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跡象表明,生育一事使得韓國夫人不得不退回家中相夫教子,尤其是在一次添了四個兒子之後。外面的謠言也滿天飛,最多的傳說是嬰兒不好,鄭琰必須留在家裡看孩子。最新的傳說則是皇太后的孃家人陸續出孝,皇太后當然更信任與自己有緣關係的人。也有人猜測,聖上的書法老師是不是要換個人來幹了?畢竟鄭琰已經崗數月,並且還有繼續拖下去的跡象。
種種流言,鄭琰都一笑置之,正爲池長生終於有了大名而高興。過年了,池長生終於有了一個正式的名字,池修之請顧益純爲兒子賜名,顧益純爲徒孫取名爲“憲”。池修之認認真真地把“池憲”二字給謄到了族譜上。
因爲池憲取名一事,鄭琰向池修之提起了一個艱鉅的任務:“底下孩子們還沒有小名兒呢,就二郎三郎一路下去麼?”
池修之手:“是該起個名字分一分了,每次見他們,我是……真不容易分辨他們誰是誰。”
鄭琰鬱悶地道:“我也分不太清……不過我讓人在他們服上上了甲乙丙丁四個字,”越想越鬱悶,莫名地心煩意,“我算是明白爲什麼先前老天爺讓我掙這麼多錢了,合著是怕了不夠他們分的。”
正在商量著兒子們名字的小夫妻沒有想到,他們會這麼快地直面子的死亡。夭折的是最小的那一個嬰兒,名字還沒有起嚇懵了的母跌坐在地上,被侍發現,誰也不敢瞞著,提心吊膽地上報。阿慶原是總領此事的,聽了之後差點沒倒仰過去:“不要慌,也許是背過氣去了!”攔攔索索地跑去看,在青石地上摔了個跟斗。
池修之跟鄭琰還在商量著兒子們的小名兒,小名兒還沒想好,池修之突發奇想:“大名兒我倒想出幾個來,大郎名憲,二郎取名爲紀如何?三郎名綱,四郎名範,五郎……五郎……”
阿慶就是在這個時候過來的,臉上一片慘綠,眼都直了,當地一跪:“七娘,我對不起你——”尾音尖厲而淒涼。
鄭琰捂著口站了起來,只覺得發乾,不知道爲什麼聲音也變了:“怎麼了?”
阿慶哽咽地道:“五郎……去了……”
“哪個五郎?”
阿慶抖著手指,指向了育嬰室的方向,鄭琰整個人都癱了,捂著一屁坐到了榻上,眼睛瞪得大大的。阿慶膝行上前,扶著鄭琰的膝頭:“七娘,七娘,七娘你別嚇我,七娘!”
池修之回神比較快一點,雙手神經質地抖著,他又一次經歷了親人的死亡,掐了一把胳膊,努力平靜地對阿慶道:“照顧娘子,我去看看!”
鄭琰覺得腦子都要炸了,果斷地站了起來:“我也去!”以爲作乾脆利索,說話堅定有力,在池修之和阿慶看來卻是搖搖墜,聲音發抖。池修之也不跟爭辯,示意阿慶扶著鄭琰,深一腳淺一腳地去看兒子。
五郎的母等服侍人已經被阿慶看管了起來,小孩子獨個兒躺著,眉淡得幾乎看不見,五很小很緻,小小的襁褓上繡著一個“丁”字。鄭琰出手,著兒子的小臉,這一次生的兒子多,沒有辦法親自照看,此時才發現自己對兒子的樣子是那樣的不瞭解。指尖下,倏地一,點著兒子的掌心,沒錯,指尖是暖暖的,轉頭對池修之道:“他還在,他還是暖的!”眼淚無聲地落了下來。
池修之了兩步上前,手一試鼻息,嗓子裡像填了個鉛塊兒:“阿琰,他,去了。”
鄭琰想大聲尖,聲發不出一聲響來,推開了池修之,把孩子抱在了懷裡。鄭琰這一世順風順水,唯一的挫折居然不是來自朝堂而是來自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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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修之經歷過父母之喪,比鄭琰鎮定些,家裡統共兩個主事的人,一個已經呆了,另一個就必須住。小心地把剩下的三個孩子給挪到臥房裡,不留在夭折過孩子的房裡——至要重新裝修做過儀式之後才能移進來。又要派人報信,定棺材,準備喪事,忙得瘦了一圈。
慶林大長公主風風火火地衝進了池府,阿肖迎了上來:“長公主,娘子一直呆坐著。”
“人呢?”
“在前頭。”
鄭琰第一次經歷親人的死亡,完全沒想過死的會是自己的兒子,猶在五里霧中。慶林大長公主心疼喪子,卻見不得喪氣,怒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我們家從來沒有夭折過孩子,怎麼頭一個就讓我遇上了呢?”鄭琰擰皺了榻上的墊子,“生下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滿月了都沒事兒,怎麼就說弱養不活了?他還沒過我一聲娘,還不認得我的模樣呢。”
慶林大長公主附耳上去惡狠狠地道,“你這是難過得恨不得去了的是自己嗎?你還有五個孩子等著照顧呢!另外還有三個也是胎是弱的!你這樣疏於照顧,究竟是爲他們好還是不爲他們好?你想死嗎?想把他們留給後孃嗎?想要孩子好,你自己得先好起來!作弱樣!當了孃的人,沒資格弱!”
鄭琰收過目,慶林大長公主冷冷地看著,表能把水凍冰。鄭琰遲緩地起,一頓一頓地道:“有勞師母親至。”
慶林大長公主鬆了一口氣,別過眼睛聲道:“去看看吧,送孩子最後一程。”
鄭琰清醒了,池修之心下大,鄭琰趴在池修之懷裡一頓痛哭,噎著道:“他還沒個名字,取個名兒吧,碑上寫著好看。”池修之之前一直憋著,終於忍不住落淚,夫妻二人抱頭痛哭。
轉間杜氏等也到了,鄭家就沒夭折過孩子,都把這當了一件大事來辦,除了坐月子的李莞娘,留下來照顧的郭氏,其他人到得倒是齊整。杜氏連說“造孽”,摟著鄭琰又是一通大哭,趙氏邊哭邊勸。四下裡哭聲一片。
因爲是夭折,不能大辦,只停靈三日,在池家的家族墓地裡靠著未曾見過面的祖父母點了一個。夭折的孩子墓、碑等的規格、紋飾也與人不同,碑上文字是鄭琰親書,子池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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