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毓拿著紙張的手忍不住用力,微垂著的頭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
良久之后他才抬頭,面已經恢復了平靜,“臣離京日久,對朝廷政事已然陌生,從這上頭看不出什麼來。”
天承帝盯著李毓看了許久,“看不出來?”
李毓再次垂眸,拱手行禮,“是,還請陛下恕罪。”
“衡王世子說他看不出什麼來。”天承帝冷著臉,轉頭對睿王和肅王道,“你們過來看看吧。”
“是。”睿王和肅王走到案前,接過寇賢遞過來的紙,一目三行地看了起來。
“豈有此理!”睿王看完之后抬眼看向李毓,怒斥道,“簡直囂張至極!父皇,依兒臣之見,必須揪出這背后指使之人,嚴懲不怠!”
肅王看上去比睿王理智謹慎許多,他沉了一瞬才說,“父皇,這報上的許多事,都涉及到朝中機,怕是……非朝中重臣不可知!”
“何止是朝中重臣!陛下請看這里!”寇賢從盒子里挑出一張報,指著上面的字道,“竟然連陛下與幾個閣大臣的私下之言都知道得這麼清楚,這背后之人簡直手眼通天,怕是有安眼線在閣!”
寇賢說到這里頓了頓,看了天承帝一眼。他想說或許眼線本人就是某位閣大臣,但是這個干系有點大了,沒有證據他不敢猜測。
寇賢所想的何嘗不是天承帝所想?雖然一些侍衛或者侍也有可能進出閣,獲取報,但是給李毓提供報的這個人,卻對朝中政事分析得頭頭是道,且所思所想還十分老辣,甚至一些揣他的想法之言都能對個十之七八,這樣一個人又怎麼可能只是一個小小的宮中侍衛或者侍?必定是個在朝中多年的老臣才能做到!
他在心里將幾個閣大臣,以及與閣有關系的重臣都在心里梳理了一遍,突然發現,原本以為沒有嫌疑的人也都紛紛有了嫌疑,一時之間驚覺,誰都不可信。
這麼一番推測下來,天承帝的臉更加難看了。
天承帝陷了懷疑與自我懷疑中,李毓卻心里跟明鏡似的。
宮中的眼線他確實有幾個,比如已經做到軍統領的程嚴,但是他在看到這些報的第一眼,就知道程嚴寫不出這些東西。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那位聰明絕頂的未婚妻在看過程嚴和刑獄司某位給出來的一些朝中報之后,現編出了這麼一匣子東西。
這麼想著李毓看了一眼賀林晚。
賀林晚就站在李毓旁邊兩步遠的位置,一直低眉斂目,要多低調有多低調,殿中其他人都不約而同地把忽略了,只當是個無關要的流之輩。
雖然被自家未婚妻拿去當了擋箭牌,但是李毓一點也沒有不高興,反而到由衷的驕傲。
殿中除了李毓和賀林晚以外的所有人,都在猜測給李毓送報的這個人是誰,就連最近連面和心不和都做不到了的睿王和肅王都忍不住拿著手中的報流了一下意見。
自從李毓和賀林晚一同進殿參拜天承帝,睿王想要除掉李毓的心便前所未有的熱切。可惜李毓與他的那位埋藏甚深的暗線,這些年來行事十分小心,雖然他們都能猜到這些報都是李毓讓人搜集的,甚至還有一匣子證據在手,卻還是不能證明與李毓有關系。
若是能將李毓埋藏在閣中的暗線揪出來就好了,就算不能讓他指認李毓,也能讓李毓傷筋骨,元氣大傷!
睿王所想也是天承帝所想,不過天承帝心里比他兒子更加憋屈,這會兒臉上連一點笑意都裝不出來了,他將匣子“啪”地一聲合上,低聲沉地吩咐寇賢,“給我繼續查!無論如何,都要將這個人給我揪出來。”
“是!”寇賢低頭領命。
天承帝想了想,又道,“讓寧易跟你一起查吧,他辦事細致,我聽說至今沒有他辦不了的案子,朕對他寄予厚。”
最后一句話天承帝是看著李毓說的。
寇賢卻神一僵,不過很快他就掩飾了下去,將腰彎的更低,“是,陛下。不過,奴婢這里已經查到了一些線索,正要跟陛下稟報呢。 ”
“哦?”天承帝看向他。
寇賢卻看了一眼殿中之人,似乎在暗示想要私下里稟報。
天承帝便道:“你們先退下吧。”
“是。”睿王、肅王和當了好一會兒木頭人的南王世子和賀林晚連忙行禮。
李毓看了一眼寇賢,然后才跟著幾人一起行禮,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肅王。”天承帝突然住了轉要走了肅王。
“父皇有何吩咐?”肅王連忙恭敬地問。
“衡王世子久未回京,怕是已經對京中各事不太悉了,你多照顧著他一些。”天承帝口中說著照顧的話,語氣卻很冷,“最近乃是多事之秋,有事沒事最好不要隨便出府。”
天承帝這是將看管李毓的事給了肅王了。
“是,父皇。”李毓雖然是個燙手山芋,但是肅王還是欣然接下了這個任務,他想著萬一能借此揪出那位藏在閣的人,就是大功一件。
睿王看了肅王一眼,又看了看李毓,臉微沉。
李毓知道天承帝雖然是在吩咐肅王,UU看書 www.uukanshu.com但是話卻是對著他說的,他面無表地表示了謝,“那就有勞肅王殿下了。”
李毓當先走出了偏殿。賀林晚垂首跟在李毓后出去了。
“賀姑娘!”一走出偏殿,睿王就上前幾步,住了賀林晚。
走在最前面的李毓先停了下來,然后賀林晚才回頭看向睿王。
“睿王殿下有何吩咐?”賀林晚行禮道。
睿王先是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李毓,然后才對賀林晚溫聲道:“聽聞你進了刑獄司,我原本想要讓人去打點一下的,但是寇賢和寧易都與我沒什麼,所以我……”
李毓嘲諷的聲音打斷了睿王的解釋,“我怎麼見兩位公主進刑獄司就跟進自家后院一樣容易?怎麼?睿王殿下如何在宮中的地位還不如淳和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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