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謹從自己父親上學到的東西很,得到的教訓卻很多。

天子，上天厚之子，他從小就知道父皇與母后不好,父皇是個重多過江山的男人，母后是個看中江山多過的人。

爹不疼娘不的太子,有時候還不如寵的皇子重視，可是他卻能忍,忍著讓囂張的弟弟把他退下荷花池,然後讓滿朝上下知道這個弟弟的昏聵。他能看，看著韋氏如何一步步自取滅亡。他能聽,任由父皇對他說不滿的話，知道父皇最後彌留之際，看著對方歉疚的表，他覺得無比好笑。

既然當初做了，現在何必又後悔，所謂的歉疚對於他來說，更是一種笑話。整個九州朝是他的，他有權做自己想做的事，過往雲煙於他，不過是考驗，他從未放在心上，更沒有所謂的傷害。

有得到必要有付出，他自小都明白這個道理。他的母后得到了太后之位，卻失去了爲母之心；他的父皇得到了，卻失去了明辨是非的能力；他的父皇是個失敗的男人，也是個失敗的帝王，他從小就知道，若待他稱帝時，絕不做父皇那樣的男人。

父皇駕崩，爲太子的他登基便是理所當然，他掌握了軍權，掌握了朝政，亦掌握著後宮人們的生死。他有無數人，得趣的多寵寵，沒趣的不搭理，對於他來說，人不過是消遣的東西，他無法做到父皇那般對某個人特別上心。

後宮人的心思千變萬化，他不需要去知道們想什麼，只需要看們如何討好自己，他與們不過是各取所需，各得所要罷了。

只是後來，有那麼一個人傻傻的付出了一片真心，他可以給很多東西，唯獨給不了想要的。

待產子時，他站在門外，突然想，若是這個人離開了，這後宮是不是有些乏味了？畢竟後宮的人總歸都是那樣，這一個與其他人還是有些不同的。

後來，與孩子都好好的，他也覺得自己鬆了一口氣，約莫是因爲後宮總算還留著一個有意思的人吧。

生了自己最看重的孩子，這個孩子不像他的父皇，亦不像他，卻讓他很滿意，他想，這個孩子做未來的帝王，或許再合適不過。

“皇上，賢妃病重。”

封謹聽聞後，嘆了一聲，賢妃他曾經也看重過，只是後來不知怎麼的，就異常不喜了，約莫是這個人想了自己不願給的東西，所以他才厭棄了。

“朕去看看。”他合上手裡的奏摺，總歸是自己還未登基時便伺候的人，他倒不吝走一趟。

賢妃曾經是個很文靜的人，後來越來越庸俗，就像是髒了的白紙，怎麼也洗不乾淨了。

封謹看著牀上躺著的人，看起來奄奄一息，彷彿隨時都能離開這個世間。

“皇上，”賢妃聲音有些暗啞，憔悴的臉上出一笑意，嘆息道，“妾沒有想到，皇上還能願意來見妾。”視線從封謹上移開，落在屋子角落花瓶上，那裡著一束有些枯萎的花。

看著那束花怔忪良久，突然低聲念出一首詩：“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唸完這句，賢妃有些氣，極力睜大眼睛看著封謹，“皇上，您可還記得這句詩？”當年初進太子府，還是太子的皇上便對念過這麼一句。

如今十幾年過去，皇上已經有了其他惦記的人，卻快速老去了。韶華白首，君恩不復，眼淚落，或許從未得到過君王之，這一切不過是妄想罷了。

封謹靜靜的看著，半晌道：“好好休息吧，朕來日再來看你。”

賢妃苦笑著目送皇上出了門，緩緩的閉上眼睛，彷彿又夢見那月如霜的夜晚，自己一襲華站在窗前，那俊的男人對著自己念出那一句詩。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柳絮池塘……淡淡風。”

一陣風起，梨花飄落，無限芳華。

“賢妃薨！”

封謹聽到後宮殿中傳來哭聲，腳下微頓，回頭看著這座突然間變得吵嚷的宮殿，對邊的太監道：“賢妃以貴妃之禮下葬吧。”說完，轉便要走，卻看到胡氏站在院落裡，靜靜的看著他。

他亦曾看重這個人，只是的千般算計，讓他沒了興致。如今的早無當日淡然，他也不會有半分緒。

眼看著皇上離開，胡氏慢慢屈膝，“恭送皇上。”站起，已經看不到帝王的影，回頭看著賢妃的寢居方向，長長嘆息了一聲。

賢妃薨的消息很快傳至後宮上下，封謹一路上遇到不趕向賢妃宮裡的妃嬪，們一個個姿態萬千的對他行禮，面上雖帶著悲意，卻不見半點醜態。

“見過皇上。”

“起吧，不必多禮，”封謹開輦的簾子，看著躬站在一邊的人，穿著九新的素廣袖，卻不折損的，這個人是他寵過多年的人，最後卻不想見的人。

“謝皇上，”淑貴妃擡起頭，看到輦上的簾子在輕輕晃，面平靜的目送輦離開，卻遠遠見到昭貴妃坐著步輦正對著輦而來。

驀地出一個笑來，對後的菱紗道：“你看，這後宮中最大的贏家是，這麼些年，誰也不及。”

