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門被拉上，走廊裡恢復了安靜。

春靈從地上爬起來，捂著被踢到的胳膊發出一聲痛呼，將愣神的朱小娘子喚回神。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另一個小婢不滿的抱怨道。

“我，我不是著急嘛。”春靈哭道。

“沒事了，下次小心點。”朱小娘子說道，擡腳邁步。

春靈忙跟上。

“娘子，你看秦郎君，還替你說話呢。”小聲說道，“不讓高小人說你呢。”

他….

朱小娘子的腳步微微停滯下。

“他不是替我說話呢。”說道，“不要胡說了。”

他是聽到高小人說請你多在你的恩主面前言幾句，可別讓雷劈了我才站出來的。

那程家的娘子費力的在世人面前驗證引雷，難道只是爲了證明平王不是天打雷劈十惡不赦之人嗎？其實到底是爲了印證引雷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沒有想劈誰就能劈誰的神通。

高小人卻說別讓劈了自己，秦郎君怎麼會忍別人這樣說。

他是在爲說話，在維護。

朱小娘子垂頭笑了笑。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看自己一眼。

“……直到現在，晉安郡王都沒有上書請外出，就連一些皇親都已經紛紛外出尋各地的靈驗廟祠爲陛下祈福了…”

聽著一個士子侃侃而談，高小人點點頭。

“十三，還是你這裡說話聽著舒坦。”他對一旁的秦弧笑道。

“舒坦嗎？”秦弧看著他一眼，“小人是跟高大人一起走呢？還是跟家眷們先行一步？”

高小人的臉一黑。

“你說話聽著就不太舒坦了。”他說道。

秦弧沒有理會他，而是看向場中。

“既然都在論司馬二帝，都在說大臣弄權。國之不保，怎麼都看到大臣外戚弄權，而看不到王親宗室爲呢？”他說道。

在場的人們紛紛點頭。

“晉安帝繼位。是由會稽王扶持。”一個士子說道。

“如今的景，會稽王已經不甘心在背後挾持。且也有機會取而代之。”另一個冷笑說道。

高小人再次用胳膊捅了捅秦弧。

“又說誰呢這是。”他問道。

秦弧沒理會他。

“所以，既然晉安郡王不肯自請外出，那麼，你我就應該聯名上書，請他外出。”他說道。

高小人在一旁聽到這裡了下，出一笑。

這邊的人飲了酒再說幾句就散去了。

高小人住了秦弧。

“十三，來來，好容易遇到了。相請不如偶遇，我們再坐下來談談。”他笑道，“我請客我請客。”

“我窮的連德勝樓都吃不起了嗎？”秦弧不鹹不淡的說道，“別說請吃酒了，請了好伎，也出得起。”

高小人哈哈笑了，一面過門檻。

“來人來人，請玲瓏來，讓一曲好琵琶助興。”他說道。

門外的知客帶著幾分惶惶。

“玲瓏娘子已經有約請了。”他聲說道。

真倒黴，怎麼又遇上這種事了！知客心裡。

“不過。玲瓏娘子是真的有約請了，並不是…”他又忍不住說道。

話音未落，高小人就面大變。擡手就給了這知客一掌。

“去你孃的混賬東西！”他罵道。

知客被一掌打的暈頭轉向跌倒地上，這還沒完兩邊的親隨上前將他拎起來。

“並不是什麼？”高小人豎眉瞪眼喝道。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被一掌打懵的知客終於清醒了。

那一場事後雖然高小人還是一如既往的來德勝樓，是爲了表現自己並不介意，但他只是要讓別人看自己不介意，並不是真的不介意別人當著他的面提這件事。

“小人小的錯了小的錯了。”知客嚇得幾乎要尿子，連連喊道。

這靜引得四周的人都看過來，包廂裡也有人探出來窺探。

“行了。鬧什麼，想明日就離京走嗎？”秦弧皺眉說道。

當然他明日就離開京城走跟自己沒關係。不過這糊塗混帳的高小人到此辱，必將又忌恨程娘幾分。

看到沒。就是這樣，明明什麼都沒做，最後所有的過錯都要添加到的上，那些故意利用的，那些遷怒的，那些說笑打趣的…

“反正都要離京了，老子就囂張怎麼著？蝨子多了不怕咬。”高小人冷聲說道。

“高人。”

一個俏的聲響起。

衆人扭頭看去，見是練琴歸來的朱小娘子。

“玲瓏姐姐不在，不知道阿衡能不能獻醜？”施禮說道。

高小人瞇起眼。

“朱小娘子啊，某可請不起啊。”他拉長聲調說道。

朱小娘子再次施禮，擡起頭一笑。

“上次的事是阿衡失禮了。”說道，“阿衡不懂事，失了本分，還小人大人不記小人過。”

