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沉，張蓮塘裴焉子坐車離去，草堂裡點亮了燈火。

暖暖已經在臥房裡睡去，薛青又恢復了在草堂居住，薛母並沒有因爲出過事而阻止讓住在家裡，甚至也沒有提議不要讀書。

薛青由此推測，薛母的本意不是讓讀書...這是當然的，讀書有什麼用，子又不能科舉，好像是想讓留在社學，或者說在青霞先生邊。

在青霞先生邊做什麼？不科舉不讀書，跟著一個教書先生爲什麼？圖的弟子名頭響亮好聽嗎？倒也說得通，不過這一次前來時薛母遮遮掩掩的提醒不要什麼都聽青霞先生的話。

“你不是真讀書的，做個樣子就好了...那些儒啊士啊不一定都要聽...青子啊你要記得娘只有你了，你可不能有事。”薛母含淚叮囑，“還有那些同學們，跟著玩可以，不能跟著他們再去胡鬧了....咱們可沒人家家大業大人多勢衆...”云云之類。

薛青當然毫不猶豫應允...因爲從來都沒有聽過他們的話。

就算如此擔心，薛母依舊讓來讀書，這件事委實奇怪，想不通....薛青凝皺眉頭喃喃邁進屋。

四褐先生盤膝坐在席上，道：“我也想不通...我是不是瞎了。”

薛青手將一個錢袋拿出來，道：“...街上撿的...”

四褐先生蹭的坐直子，道：“多錢？”

薛青將錢袋收起道：“先生放心，你沒瞎。”

四褐先生呸了聲，惱狠狠道：“坐下，說，怎麼回事，我的知知堂了你的也就罷了，如今還被府查問當罪。”

薛青依言在他面前坐下，道：“先生，且不說府從來都是胡查問當不得真，就說這知知堂你的不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

四褐先生擡手打斷，斜眼道：“停停，我怎麼聽這意思，你這是算計好讓我替你背罪呢，什麼你的是我的，你搞出這麼大的事，最後讓我來頂罪，我坐牢也是你坐牢嗎？”

薛青笑道：“先生放心，不會坐牢的，我們沒有做什麼壞事，只是大家當時聚在知知堂議論一些事...”一面將事的經過簡單講了一遍，“爲了方便行事，大家便以知知堂爲號，府說我們煽同學鬧事，我們承認的確是由我們起頭的，但並不是煽和鬧事，大家做事都是從心自願，天有不公，難道還不許大家說嗎？怎麼能...”

四褐先生再次擡手打斷，道：“不要跟我說這些大道理，我又不管這個..”瞪眼看著薛青，上下一通審視，“所以，這事，這事是你乾的？”聲音驚訝不可置信有些結結。

薛青道：“怎麼說呢，這事可不是我一個人能幹的...”

四褐先生冷笑，道：“我換句話問，這事是不是你想的？”

薛青點頭道：“不敢欺瞞先生，是。”

嗬！四褐先生跳起來道：“不敢欺瞞先生！虧你說得出來，你先生我要不是反應快，就被你賣進府抓了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呢。”

薛青道：“先生不要妄自菲薄，你怎麼可能被抓到。”

四褐先生呸了聲，道：“來損我。”一面在堂來回踱步，口中喃喃竟然是你竟然真是你竟然是你搞出來的...又停下腳天嘎嘎笑道可憐的青霞先生...又拍口一臉慶幸還好我明智沒搶先生的名頭..一番自言自語才停下來，再看這邊薛青已經坐在幾案前翻書寫字了...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對於來說事都過去了，可不是沒事了，四褐先生站在堂看著這個端坐文雅的小年..確切說孩子，孩子啊，就這麼不聲不響的剛在長安府掀起了這麼大的一通熱鬧，還誰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天天守著的人都不知道。

他原本因爲敢跟著同學們一起去鬧事就很滿意了，不怕事有膽氣不躲不藏纔算是一個人，人首先是個人，然後纔是份，連人都不敢做，還談什麼份....沒想到何止是不怕事，分明是惹事。

