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視線也都看向曇花。
他們守了一晚上就等著親眼看花開的那一刻,按理說此時應該心澎湃,但偏偏心平靜,似乎什麼都無所謂了。
裴焉子更是看都沒有看曇花,低聲道:“此詞一,誰還敢月。”他看向還站在窗外的年,擡手道,“請。”
這又一聲請便是請進的意思,薛青擡腳邁步向門口走來,蟬手就要攙扶,被薛青不聲的制止,蟬只得忍著眼淚低頭,柳春也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進來。
這就行了吧,在這裡與裴焉子等人作詩,就是薛青說的裴焉子能證明出事時他們不在雙園。
看到薛青進來年們似有些不知道怎麼應對。
“薛青,這詞是你寫的還是買來的。”有人乾脆開門見山問道。
薛青笑了笑沒說話。
裴焉子道:“能寫出這種詞的人,只怕錢買不到。”
年們微微驚訝看向裴焉子,他這是爲薛青下了定論了麼?轉念又一想,適才的這詞的確大氣無比,且不論大氣沒有人會捨得將這種詩詞讓與別人,這詞一出必然揚名,揚名如此還怕沒錢嗎?
真是他麼。
“薛青,你那日是沒有做出來,還是沒有說出來?”有年道。
這話問的就有意思了,衆人都看來。
薛青道:“沒有做出來。”神誠懇,“...今日才偶有得全篇。”
真的假的,年們你看我我看你,不過這麼好的詞多些時日推敲得到也是正常。
柳春餵了聲,道:“有什麼坐下來說...”要知道這年在走到窗邊的時候還需要被兩人攙扶的,現在不知道忍著多大的疼痛支撐著。
年們便要請坐,站在屏風前的裴焉子提筆寫下水調歌頭四字,忽的又停下,對薛青擡手道:“青子爺,你來。”
柳春的眼淚差點流下來,要進來坐一坐怎麼就這麼難呢,還有完沒完啊,怎麼寫啊,那小子的右手都擡不起來了,可是如果說不寫,怎麼推才能不被懷疑呢?無憂無慮活了十四年的春爺第一次覺得世道真是艱難。
薛青沒有推辭應聲是邁步向前,出左手。
裴焉子神微異,左手麼?
薛青已經接過筆站在屏風前,俯沾了濃墨,提筆重重落字。
“明月幾時有。”
如龍躍出如展翅。
原來左右手是兩種不同的字,裴焉子站在一旁,念道,“明月幾時有。”
柳春噗通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耳邊年們齊聲誦“把酒問青天。”視線裡瘦弱的年右手垂在側,脊背直,左手揮毫潑墨龍飛舞。
他到底會多東西啊?作詩,打架,殺人,左手書,且還是在如此傷重的時候,柳春想道,他該不會也是個妖怪吧。
滿廳誦讀,年們氣勢高昂,薛青的書寫也越來越狂,濃墨不斷的沾起,素白的紙上大字飛舞。
哐的一聲,大門忽的被撞到,同時馬兒嘶鳴腳步雜,廳中的年們這才驚回神看去,見不知什麼時候一隊兵馬堵住了門口,火把然然,刀劍森森。
裡外相對都一陣安靜,旋即年們回過神,他們都是權貴子弟,對於差兵馬沒有什麼畏懼。
“你們做什麼?”
一聲聲的質問涌向那羣兵將,爲的將神微微僵,道:“你們什麼人?大半夜的在這裡做什麼?”
這兇惡的態度可嚇不到年們。
“我們作詩呢,你看不到嗎?”他們齊聲喝道。
作詩?將視線掃過廳,看到七八糟的擺設,道:“大半夜的做什麼詩.....”
士可殺不可辱,年們頓時怒了。
“可有律法不許半夜作詩?”
“說到律法,你們哪裡的兵馬?半夜調兵是奉何人之命?”
被一羣十六七的年們質問吵嚷,且問的問題還顯示了他們的份,他們是讀書人是士人且必然有家世,這可比平民百姓難纏,將有些頭大。
“自有命令。”他喝道,再次環視大廳,“有急要務,不是你們能知道的.....”
年們還要吵嚷,裴焉子擡手製止上前,略一施禮,“在下裴禽,請問大人有何吩咐?”
裴啊,這長安城姓裴的可不多,再看這年氣度不凡,將也肅重幾分,道:“你們在這裡可見過可疑人經過?”
裴焉子搖頭道:“我等一直在廳作詩飲酒,未曾注意外邊,店家可以作證。”
店傢伙計已經聞聲過來了,點頭哈腰神不安的連聲應是。
將道:“我要將這裡搜尋一番。”
裴焉子點頭道:“大人自便。”
店傢伙計忙讓開,將帶著兵丁們進來前前後後上上下下的散開搜索,年們在廳中頭接耳指指點點議論。
將則站在廳鼻息間花香氣酒氣脂香氣墨香燭火煙氣混雜味道古怪,他不由擡手按住了鼻頭...這些富貴年們浪起來也是不像話,他一一的打量這些年們,見其神態各異年齡相差不大,廳中皆是年只有一個婢.....那婢正低頭在一個年耳邊低語什麼,雖然看不清相貌但可見舉止惶惶不安。
將的眼神幾分銳利。
年一甩手打在婢臉上,怒道:“本爺就不回去,怕他作甚。”
婢捂著臉低頭哭起來。
有年不喜道:“春爺,比不過就比不過,拿丫頭們撒氣算什麼本事。”
被喚作春爺的年面慘白跳起來,道:“關你什麼事。”
那年也不服氣,邊的人忙攔著,大廳裡變得有些嘈雜。
嗯,這些有錢的爺們驕縱脾氣很大,將收回視線掃視四周,兵丁們很快回來搖搖頭,將又將店傢伙計揪出去拷問,再聽外邊已經滿是嘈雜,鎮上的店鋪以及住戶人家都被驚了。
“出什麼事了?”
看來事不小,用了這麼多兵馬,年們好奇的詢問,向窗外門外看去。
“無非是賊搶打殺。”也有年見多識廣雲淡風輕道,“不要掃了雅興。”
裴焉子看向薛青,薛青自然也早已停下,道:“可寫完了?”
薛青道:“還差兩句。”
裴焉子手道:“請。”
薛青笑了笑以筆沾濃墨,提筆按在紙上。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廳陡然的誦聲讓外邊街上的兵丁們嚇了一跳,將更是皺眉,這羣酸年,早晚酸儒。
夜風盤旋,與這邊年們大笑詩暢快不同,雙園裡一片凝重,口鼻間滿是腥氣。
大廳裡的火已經撲滅了,在一衆兵擁簇下疾步衝來的李遠李知府看著其躺著的宗周。
“好....”他道,“…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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