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人們都是歷史的轉折點而不自知的。只有極數站在人類巔峰的遠見卓識之輩,才能觀一葉而知秋,甚至未雨綢繆。’
‘三王之戰就是這樣一個顯著的例子,這一戰不僅讓哥從四面楚歌的危險境地中掙出來,也讓葡萄牙這個人類歷史上的第一個遠海帝國,葬送了自己近百年積累起來的國運。由於生還者寥寥,葡萄牙國王瞬間癱瘓。爲兩年後的葡萄牙王位繼承戰爭埋下伏筆。’
‘它還顯著的促了那個遙遠的東方帝國海權崛起,明帝國儘管已經備了接管亞非的實力,但那樣輕易的獲得了半個世界,還是令人無比痛心。從那之後,雖然世界依然是被雙雄瓜分的局面,然而葡萄牙已經無奈的讓位於明帝國。’
‘此戰還有一個更惡劣的影響,那就是明帝國終於找到了手歐洲事務的機會,他們巧妙的加深了各國的矛盾,嚴重干擾了歐洲發展的軌跡,讓陳朽者不朽,令進步者退步。讓歐洲在人類歷史上第一次與東方帝國並肩之後,又迅速衰落下去。’
‘所以我說塞斯安一世,應該爲歐洲今日之局面負責,他不如就死在馬哈贊河畔。’
——摘自[英]霍拉肖·納爾遜《海權論譯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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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侍衛長穿著國王的盔甲,是爲了吸引追兵的注意力,好爲真國王贏得逃生之機。
這是那些明國人的建議,據說在明國這個計策‘用一種水果代替另一種水果’。
在之前的戰鬥中,明國人擔任近衛火槍手,大量殺傷了軍。並英勇的保護了國王的生命,直到大潰逃時依然不離不棄,自然也贏得了侍衛長的信任。
加上侍衛長的手下全部戰死,他自己亦負重傷,也只能信任他們了。
伯爵大人大可放心,大明男兒,重信守諾。說保護國王到底就保護到底,說帶他逃出生天,就帶他逃出生天。
只是逃跑的目的地稍遠了那麼一點點而已……
卻說馬卡龍他們在戰前就做了一個特製的擔架,形狀像個長方形木盒子……好吧,就是口西式的薄棺材,只是四面安了一圈木柄,方便多人擡棺……哦不,擡擔架。
他們將昏迷中的國王放進擔架裡,爲了防止有人認出他來,或者國王不小心掉出來,上頭還加了個蓋子,然後用繩子捆上幾圈,齊活。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其實本是爲了綁架用的。
八名隊員圍一圈,一起擡著棺材,其餘隊員全副武裝簇擁在周圍,混在潰逃的人羣中一路北竄。
有意無意的,他們在人羣中鑽來鑽去,把國王最後幾個隨從,也全都甩掉了。
逃到馬哈贊河邊時,便見河邊麻麻站滿了先一步到這兒的葡萄牙民兵。
之前還能涉水渡過的河面,因爲汐作用水位暴漲,已經無吞噬了一些莽撞下水的人。
後追兵喊殺聲越來越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會游泳的葡萄牙人掉盔甲、跳水中,試圖泅渡過河。
馬卡龍們本來就沒穿盔甲,他們直接分開人羣,擡著擔架就下了水,然後踩著水開始往河心游去。
他們是榮的海警陸戰隊員,海上五公里武裝泅渡,可是他們的日常訓練科目。哪怕已經出差五年了,基本功也沒有落下過。
至於昏迷的塞斯安也不用擔心,把擔架作棺材狀,還有個目的就是爲了給他當獨木舟用。所有隙自然已經用麻繩和焦油封好了,不用擔心會水。
隊員們扶著這口棺材,游到了河中央,卻沒有繼續過河,而是藉著夜的掩護,朝下游游過去了。
隨著他們越遊越遠,很快便聽不見人馬喧騰的聲音,只有嘩嘩的水流聲,和隊員們輕微的息聲。
游到兩條河道匯時,馬卡龍便見前頭河面上幾個紅點微微起伏。
馬卡龍趕抿發出有節奏的啾啾鳥鳴。
很快,對面也有了鳥鳴聲,然後便響起船槳劃水聲。接應他們的特科科員,劃著幾條塗黑的小艇靠了過來。
衆人先七手八腳將那口‘國王的棺材’,小心送到一條船上。然後纔在特科科員的幫助下,陸陸續續爬上各條船去。
“點數。”馬卡龍抹一把臉上的水,吩咐特科科員道。
各條船上便開始清點人數,彙總起來一共新上船四十三人。
“有人混進來了!”馬卡龍吃了一驚,加上他一共五十個兄弟在國王邊,一天下來陣亡了八個,所以應該是四十二人才對。
隊員們聞言馬上拔出匕首,互相抵在邊人的脖子邊,開始對暗號。
便聽每條船上都此起彼伏的響起了:
“回收——”
“冰箱!”
“彩電!”
“洗機!”
“電風扇!”
“舊電腦!”
“舊手機!”
