去。

這也事關流雲臺的聲名。

幾份寫完，年們讀聲依舊朗朗，店夥計要放下筆纔想起沒有寫名字。

“這位爺，作者是何人？”他忙揪住最近的年道。

年眼睛亮亮，手一指那邊，道：“薛青。”

店夥計可沒看誰是薛青，他只要知道名字就好了，立刻刷刷的寫上，想了想又在薛青的名字前添上一行。

結廬社，薛青。

“競渡歌。”他舉起手裡一疊紙高聲道，一面飛也似的跑開，“新作競渡歌。”

二樓大廳裡，一龍舟賽過，站在欄桿旁的孩子們都開始了別的熱鬧，或者在一起嘰嘰咯咯說笑，或者站在欄桿外極目遠眺眺樓下的年們，至於龍舟賽的結果沒有人關心，們關心的只是出門玩樂的熱鬧。

郭寶兒有些不太開心，因爲柳五兒竟然跑了不能當面嘲諷，不過這並不妨礙得意洋洋，只是聽說話的孩子們並不多，或者敷衍或者裝作沒聽到。

秦素蘭拉著的袖，嘻嘻笑道：“寶兒你不要傻了，小心柳家的人打你。”

郭寶兒瞪眼道：“他們敢我一個打他們十個。”

秦素蘭咯咯笑倒，正笑著有丫頭舉著一張紙跑進來遞給一個孩子，那孩子立刻站起來。

“有新詩作了”高聲道。

屋子裡的孩子們有人看過去，但更多的是依舊說笑。

郭寶兒手拄著下，將一粒豆子往裡扔，道：“還詩呢，聽的耳朵都幹了沒一個好的。”

秦素蘭拿著小鏡子整理頭髮，一面嗯了聲，道：“都寫得好沒趣。”

那孩子已經高聲讀起來，一開始廳還說笑，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小。

“咿”

“噓”

“聽”

郭寶兒坐直了子，手裡的豆子落在桌子上，秦素蘭握著小鏡子視線卻只看向唸詩的孩子。

一聲終了，廳的孩子們都似乎纔回過神。

“這個有趣啊。”秦素蘭道。

雖然不太會作詩，但聽詩好壞還都是會的，詩詞也是一種，鑑賞是人的天吧。

郭寶兒一拍桌子，道：“好詩。”

整個大廳裡活絡了起來。

“再讀一遍”

“給我紙筆我要抄寫下來”

“啊作者是何人啊？是林獻秀才嗎？”

作者啊，眼睛亮亮額頭冒著細汗的孩子視線落在紙張的最後邊。

“結廬社”道，張張口卻沒有再發出聲音，神有些疑。

結廬社說出去外邊人可能不認識，但這裡大多數孩子們都知道，因爲是六道泉山社學裡一些學子們結的詩社對於年們孩子們自然會多關注一些，適才在樓上已經看了好一會兒，結廬社就在樓下，豎著耳朵等著聽的孩子們都忙催促。

“怎麼了？”

“快說啊。”

“這時候賣什麼關子嘛。”

那孩子擡起頭看向大家，道：“不是啊，這個這個有些奇怪呢。”

作者有什麼奇怪的？

“名字奇怪嗎？”

“難道不是周人嗎？”

“是西涼人嗎？”

孩子們紛紛問道。

孩子搖搖頭，視線看向郭寶兒。

郭寶兒也正看著，視線相撞，眨眨眼，道：“看我做什麼？”

孩子道：“作者是，薛青。”

薛青？聽起來有些耳啊

啪嗒一下，秦素蘭手裡的小鏡子落在桌子上。

“薛青啊。”道，看向郭寶兒。

郭寶兒眼睛還眨呀眨，人卻是一不了。

薛青？

薛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