菱紗安靜的聽著，小心扶著淑貴妃，待淑貴妃說完後，才道：“娘娘，您與皆是貴妃，即便有皇子，也比您尊貴不到哪去。”

“面上如此罷了，這後宮中誰不給面，”淑貴妃扶了扶鬢邊的步搖，“這是個聰明的人，能聖寵不衰便是最大的本事。”

菱紗擡頭看去，正看到輦停了下來，皇上似乎從輦上下來了，與昭貴妃說了一會兒話後，才又重新回到輦中離開。

這便是昭貴妃與其他妃嬪不同之了，在後宮所有貴主兒中，只有昭貴妃有此待遇，也難怪其他人都奉承著。只是淑貴妃是個很奇怪的人，從不多幹涉後宮之事，最多對吃食挑剔些，別的竟是找不出有什麼不妥之。

菱紗有些慨的想，約莫這便是昭貴妃聰明之吧。

後宮的日子，年復一年的過去，賢妃薨了，自然會有其他的人進宮，沒有誰太過在意一個不寵的妃嬪，不過是在史書上增添了一筆而已。

宣十八年，昭貴妃病了，太醫院的太醫們番伺伺候，可是昭貴妃的反而越來越糟，彷彿一不小心就會去了般。

皇上與八歲的太子殿下都了怒，甚至有不太醫捱了板子，可是對昭貴妃的病卻束手無策。

看著病牀上面蒼白昏睡的人，封謹似乎又憶起當初太子出生時，自己也是如現在這般不安，似乎他不看著，這個人就會睡去般。

“父皇，母妃會好的，”封祁站在他旁邊，稚的臉上卻帶著堅毅，“母妃說過，會給兒子選一個好媳婦。”

“你纔多大，便想著媳婦了，待你母妃醒了，朕與你母妃一起收拾你，”封謹勉強笑了笑，在牀沿邊坐下，握住人有些冰涼的手，彷彿又想到當年桃花樹下，人豔的笑。

“宮裡的桃花可開了？”他看向封祁。

封祁點了點頭。

他站起，低聲道：“好好陪著你母妃，朕去去便回。”

封祁看著父皇的背影，在他坐過的地方坐下，雙手捧著母妃的手，有些害怕又有些擔心，“母妃，您什麼時候醒來，沒有您，包子被別的人欺負怎麼辦？”他開始低聲說著後宮那些妃嬪們的算計，一句又一句，無比的清晰。

“母妃，您快醒來，兒子害怕。”

屋子裡的宮人們紛紛沉默的低下頭，卻希娘娘真的就醒來了。

在桃玉閣外的桃林中，封謹親手摺了幾支桃花，看著滿園盛放的花，對後的高德忠道：“朕記得昭貴妃每年都用這裡結的桃，今年桃花開得這般好，不知昭貴妃會樂什麼樣。”

高德忠躬道：“請皇上恕奴才妄言，皇上可要管著些昭貴妃，這桃吃太多可不好。”

“就這麼個貪吃子，朕這麼多年，也拿沒法子。”封謹笑了笑，拿著幾支桃花往熙和宮走。

還未到熙和宮，他就見到熙和宮一個太監滿頭大汗的跑來，噗通一聲跪下，氣吁吁道，“皇……皇上，昭貴妃…”

“怎麼樣了？”封謹著桃花枝的手了。

“昭貴妃娘娘醒了！”小太監用袖子著眼淚與汗水，“皇上，娘娘醒了。”

封謹腳下一頓，隨即大步往熙和宮走去，手裡的桃花落了一地的花瓣。

走進室，他正巧看到人靠坐在牀頭，對著太子出溫的笑。

似乎察覺到他到來，側頭看了過來，清澈的目，多了的脣，讓他不自覺把桃花扔到了地上。

“皇上，你來了？”笑開。

“嗯，朕來了。”他回答，面上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碼這一章前，一直單曲循環輕音樂《初見》，總算找到一些覺。這首曲子符合我寫這章時的心境。當初寫這篇文，只是因爲被穿越上皇帝被刺激了，才衝著開文。

這篇文伴隨我經歷了這輩子很重要的事，結婚，生子，長，面對人生裡很多無奈的事，讓我明白生活比想象中更復雜。

有人罵，有人理解，對於我來說，這都是喜歡過這篇文的人，也是我的福氣。但是我想，就算等我不寫文時，這篇文也會是我記憶裡最深的那篇，因爲再也沒有一篇文能伴隨我經歷這些事了。

再度謝曾經喜歡過，或者現在仍舊看著這文的妹紙們，沒有你們，也就沒有這篇文，非常謝大家，大家馬年大吉。

（後面還有篇蔣賢嬪番外，裡面會側面描寫一些主的事，還一篇番外容沒有確定，我先想想吧）

27日凌晨4點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