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莊絡胭抱著孩子,回頭便見到帝王穿著五爪騰龍袍大步行來,上前微微屈膝,“參見皇上。”
“諸位平,”封謹走到莊絡胭面前,從懷裡抱過孩子,看著眉眼已經長開變得白白的兒子,笑道:“正式開始吧。”
一個全福太太從皇上手裡接過孩子,說了祝福的話後,從托盤中取出一條紅繩系在孩子的腳踝上,意思是把福氣套在孩子上了,從此孩子就會福氣多多,大吉大利。
然後便是莊太太從全福太太手裡接過四皇子,對著天地一拜,說出祈福的詞,抱著孩子到殿外走了三步,纔回了大殿中,把四皇子給莊絡胭,笑著道:“昭妃娘娘,四皇子定是多福多壽之人,請娘娘好好待他。”
這便是代表著孃家人對外孫的祈願了,作爲皇家雖不用做這一步,但是既然能請莊太太做這一步驟,也代表著皇帝對昭妃的寵與敬重。
“請母親放心,我定會好好待他,”莊絡胭鄭重的抱好孩子,起對莊太太一福,“謝謝母親。”
莊太太忙躲開了,又回了半禮才紅著眼睛退到一邊,眼前的子如今不僅僅是的兒,還是九州朝的昭妃,這個禮不起。
封謹從高德忠舉著的托盤中取過印著福壽團字的小披風,小心的披在四皇子上,手在他額前點了點:“天冷,把孩子抱到後殿去。”這就是作爲父親對孩子的祝福了,一般普通人家都會親手給孩子披上福字披風,但是帝王家很多皇子並沒有這種殊榮,至前面三位皇子都沒有這個待遇。
在場的眷各個明如明鏡,這位四皇子只怕福氣大著呢。
莊絡胭把孩子給母,擡頭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眉眼如畫,長玉立,上有著別的男人都沒有的優點,可是這個男人是皇帝,可以有百上千人的男人,不起也不敢的皇帝。
彎起角,卻出一個如花卻又深款款的笑,彷彿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誰也不重要,誰也看不見般。
他低頭的剎那,四目相對,滿眼深,而他的眼瞳黑白分明,讓人看不清,究竟是誰了誰,誰負了誰。
封謹面平靜的看著這個人,慢慢的轉過,走到上首坐下,向高德忠看了一眼。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莊氏有好,賢良淑德深得朕心,遂晉昭妃……”
莊絡胭靜靜的跪著,聽著高德忠宏亮的聲音在整個大殿中響起,忽然覺得自己心前所未有的平靜,從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至今,從未有現在這般平靜過,甚至能覺到周圍其他人豔羨的目,還有封謹高高在上的視線。
“莊氏昭妃臧嘉,安貞葉吉,雍和粹純,上天福澤得以誕下朕之子,實乃上天之厚……”
純粹麼?或許這個後宮中沒有純粹的人,純粹的都已經死了或者敗了,那些死去的人,失寵的人,在冷宮中孤苦無依的人,們一個個在莊絡胭腦海中閃過。這些人有些敗於莊絡胭之手,有些敗於自己之手。
“朕心甚,今賜貴妃之位,以嘉其侍朕之功,待八月佳吉之日行冊封禮,欽此。”
八月,乃是莊絡胭的生辰,亦是淑貴妃的出生之月。莊絡胭不知爲何,接過聖旨叩謝皇恩後,朝淑貴妃站的方向看去,卻只看到淑貴妃淡漠平靜的樣子。
耳邊是其他人的賀喜聲,莊絡胭卻想起,初見淑貴妃時,那傾城絕豔的人從門外逶迤而進的樣子,如今轉眼間紅尚在,君恩早已不復。
封謹見莊絡胭面怔忪,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面上出一笑意,示意高德忠念第二道聖旨。
“昭貴妃之母陳氏,賢良淑德,朕得莊氏好乃陳氏之德,今封一品夫人,賜雲錦。”
莊太太沒有想到自己會封,愣了一下才跪下接聖旨,直到接了聖旨,仍舊覺得頭有些暈,這突來的榮寵,不知是好是壞?
“好了,昭貴妃如今尚很虛弱,便早些回宮,此由皇后打理便是,朕與你一道回宮。”說完,起扔下衆人,帶著莊絡胭離開。
皇后淡笑著目送二人離開,站直子對在場衆人道:“既然如此,諸位夫人隨本宮一道用宴吧。”
在場的人皆是妃嬪或是誥命夫人,各個面上俱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彷彿這等喜事發生在們上一樣。
輦之上,莊絡胭與帝王同架,隨著輦的搖晃,莊絡胭發間的步搖也跟著搖晃起來,封謹視線留在的發間,手握住莊絡胭的手,突然嘆息一聲道:“如今,朕邊只留下你這一個知心人了。”
莊絡胭偏頭看著帝王,他的神與以往一般平靜,但是眼中仍舊多了一分蕭瑟,把另一隻手蓋在他的手背上,輕聲道:“皇上,只要您回頭,就能看到妾一直在您後,妾是因爲你才存在的。”當初若無莊絡胭被皇帝厭棄,又豈會有現在的?
