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輛卡車漸漸遠去,葉涵安步當車,向卡車消失的方向走去。
鏡湖事件之後,鏡江市安排了多個臨時安置點,最早是爲了安置從鏡水湖附近撤出來的民衆,後來也接其它地方撤出來的人員。
安置點的分佈圖滿了鏡江市的大街小巷,他隨便找了張圖看了看,發現離警察局最近的安置點設置於鏡江市實驗中學。
爲了節省油料,鏡湖市的公車早就停了,葉涵花了一點時間,將前往實驗中學的路線牢牢記在心裡,又用了一個多小時纔看到實驗中學高大的教學樓。
越接近實驗中學,路上的卡車就越多,等他走到實驗中學外,才發現學校的場上停滿了各種型號的卡車客車,羣的人滯留在場上茫然無措。
幾個頭戴紅旅遊帽,帽子上印著“志願者”三個字的人手持電喇叭大聲吆喝,組織人羣分頭進幾座教學樓。
葉涵知道,這裡的人大多是政府從市區外撤回來的村民,由於況急,大多數人都是接到消息後立即上車,只有極數人有機會帶出部分財產,大部分人兩手空空孑然一,必須由政府包管吃穿住等一系列問題。
看著停車場上扶老攜、肩接踵的人羣,難民這兩個冰冷的字眼猛然跳葉涵腦海。
他打心眼兒裡不願意用這兩個沉重的字眼形容自己的同胞,但失去了家園,失去了土地的農民,就算有政府的救助,與難民又有什麼區別?
爲了和諧社會的名頭特意迴避難民這兩個字有什麼意義?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而已。
而且他眼下無疑也是難民中的一員,實在讓人慨命運的無奈。
葉涵懷著異常失落的心,邁進實驗中學的校門,隨便選了一棟教學樓,眼隨擁的人流走向教學樓。
人流在教學樓外被志願者擋住,葉涵這纔看到,教學樓的大門裡十幾套桌椅一字排開,把大門堵了個嚴實,一位志願者大喊“排隊排隊,所有人排好隊,準備登記個人信息——”
前面哄哄地鬧了好一陣子,人羣終於排了歪歪扭扭的隊列,葉涵的位置原本就在後面,也沒刻意往前面搶,位置毫無疑問地排在隊伍末尾。
可是沒過多久,他後面就排起了長隊,原本尾,變了中段,又變了前段,偏偏排在葉涵前面的人沒幾個。
葉涵不由地皺眉頭,這得排到猴年馬月啊?
志願者的工作效率極高,排在隊伍前面的人一個接一個地登記信息,隨後在志願者的指引下前往不同的樓層。
前方突然傳來一陣,一個大嗓門高地怒吼:“你們憑什麼攆我走?憑什麼不讓我留下?你他x的算什麼東西,我x你姥姥……”
所有人的目不約而同地投過去,約看到一個被志願者圍住的頭大漢,那個正口沫橫飛地跳腳大罵。
幾個負責維持秩序的警察迅速排開人羣衝了過去,將頭男團團圍住。
“幹什麼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頭男的聲音陡然拔高幾度,“打人啦,警察打人啦——”
洪亮的聲音遠遠傳開,幾個警察當機立斷,立即制服頭男,將頭男押出教學樓。
到了這個地步,那人仍然不肯住,罵罵咧咧地不停。
一個農民模樣的中年人突然衝上去,一掌糊在頭男臉上:“讓你丫賤!”
突如其來的一掌打懵了頭男,他愣愣地瞪著中年人咬牙切齒:“你丫有種等著,老子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中年人不屑地瞪回去:“有本事你就來,老子皺一皺眉頭就是你做出來的!”
一個警察趕勸道:“大哥,甭跟他一樣的,您放心,他擾秩序在先,威脅您在後,肯定沒他好果子吃。”
另一位警察皮笑不笑地衝頭男冷哼:“安置點你就別想呆了,我給你找個更好的地方,來,送拘留所。”
所有人寂靜無聲,直到頭男被押出教學樓,人羣才突然像驚的蜂窩般發出一陣嗡嗡聲。
接下來的登記過程平靜無波,雖然也有幾個人被清出教學樓,但再也沒有任何人敢撒潑耍賴。
葉涵不知道他們被清走的原因,只知道清走的人裡有老有小,但以年輕人居多,不由地心中打鼓,難道安置點拒絕年輕人進?
可是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安置點接收的人裡,年輕力壯的更多!
想不通其中的原因,葉涵乾脆也不費那個神了,心裡打定了主意,若是這裡不收留自己,那就麻溜走人換個地方,活人難不還能讓尿憋死?
耐著子等了半個多小時,葉涵總算排到桌子前,坐桌子後面的志願者頭也不擡地問道:“姓名?”他的聲音有氣無力,排隊的人這麼多,估計是被折磨得不輕。
“葉涵!”葉涵簡練地回答。
“別?”
“男!”
“年齡……”
一通況問下來,幾乎把葉涵了個乾淨。填完了個人信息還不算,那個志願者把表格往葉涵手裡一塞,指了指一旁的警察說:“上那邊審覈!”
葉涵差點沒吐出來,丫的進個安置點還得審覈?他意識到了那些人被清出去的原因,不暗暗琢磨,這他孃的算不算一項中國特?
表格遞給警察,警察只是看了一眼,在電腦上敲了幾下,衝葉涵點頭:“可以了。”
這就行了?
葉涵有點犯傻,忍不住問道:“同志,你這到底是審覈什麼啊?這麼快就完了?”
警察似乎沒想到葉涵會問這個,愣了一下說道:“看你在市裡有沒有房,有沒有車,有沒有固定收什麼的。”
“噢!”葉涵恍然大悟,若有所思地離開審覈點。
簡單點說,政府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市的安置點雖多,但撤城中需要安置的人員更多。
因爲蟲災而失業的務工人員,還有其他失去基本生活能力的人員也需要政府安置,鏡江市政府的安置力不是一般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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