高小人顯然有些意外，帶著幾分疑看一眼。

是那程賤人要通過搞什麼把戲嗎？

“既然朱小娘子誠心認錯，那就請進吧。”秦弧說道，打斷了高小人的猜測想。

朱小娘子沒有看秦弧，低頭應聲是，果然先擡腳進來了。

“你幹什麼？”高小人皺眉對秦弧說道，“別人吃剩的老子可沒興趣。”

“真是說笑，這裡面難道有乾淨的嗎？”秦弧嗤聲說道，“不過都是個樂子而已。”

“可是程家的人。”高小人說道。

“要是程家的人，就不會有上一次小人丟人的事了。”秦弧說道，看了眼已經在廳坐下襬琴的朱小娘子。

關什麼事！

秦弧甩袖走進去。

叮叮咚咚的琴聲在廳迴盪。

“你要說什麼？”秦弧和高小人對坐說話。

高小人不由看了眼朱小娘子。

真的不用介意？

真的就一點也無關？

雖然他們高家也不喜歡姓秦的這些皇親們總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但老爹也說過，這秦家的小子看人看事還是很準的。

“我是要說你們這些人在這裡叨叨半日。就是決定請那小子外出？”高小人說道。

秦弧看著他一眼。

“小人還有什麼高見？”他問道。

高小人笑了。

“我書讀的不好。”他慢慢說道，“我只知道有句俗話斬草要除。”

耳邊叮叮的琴聲沒有毫的變，依舊流暢平穩。似乎彈琴的人並沒有聽到這驚悚的話。

朱小娘子神琴，角還帶著一淺笑。只不過認真看的話，的眼中有淚浮現，只是，沒有人會認真看一眼。

“說的容易。”秦弧說道，笑了笑，端起茶碗，“以前你們除不了，現在….”

“是啊。現在可是有個能起死回神的人幫手呢。”高小人笑道。

“跟有什麼關係，你信不信就是你現在要死了，擡過去，一樣會讓你起死回生。”秦弧說道。

高小人哈的笑了。

秦弧站起來。

“果然如此嗎？”高小人問道，“看來我對這程娘子還真是不瞭解呢。”

琴聲就在這時一曲終了，室陷一片安靜中。

高小人看向朱小娘子。

“我都忘了，朱小娘子可是跟程家很的，不知道可瞭解這個程娘子？”他笑道。

朱小娘子微微一笑。

“小人說笑了，要說悉瞭解，奴家想。沒有比秦人更悉瞭解程娘子的人了。”說道。

此言一出，正邁步走向門口的秦弧停下腳轉頭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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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正眼看自己一眼了，朱小娘子角帶笑。雖然這一眼中的寒厭惡。

“……秦人的就是程娘子治好的吧。”子被凍僵了，但裡的話還是說了出來。

這句話說出來，自己的有些想哭。

爲什麼會說這句話？是爲了讓他肯看自己一眼，還是因爲恨他爲了給那娘子開而不惜將自己拉進來？

以前說是自己故意陷害程高兩家，如今當自己進來後，又引高小人說出那種話，商討那種事。

聽到高小人說出那種論人生死的話，那自己就永遠不得不綁在高家這邊了，永遠都別想自由自在了。

他怎麼能這樣做？他怎麼能這樣狠心？

不。他這樣做無可厚非，爲了維護自己在乎的人。做什麼都無可厚非的，更況且還是自己這個詐的陷害了高程兩家結仇的人。賤人……

“是啊，我知道什麼知恩圖報。”

“不過有些人，就是隻知道恩將仇報了。”

門不知什麼時候拉上了，屋子裡秦弧和高小人都前後離開了，朱小娘子還呆坐在琴前，耳邊還回著秦弧的話，不知道坐了多久，如同被乾力氣一般俯在地上掩面大哭。

不管他怎麼做，怎麼能口說出那樣的話？沒錯，就是個賤人。

“小人，我們回去還是接著轉？”

走廊裡，親隨問高小人。

高小人皺著眉若有所思。

“不知道父親那邊說的怎麼樣….”他說道，話沒說完，斜刺裡就衝出來一個人。

親隨們立刻護住高小人，卻見那人已經跪在地上叩頭。

“又是你？”一個親隨認出此人，皺眉說道，“幹什麼？”

春靈擡起頭，臉上的紅腫還沒消，眼中淚閃閃，看上去楚楚可憐。

“小人，奴婢，奴婢能爲證。”聲說道。

爲證？

“爲什麼證？”高小人皺眉問道。

春靈跪行近前，親隨要阻擋，高小人擡手擺開。

“奴婢親眼見過，那程娘子，引雷殺人。”春靈低聲音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