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學裡讀書清雅之地，但因爲有孩有年，免不了有吵鬧有爭執，不過是社學是讀書人並沒有喧鬧聚衆如同市井。

此時這些學生神激，言語憤怒，而且這憤怒和質問面對的是師長，尊師重道可是大家讀書第一天就知道的道理。

這種場面真是破天荒第一次見。

站在學生中的張蓮塘被前後激的學生擁的東倒西歪，他下意識的視線尋找，很快就看到了不遠的薛青，那小年夾雜著一羣學生中間更顯的瘦小，也正揮舞著手喊著什麼，帶著被煽被染的激....他湊什麼熱鬧啊，這是怎麼回事啊？

陸教授終於反應過來了，面紫紅：“大家聽我說...不是這樣的...”

學生們喧囂依舊，有更多的人跳到了書桌上，試圖讓自己的話被聽到，陸教授的聲音纔出口就被了下去。

青霞先生上前一步，道：“住口。”他的面肅重，聲音算不上多大，沉穩的送出，前方的、站在桌子上的學生也最先看到聽到，他們的聲音作一頓，接著他們四周的人停下了喧鬧，慢慢的擴散開。

青霞先生不說話只是神肅重的掃視，揮著手的學生放下了手臂，站在桌子上的學生垂下頭爬下去，大廳裡變得雀無聲安靜下來。

陸教授等人心裡鬆口氣，忍不住擡袖子了把汗，還好有青霞先生在。

青霞先生道：“汝等學子如此吵鬧，何統。張攆之事，我和府學的大人們已經多次向府詢問，問明來龍去脈，自會想辦法解決，你們既然是張攆同學，如今這個時候就該安穩讀書，如此吵鬧生事，若因此讓張攆罪責加重，是誰的過錯？”

廳堂裡安靜一刻，一個學生忽的站出來，道：“張攆確實無辜，被關了這麼久，無人查問，我們才擔憂著急，並非故意生事。”

楚明輝，張蓮塘心裡默唸這個學生的名字。

有了他一個人開口，便有更多的學生點頭附和。

“是啊，他是無辜的，爲什麼還不放出來？”

“他已經被關了很久了半點消息也無...”

大廳裡再次嗡嗡一片嘈雜，不過先前那般憤怒激減緩了很多。

青霞先生道：“我們已經問過府了，先前長安府捉拿各種嫌犯，但因爲宗周宗大人份特殊，其下屬要求報京城等來人來覈查，長安府不得手，所以除了抓捕兇徒，其他的事府並沒有過問。”

原來如此啊，學生們低低切切談點頭，氣氛更緩和。

陸教授忙趁機開口道：“現如今京來了，嫌犯們自然會逐一查問，張攆既然無辜很快就能放出來....”

他的話沒說完，有學生開口。

“很快嗎？”

薛青，張蓮塘道，問得好。

呃，應該很快吧，好像不該這麼給予肯定...陸教授猶豫，下意識的想看是誰問的，大廳裡學生泱泱，更多的學生也已經開口了。

“很快嗎？”

“好久了，他爹眼都要哭瞎了...飯也不吃...”

“..再拖下去，人就活不了了...”

眼看嘈雜要再起，陸教授也顧不得看是誰，忙擡手安衆生，道：“是很快的，很快就查問了，如果張攆真的無辜，自然就放出來了。”

學生們點頭沒有再發出質問。

“希府學到時候能幫張攆作證。”有學生大聲喊道。

楊盛子，張蓮塘默唸名字，很巧，他都認得。

是啊，學生們立刻跟著點頭。

“..張攆老實肯學...不可能是刺客...”

“..他們家祖輩三代都是種田的...從來沒有作犯科..”

“..張攆三歲被啄過...連都怕...”

“...他們一家吃素...是在菩薩跟前許下的願...當年爲其母祈福...大悲寺的和尚可以作證...”

一句一句說的陸教授有些發懵，祖宗三輩的事這些學生們都知道了？這怎麼知道的？這些都什麼跟什麼啊，這些學生....

“好，好，當然...”他現在有些聽不得這麼多學生一起說話，只想讓他們閉，忙點頭道。

青霞先生也開口了，道：“當然，社學會替他作證。”

學生們都鬆口氣，大廳裡響起的那就好就有救了的話，這也算是安了吧，今日雖然開頭有些意外嚇人，但最終也算是達到目的了，陸教授說了一些諸生當用心讀書，事自有府論斷切勿誇張傳言之類的話。

青霞先生道：“那麼上課吧。”

學生們忙紛紛坐下，陸教授等人府學的員告退，退出廳外聽得裡青霞先生的講課聲朗朗，山風吹來讓他們也掃去了悶氣。

“這個張攆...”陸教授道，“也算是出名了。”

其他的員點頭，以前誰知道這個張攆是誰啊，一個貧民蒙據嚴先生說資質平平縣試也過不了，將來最多能到別人的鋪子裡當個掌櫃賬房什麼的，一輩子也就這樣了....不過沒人想要這樣的名。

“那個學生也是的，怎麼偏偏那時候跑去雙園了?”

“真是學生們說的，採藤條？”

“大晚上的....”

他們忍不住也低聲議論，陸教授咳嗽一聲，道：“你們就不要跟著講了，等待京的查問結果吧...還不夠嗎？”

衆人忙應聲是。

.......

一堂大課結束後學生們散去吃飯以及歇息，午後的山下清幽安靜。

張蓮塘剛轉過一間書坊的屋角，就聽得有人哎呀一聲。

“...你踩到我的羊拐了。”聲響亮尖細。

張蓮塘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忙低頭看去，果然見腳下一顆青白的羊骨，一隻小手過來抓起。

“暖暖啊。”張蓮塘看著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孩子，“你家爺睡了嗎？你怎麼在這裡玩？要看好家啊。”

暖暖哦了聲，道：“沒有睡啊。”說罷轉跑開到了一旁的大樹下，爬上山石蹲著看著他。

張蓮塘搖搖頭，繼續向草堂走去，草堂的門窗關著，當他走近時啪的被打開了，楚明輝探頭笑嘻嘻。

“蓮塘哥，你來了。”他道。

張蓮塘道：“你...”他又越過楚明輝，看向草堂，見有四個年人坐在其中，見他看來都擺擺手笑嘻嘻。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張蓮塘走進來，視線掃過諸人。

楚明輝跳過去坐下，抓起一本書舉起來，其他的年人也都將面前的書卷舉起來。

“我們在讀書啊...”他們齊聲道。

張蓮塘看向薛青。

薛青坐在書桌後，手裡握著筆，見他看來便道：“我在寫字。”

的話音落，外邊又響起暖暖的尖細的喊聲。

“...你踩了我的羊拐...”

然後便是張雙桐咿的聲音，“...嚇我一跳..又沒踩壞不要吵...”

張蓮塘看著薛青楚明輝等人，道：“我需不需要也拿本書坐下來說在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