“……”
結果其中一條船上,一個同樣穿著護衛服裝的傢伙對不上來了。
四五柄匕首抵了上來,那人趕忙用蹩腳的漢語道:“我是阿布……”
隊員們先迅速把他反剪雙手綁起來,又堵上,然後用船燈一照,見他果然是那哥廢王阿布。
“這什麼況?”隊員們面面相覷。
“先離開這裡。”那個誰忽然開口說。
“是,科長。”科員們趕劃著船,順河駛向海口。
“大人,那個阿布怎麼理?”船上,趁著還記得他,馬卡龍趕請示道。
“你們剛纔又沒算上我。”那個誰先鬱悶的抱怨一句道:“每次報數都忘了我。”
“大人可以提醒我們啊,”馬卡龍趕歉意道。
“我要是出聲,你們就意識不到多了個人了。”那個誰幽幽一嘆,然後道:“留著他吧,雖然他已經沒有價值了。不過公子不是常說,哪怕一張手紙,也有它的作用嗎?”
“好。”馬卡龍忙點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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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幾艘小艇來到馬哈贊河海口,寧波號正靜靜等在那裡。
其實河口邊,便是重要的港口城市拉臘什。好在哥人沒有海軍,而且因爲擔心葡萄牙人進攻,守軍全都在城中不敢出來,讓接應任務完的十分輕鬆。
待所有人都上了船,又將小艇回收,寧波號便悄然駛向了大洋深。
陸戰隊員們這才長舒口氣,橫七豎八躺在甲板上,看著滿天繁星菸喝酒,舒緩下繃了一天的心神。
他們可是參加了一場烈度遠超想象的大戰啊。哪怕一直很注意自保,依然陣亡了八人……
說實話,對這樣慘烈的戰況,隊員們心理準備有些不足。他們本以爲就是打,也像之前哥王位戰爭,或者歐洲國家之間的戰爭那樣,你衝一下,我衝一下,見事不好就撤,逃不掉就投降呢。
沒想到雙方居然完全以命相搏、不死不休,恐怕都有七八千人陣亡。
而且隊員們還是敗軍的一方,心理力自然更大。
“他媽的,沒想到這些紅鬼和白頭巾,玩起命來這麼狠。”
“是啊,終於明白典爲什麼規定,陸戰隊不許離開艦隊保護,深陸活了。原來公子早就知道對手的兇險。”
衆人聽了紛紛深以爲然的點頭,隨著經歷的越來越多,他們也深切會到,典和軍規上很多看似死板的規定,其實都是的教訓換來的……
只是不知道流得誰的,讓公子積累了這麼多寶貴的教訓。
“有公子這樣的主帥實在太幸福了。”有人由衷嘆道:“葡萄牙人就讓他們的國王坑慘了。”
“是啊,貴族戰死了大半,好多家族直接團滅了。我看逃過河的沒多,他們攏共就那麼點兒人口,這下整個國家都要直接廢了。”衆人唏噓道。
“不過那塞斯安表現的還是可圈可點的。”也有人替葡王鳴不平道:“兩次突擊都差點取勝,只是輸在了輕敵上。要是他的騎兵力充沛,結果還真不好說。”
“那小子還是真拼,不像阿布那個慫貨。”軍中最佩服的就是勇士。塞斯安用他的勇武,贏得了陸戰隊員們的尊敬,這纔有這麼多人替他說話。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過鬼門關?”
“那一炮挨的夠結實的。”
“是啊,他要是死了,我們的任務不就失敗了嗎?”
最後這話一出,隊員們全都坐起來,看向艉樓中燈火通明的醫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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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務室中,特遣隊的醫生和船醫正在給葡王手。
別看這是距離本土在幾萬裡外,但船上的醫療械和藥品卻出奇的齊全。兩位醫生也是江南醫院出類拔萃的外科大夫。
他們檢查之後發現,還好駱駝迴旋炮的口徑很小、威力不大,又有做工良的盔甲保護,塞斯低昂只是右肩碎骨折,雖然以後可能會落下殘疾,但並無生命危險。
同樣託盔甲的福,他上幾槍傷也都不致命,只是造了一些程度不一的皮傷。
兩位醫生一邊練的理傷口上夾板,一邊將況告知外頭。
“那就好。”水手活室,馬卡龍聞訊鬆了口氣,然後轉頭冷冷看著阿布,讓人用阿拉伯語審問他是怎麼回事?
其實況也不復雜,阿布看到敗局已定後,就打定主意跟著明國人跑。之前他就是這麼活下來的,自然有路徑依賴。
但他擔心自己沒有價值後,他們會拋棄自己,便換上死去護衛的服,怕他們認出自己來,還用灰把自己臉塗黑。就這麼一路跟在他們後頭,等天黑下水後,就更不可能被發現了。
“那你游泳還真不錯……”馬卡龍不失笑道:“幹啥啥不行,逃跑第一名。”
“也就是淹不死的水平。”阿布忙謙虛道:“有兩個兄弟看我跟不上,以爲我傷了,一直拉著我遊的。也要是知道他們是誰,我一定每人送他們四個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