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林晚知道問刑堂并非子虛烏有，它確實就設在自己腳下，在踏進問省堂的那一瞬，隨著冷的氣息撲面而來的除了腥味，還有約約的與哀嚎。

這是對被帶來問省堂來問訊之人的威懾。

“姑娘聽見了什麼聲音，聞到了什麼氣味沒有？”帶賀林晚進來的紅侍，見賀林晚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看著似笑非笑地問。

賀林晚點了點頭，“嗯。”

紅侍很滿意：“那姑娘聽到了什麼？又聞到了什麼？”

賀林晚打量著四周隨口道：“鳥語、花香？這里比花園幽靜。”

“既然都聽到了，那等下大人們問你話的時候……啊？”侍得意洋洋地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賀林晚說了什麼，不由得卡了殼了，像是見鬼一樣地瞪著賀林晚。

賀林晚收回打量的視線，對侍笑了笑。

侍在刑獄司這麼些年，還從未見過這麼不把刑獄司當回事的子，震驚之余還有種被冒犯到的不悅，尖著嗓子道，“哼！希姑娘能一直這麼氣下去才好。”

就在這時，另一個侍小跑著過來了，對那橫眉豎眼的侍道：“吳良，司正邊的俞公公你過去一躺，賀姑娘我領進問訊房里就行了。”

吳良的侍立馬換了副面孔，掩不住喜意地問：“俞公公找我何事？”

“不知道，想必是有什麼好事想著你吧，還不快去？”

“我這就去。”吳良立馬扔下賀林晚跑了。

賀林晚看了這個半路冒出來的小侍一眼，認出他是上一次進宮的時候，給送傘的那一個。

“你什麼名字？”賀林晚問。

“小人賤名夏天。”名字夏天的小侍低著頭，恭敬地回道，“姑娘請隨我來。”

問省堂里面很大，中間是一條長長的回廊，回廊兩邊是一間連著一間的問訊房，刑獄司的問訊房與普通衙門里的牢房有些像，不過門不是柵欄門，而是厚重的石門，只在門上一人高的位置留有一個掌大的氣小窗，小窗平日里都是關閉著的。

夏天把賀林晚領到了其中一間問訊房門口，將門鎖打開，回對賀林晚道：“姑娘進去吧。”

賀林晚便進去了。

夏天見這麼干脆反而愣了愣，跟進來小聲說：“小的會一直在外頭守著，姑娘莫要害怕，有什麼事喊一聲就是了。”

“多謝。”賀林晚回頭笑了笑，點頭道。

夏天臉紅了紅，特意將那石門上的氣小窗打開了一條，以便賀林晚喊他的聲音能傳出去，然后便低頭退了出去，把石門關上了。

賀林晚仔細打量了一下，問訊房是磚石砌的，有些冷，與刑獄司外間用來充門面的正殿不同，這里面沒有一裝飾，只在進門右手邊的位置放了一案一椅，進門左手邊靠墻的位置有一個列架，架子上是空的，賀林晚猜測這里原本應該是用來放刑的，因為墻壁上還掛著一副沒有拆下來的鐵鏈。顯然，右邊的一案一椅不是給被帶來問訊的人準備的，左邊的鐵鏈和刑才是。

賀林晚正打量著那副鐵鏈，突然聽到了一聲輕微的機括聲，回頭便看見右邊那面墻從中間開了個門，寧易沉著臉從里面走了出來。

“你沒告訴我，這個計劃會把你自己弄進刑獄司！”寧易看到賀林晚第一眼，就語氣不善地說。

賀林晚嘆了一口氣，無辜地說：“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麼，我也沒料到我會進來啊。”

寧易一臉不信任地覷著賀林晚。

這時，賀林晚聽到外頭有子的哭聲，便走到石門邊過小窗上的隙往外看了一眼，見是其他幾位閨秀被刑獄司的人帶來了，可能是出于對這個地方的懼怕，一進來就在哭。

寧易走過來，把那扇小窗關了， 將哭聲都隔絕在外。

賀林晚若有所思地走到屋子里的唯一一張椅子上坐下了，寧易冷著臉看不說話。

賀林晚回過神來連忙起，笑瞇瞇地說：“您請坐，您請坐。”

寧易扯了扯角，嘲諷道：“不必了，你還是趁著能坐的時候多坐會兒吧，等了審，你想坐也沒可坐了。”

賀林晚挑眉，“寇賢會對我們刑？”

寧易瞥了一眼，哼了一聲，“你說呢？”

賀林晚想了想，贊同地點了點頭，“確實有這個可能。”

寧易聞言卻臉一變，他原本只是想嚇唬賀林晚一下，到沒真覺得寇賢敢對這些出高門的閨秀刑，寇賢也對外承諾不會為難這些閨秀，所以這問審間里用來震懾的刑都一早收了起來。

“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陛下不會同意讓寇賢把我們弄進刑獄司來問訊，都覺得寇賢瘋了才會想出這種辦法抓刺客，可陛下偏就同意了。”賀林晚沉道，“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寧易心很壞，“我若是知道，寇賢早就被我弄出刑獄司了！還的倒他來當這個司正嗎？”

寧易這些年一直想把寇賢弄下去，好徹底掌控刑獄司，可惜寇賢是天承帝心腹中的心腹，寧易暗中謀劃了幾次都沒有功。

賀林晚笑了笑，“一開始我就覺得奇怪，圣上日理萬機，每日忙于國家大事，為何突然就對刺殺范允的刺客有了興趣，還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寇賢全力抓捕。”

寧易皺眉，“都說是范允簡在帝心，皇帝為了安他才派慎刑司抓捕刺殺他的刺客。再就是因為公主和親在即，大驥國使臣還留在京城，皇帝才尤其重視京城治安。”

賀林晚搖了搖手指，“如果只是因為這個，陛下不會讓寇賢把朝廷重臣家的兒孫弄進刑獄司來。為了安一位老臣，而任由一群重臣的臉面被人放到腳底下踩踏，你覺得這是那位明的陛下做得出來的事嗎？”

“那是為了什麼？難不那蠢貨的份已經暴了？”寧易在想著現在就去把寇賢弄死，以絕后患的可能，隨口猜道。

賀林晚還是搖頭，“三哥的份就算暴了，他也沒有這個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