“爲什麼..”他道。

薛青沒有擡頭，嗯了一聲，道：“其實我很私心的，張攆我認識，所以想幫幫他，如果是別人，我應該就不會這樣做了..”擡起頭，“慚愧，這樣非君子爲公道的我，有負先生教導了吧。”

四褐先生乾笑兩聲，道：“不敢不敢，這樣非君子的你還真不是我教導的。”神又有些複雜，有私心也好，說明行事不會衝頭腦發熱，路見不平振臂一呼就上，有私心的人往往更會保護自己，行事謹慎斟酌有可爲又有不可爲。

這樣既謹慎又有膽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真是個十三歲的孩子？他忍不住道：“薛青，你怎麼想的？”

比如是個孩子卻讀書，比如對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先生，比如爲同學如此膽大妄爲，這小子以及安靜的外表下，不言不語到底是怎麼想的？

薛青道：“我想好好讀書，將來做個教書先生。”神坦然，也沒有在意自己的回答是否答非所問。

好好讀書是要做的，做個教書先生是的目的，有信念有目標心無旁騖，從不苦怕累，四褐先生看著燈下的孩子沒有說話。

薛青笑了笑，道：“那先生是怎麼想的？”教這樣一個行事大膽古怪的孩子讀書練武又是怎麼想的？

四褐先生道：“我是教書先生，當然是想好好教書。”答非所問誰不會。

薛青點頭道：“先生能當一個好的教書先生。”

四褐先生呸了聲，道：“多謝學生誇讚，先生我會努力的。”

薛青笑了笑沒有再說話低下頭繼續看書，是真的看書，不是裝作逃避說話，四褐先生微微皺眉，這兩句對話可以說已經把各自對各自的質疑挑開了，但不說破又覺得沒什麼不對，正如自己所說，要讀書要當教書先生，所以爲了這個而努力，至於你爲什麼出現並不在太在意，只要你的出現不影響的目的....但怎麼會不影響...。

不對，四褐先生又坐直了子，就目前來說，他的確沒有別的目的，只是想看看，想教教這個學生，當個教書先生，所以...這就是爲什麼薛青會選擇他當先生，而拒絕青霞先生嗎？

這小....丫頭，四褐先生眼神微微驚訝的瞪著薛青，真是表裡如一的詐...旋即又眼神閃閃，不過，做夢也想不到其實是邊的人瞞著一個天大的吧，對別有心思，當知道的時候，可還會如這般淡然？會不會嚇哭？....這傢伙哇哇大哭是什麼樣子？到時候一定很好看，四褐先生嘿嘿笑了。

薛青看他一眼，道：“先生，你把門匾藏哪裡了？”

四褐先生再次嘿嘿一笑，道：“藏什麼藏，這世上的事就沒有藏得住的，遇到事不要想著掩藏.....我把它掛青霞先生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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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嗒一聲響，大約是經不住這麼多視線的凝視，木板從門頭掉下來，濺起一層塵土，日下知知堂三字如雲遮霧擋。

兵差役們虎視眈眈，更有人在後哼聲：“早就說不用找...就在這裡沒錯...學生們...先生教出來的...”

陸提學神愕然又焦急，道：“青霞先生，你這...”

青霞先生看著地上的門匾，皺眉道：“...這是誰放我這裡的。”

爲首的差役是來自按察司，雖然敬畏青霞先生，但上頭的命令在手，還是冷臉道：“還是請青霞先生跟我們走一趟吧...或許你好好想想能想起來這知知堂是怎麼回事。”

這話說的不客氣，青霞先生神沒有不悅，平靜道：“好啊，我能跟府走一趟，就能走兩趟..。”

正說話，有亮聲在後傳來。

“不用問先生，這知知堂是我的。”

衆人回頭看去，見清晨的日下一個青衫年人手握竹杖踏步而來。

青霞先生滿眼驚訝：“薛青？”

（謝青菜書蟲子、麗亞打賞一萬起點幣麼麼噠(づ￣ 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