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思道神淡然,“那些鄉民你妥善安置了,送些盤纏,讓人護送他們回鄉,早日平息此事,勿要再起什麼波瀾……”
幕僚道:“大人,這次機會難得,何不利用這些人為范家多掙些名聲?”
范思道想了想,還是搖頭,“過猶不及。”
“大人,屬下以為……”
幕僚還想再勸,范思道卻像是察覺到什麼,往不遠的巷子口看去。
幕僚勸說的話不由得頓住,也順著范思道的目看去,只看見一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馬車,并未發現有什麼不妥。
“怎麼了,大人?”
范思道收回視線,抬起手按了按眉心,他剛剛突然覺到有些不安,心跳都急促了幾分,可能是這幾日心的事太多,有些疲累了。
這時候范家的車夫將馬車趕到了衙門門口。
“無事,回去吧。”范思道沒有多做停留,徑直上了馬車,幕僚只有將之前未說完的話咽下,跟了上去。
等范家的馬車消失在了長街的另一頭,賀林晚抬手輕輕扣了扣馬車車壁,不多會兒,馬車就了起來,載著姐弟兩人駛離了長街。
范家本低調收尾,盡快平息這一連串事件對范家產生的不利影響,可是經過當日目睹審案過程之人的口口相傳,“范家行善積德,鄉民恩回護”的人事跡,還是為了京中百姓們茶余飯后的談資,估計過不了多久,這樁從發生到結束頗有些曲折離奇的案件就會被說書先生改編故事,廣為傳播。
與此同時范家的名聲也空前高漲,一時風頭無二。
范思道以為是自己那幕僚自作主張,暗地里在為范家揚名,將幕僚過去訓斥了一番。那幕僚確實暗中做了些事,雖然有些驚訝結果遠超自己的預期,卻也沒有太在意,只恭恭敬敬地領了罪。
第二日,范家派管事送那些閔鄉民回鄉。
他們原本早幾日就該離京了,但是不知為何他們在京城的落腳之被人知道了,京中的百姓們或欽佩他們的義舉,或好奇他們這些普通鄉民與范家那樣的高門大戶之間的恩故事,或者純粹是為了湊熱鬧,都一窩蜂地堵在了他們暫住的宅子外頭探頭探腦。
這些鄉民們本也是普通百姓,并不怕被人圍觀,有些還主與這些京中百姓說范家在閔積德行善的那些事,可以說這陣子范家善名遠揚,大部分是他們的功勞。
這種況下,范家也不好強行將鄉民們送離,直到京中百姓們對這件事的好奇心稍稍冷卻了些,范家立即發話將這些鄉民送回閔。
這日,有不與他們素不相識的人趕來送行,在樸素的京城百姓們眼中,這些不遠千里趕來進城,為恩人冤的人都是義士。
原本氣氛好好的,可是鄉民中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婦突然暈倒在地。
范家派來送這些鄉民回鄉的管事連忙過來,想要查看老婦況,可是圍觀的人群中卻有一位家中開醫館的婦人,那婦人的夫君是個在京中小有名氣的大夫,婦人跟著自家夫君也學了些醫理,見老婦暈倒在地,最先反應過來,連忙疏散圍上來的人群,上前查看那老婦狀況。
“呀!這位大娘患了熱癥!我家醫館就在前面不遠,大家來搭把手,趕把這位大娘抬過去。”婦人見老婦額頭滾燙,神志已經模糊不清,連忙招呼周圍的人幫忙。
范家的管事急忙上前,制止眾人道:“多謝各位幫忙,不過我們府上就有大夫,我這就送這位大娘去醫治,就不勞煩大家了。”
這位管事被再三代要將這些人安安穩穩地送離京城,今日原本想要不驚旁人默默出城的,不想還是沒有瞞住消息,見這些來送行的人一路沒完沒了的,他早就不耐煩了,卻因為上面的代,不敢把不滿表現出來,怕對范家的名聲不好,現在見這些人要將這老婦帶走, 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那位家中開醫館的婦人是個熱心直率的,聞言就不高興道:“大娘都已經病得神志不清了,要趕送醫才行,多耽擱一會兒就多一分危險,我家醫館離得近,送到那兒去最穩妥。”
那婦人在家當家做主慣了,說完也不理會管事,直接指了兩個眼的街坊,讓他們幫忙抬人。
管事阻止不及,他今日帶的人手雖然不,但是要從這麼多人手里把老婦人搶回來也辦不到,只能退一步道:“我們府上派了馬車來,趕馬車過去快一些。”
婦人便讓街坊將老婦抬到了管事所指的馬車上,自己也跟著上了車,想一路照顧些。
管事只有先跟著一道去醫館,一邊代一個小侍從將事報回府里。管事雖然有些擔心今日沒法按時出城,但是也沒有太擔心,在他看來這些鄉民也惹不出什麼大事來,最多耽擱些時間,他回去被大管事責備幾句,扣幾個月月錢罷了。
老婦人很快就被送到了醫館,一同送過來的人擔心的病,都不肯走,有幾個婦人還自告勇,幫忙端茶遞藥照顧那老婦。
等看完了診,大夫帶著范家的管事去外頭抓藥,那位大夫娘子親自擰了浸過井水的帕子,敷在老婦額頭上給退熱,一邊忍不住嘀咕道:“都病這樣了,怎麼還趕著要送人離京?我家當家的說,再晚點送醫,大娘怕是要不好了。”
留下來幫忙的幾個街坊也紛紛七八舌,抱怨范家太不近人了,人家大娘這麼大把年紀了,還趕來京城為他們奔波,他們卻像打發鄉下窮親戚一樣,恨不得把人給送走。
那老婦像是被床前的這些聲音驚了,竟然開始說起胡話來。
“銀子……銀子……娶媳婦……”
“大娘怎麼了這是?是不是有什麼事要代啊?”有人發現了,湊了過來。
“好像在說什麼娶媳婦?”
大夫娘子連忙俯下,想聽這老婦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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