封謹被握住的手微微一,他手把攬進懷中,閉上染上緒的雙眼。
爲帝王,他永遠不會因任何事太多,也不會因任何事影響了他的心境。但是偏一個人,卻是他能做到的。
輦的子在青石板路上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帝王的儀仗永遠是後宮中最威嚴,最人敬畏的,車子行過的地方,跪下一個又一個的太監宮,在輦完全消失前,他們誰也不敢擡起頭來。
回到熙和宮,莊絡胭目送著乘坐輦離開的帝王,直到再看不見,才慢慢轉看著後的宮人,“把四皇子抱過來。”
“是。”一個嬤嬤安靜退了下去。
從母手裡接過兒子,莊絡胭俏的臉上出一笑意,手著兒子的臉頰,後宮的人,爲了自己鬥,爲了家族鬥,爲了自己的孩子鬥,幾乎沒有停歇的一天。
不怕爭鬥,也不怕以後有多人會進宮,有了想要保護的存在,只會讓越老越強大。
妃嬪,是人無法辭職的職業,要麼做好,要麼死。不想死,想讓自己活得好,更想讓自己的孩子活得好,那又怎麼能不做好這份職業?
莊太太被封爲一品夫人後,“莊氏有好”這句話便傳遍了整個九州,甚至有人以昭貴妃與皇帝爲原型,寫下或纏綿或香豔的話本傳記。不人在想象,昭貴妃是何等傾城人,皇上又是何等癡人,才能譜寫出這般人的曲。
也就在這個當頭,昭貴妃之父稱病告老,宣帝再三挽留無果後,只能允許了他的請求,但是卻賜其太師之位,雖無實權,但卻十分尊貴。
一時間,莊氏一萬家求,人幾乎踏破了莊氏一族的門檻,但是讓人驚訝的是,莊氏一族並無人因此驕橫囂張,反而如以往般過著日子。不人見之慨,難怪皇上獨寵莊氏,莊氏一族實乃有禮有德之家,可見深宮中昭貴妃又是何等賢淑。
莊絡胭並不關心宮外的人如何看,仍舊過著自己舒適的日子。當某天偶遇曾經是寧妃的胡氏時,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神黯淡的人是那有擅茶道,擅解語的寧妃。
胡氏離得有好幾步遠的距離,臉上不見半點恭敬也沒有行禮,只是看著盛裝的莊絡胭,突然笑開,暗啞著嗓音道:“可憐,可憐,真可憐。”
莊絡胭看了一眼,不想搭理,也不想爲難這麼一個人,扶著雲夕的手慢慢走開了。
胡氏看著莊絡胭的背影,幾乎笑出了眼淚,捂著眼睛低低道:“可憐蟲,全是可憐蟲。”
莊絡胭卻沒有聽到,胡氏後來說的一句話。
“皇上,你是連心都看不清的可憐蟲。”
八月十八,欽天監測算的大吉之意。
大殿之上,莊絡胭接過貴妃的金冊金印還有飛祥雲錦,整了整冠,在貴妃椅上端莊的坐下。
下面站著的是滿朝三品以上在京誥命,們個個態度恭謹,神敬畏的對著伏地叩拜。
“臣婦拜見昭貴妃娘娘,貴妃娘娘長壽康安!”
莊絡胭慢慢擡起頭,微微擡起了下,這一刻,便是那後宮最寵的人,除卻皇后最尊貴的妃嬪。
“諸位請起。”
隨著命婦們起,莊絡胭慢慢起,踩著紅毯一步步向殿門口走去,長長的襬如流水般拖拽而過,尊貴而又華麗。
殿門口,站著一個著玄暗龍紋袍的男人,他是九州最尊貴的男人,亦是莊絡胭爲之鬥一生的男人,儘管不他,而他也不。
但是,他們註定了糾纏一生。
朝從東邊升起,即便它有落下的一刻,待到明日,它仍舊能照常升起。
這就如同後宮中的人,永遠不知什麼時候會失寵,什麼時候能站在高。
妃嬪,那是一份職業,可以看重,卻不可心。
心,便是萬劫不復。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一定會有人問楠竹對主有沒有心,其實答案就在主生孩子後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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