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英怔怔地著來人,沒說話。
寧易走到距離楊英五步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看著他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嫌棄。
楊英猛然回神,之前他還沒覺得自己上的氣味有多臭,當初被發配的時候他經歷過更糟糕的環境,但是現在他卻意識到了自己上的氣味確實有些讓人難以忍了,連滾打趴地往后移了好一段距離,因為用力過猛還多吐了一口。
寧易瞥了他一眼就不搭理了,走到那四個倒在地上的刑獄司侍面前挨個探了探脈搏,然后拿出了一把匕首,想要再補個刀。
“等等!”楊英出聲制止,也顧不著自己上氣味難聞了,邁著有些踉蹌的腳步上前來,一把抓住了寧易的手腕。
寧易冷冷地盯著楊英那只手,緩緩問:“手不想要了?”
楊英也不怕他的威脅,還將匕首從寧易手里奪了去,“你別手!”
寧易上下打量了楊英幾眼,似乎有些匪夷所思,“我以為這幾年的經歷,已經教你學會了不要再婦人之……”
寧易的話還沒說完,楊英就蹲下一刀捅進了一個紅侍的心窩,然后默不作聲地將另外三個人也都補了刀,每一刀都干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楊英做完這些之后,將那把匕首在自己服上了,把跡干凈之后遞回給寧易,“他們上有古怪,我的劇毒毒藥用到他們上都失了效用,你謹慎些沒有錯。”
寧易卻沒有接那把匕首,他盯著楊英,臉更加沉,“你阻止我手,是什麼意思?”
楊英看了一眼手里的匕首,明白過來用自己這服過的匕首,葉以寧怕是更加嫌棄了,他便自己將匕首收了起來。
聽到寧易發問,知道這人又開始擰了,楊英用許久沒有用過的,自己都有些不習慣的溫和聲音說道:“他們是來殺我的,這些臟活自然得我來干,別弄臟了你的服了。還有,謝謝你救了我。”
楊英這會兒也知道,自己的毒藥怕是殺不死這四人,這四人應該是死于同是刑獄司中人的葉以寧之手。他覺得有點可惜,眼前這人那雙手更適合拿筆,拿刻刀,作些風雅的事,殺人奪命這麼煞風景的事還是他這種人來做更加合適。當然,這話是絕不能說給葉以寧聽的。
寧易冷冰冰地道:“不必謝我,救你不過是人之托。”
楊英立即問,“是誰?誰能請的你?”
楊英的聲音里待著幾分希冀,他知道這個世上請的寧易的活人已經沒有幾個了,而會在意他命的人就更沒有幾個了。
寧易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沉默了一瞬之后他還是一臉不耐地告訴楊英,“還能是誰,我表妹!”
“你表妹?……真真?是真真嗎?”楊英聲音發著,有些歡喜,“真真果然還活著!”
寧易滿臉不悅道:“你再喊這麼惡心的小名,我弄死你!”
楊英被他這麼一罵,卻突然捂著自己的臉,仰天大笑起來,那笑聲十分歡暢淋漓,仿佛抑了許久的什麼東西都隨著這笑聲破而出了。
寧易見他神經兮兮地大笑了半天,那驚天地的靜讓林子里的鳥雀都被驚飛了,被煩得不行。
“閉!”
楊英像是沒有聽見,還是在那笑,笑得渾發。
寧易想著正事還一件沒干,讓這瘋子再笑下去太耽誤他時間了,便抬腳踹了過去,他這一腳踢得不算重,楊英卻一挨著他的鞋底就倒在了地上。
寧易以為這混蛋是故意的,想再補一腳上去,卻見楊英的手在倒地的時候從臉上移開了,而那張胡子拉碴的臉上此時全是眼淚。
楊英渾然不覺,倒在地上,看著天上的藍天白云,還在那咧笑。
寧易皺了皺眉, 將腳收了回來,算了,他跟個蠢貨較什麼勁!別臟了鞋。
在寧易的耐即將告罄的前一瞬,楊英終于笑夠了,抹了把臉坐了起來,到了一手的鼻涕后,楊英愣了愣,仿佛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訥訥地看了寧易一眼。
寧易卻什麼也沒說,只面無表地吩咐道:“起來把這四尸理一下。”
楊英正想找點事做好掩飾尷尬,聞言連忙起,按照寧易的吩咐去林子里挖了個深坑。
“我有一種化骨,能毀尸滅跡,讓這四人徹底在世上消失,這樣刑獄司的人就懷疑不到你頭上了。”楊英冷靜下來之后,覺得把這四人埋了并不能萬無一失,誠懇地對寧易建議道。
寧易抱著手臂依在旁邊的樹干上,盯著楊英干活兒,聽到他的話之后用看白癡的眼看了他一眼,“我干嘛要毀尸滅跡?”
楊英不解,不想毀尸滅跡?那干嘛要埋起來?
寧易看出了楊英的疑,卻不給他解,只道:“自有我的用,你若是不想挖就換我來!”
“這玩意兒不太好用,還是我來吧。”楊英用的是從尸上取下來的一把短劍來挖坑的,很是考驗技。
寧易看在楊英還有些用的份上,對他稍微容忍了些,還好心地提點他:“你不會真以為,是你那個相好的放你出城的吧?”
楊英正認真挖坑,聞言差點岔了氣,“什、什麼相好?”
寧易瞥了他一眼,“范家那人。”
楊英放下手里的短劍,一臉正經地想要跟寧易講道理,“不是我的……”
寧易皺眉,指了指短劍,楊英連忙又把工拿了起來,一邊繼續挖坑一邊解釋,“我跟范蘭若從來就不是那種關系。“
寧易不在意地道,“誰管你們什麼關系,我是說你出城的事。”
楊英想了想,“我也有些疑,范允這麼做實在有些多此一舉了。難道那個放我出城的人,不是范家安排的?”
寧易嗤笑一聲,“自然不是,那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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