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宰人時爲什麼要客氣?
俞悠跟隨著姜淵一道重返不滅峰。
一路磕著瓜子一路走, 到那裝飾華的別院前時正好嗑完,將瓜子殼一攏,塞到了姜淵的手中:“幫忙丟一下。”
啓南風和蘇意致想要跟著進去, 卻被俞悠喊住了。
“你們在外面等我就行了。”
正午的好得出奇, 斑駁的樹影映在俞悠神淡淡的面上, 把緒全都遮掩了。
便一步步地踏室之中, 瘦小的影懶懶散散的, 半點沒有要面見化神期修士的張。
總歸是要見一見的,俞悠心緒平靜如水。
要記住這人的氣息和麪容,免得以後遇見仇人都不知道下手。
姜淵帶著俞悠在屏風後面站定, 恭敬道:“師父,我帶了丹鼎宗的俞道友來爲師孃診治。”
他怕師父責怪自己不曾請來長老, 只帶了個小丫頭, 於是補上一句:“是丹鼎宗這輩最出的弟子, 曾功煉製四品靈丹,便是無塵佛子也曾誇讚過。”
俞悠見鬼似的瞥了姜淵一眼, 這種話從他口中說出來?這人不對勁。
一道低沉的聲音從傳出:“進來吧。”
聲音道出的瞬間,俞悠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
知道自己不能暴。
神鎮定地上前,不曾多看一眼邊上站立的男子,而是目不斜視徑直去了塌邊,裝模作樣地開始給那位了驚的人號脈診治。
假的, 不會號脈, 不過用腦子想都知道一個元嬰期的修士不會輕易胎氣, 又不傻。
俞悠了人的皓腕後, 便逐漸皺眉, 一副凝重的姿態。
“況不太好。”俞悠若有所思看著:“雖然夫人修爲頗高,但是畢竟懷有孕, 爲了確保夫人和孩子無憂,還需得謹慎對待。”
俞不滅低沉的聲音自一旁響起:“你且說需要如何做便是。”
俞悠低垂著眸子,平靜道:“孕期修容易心緒不寧,爲了預防心魔纏,還請俞前輩時刻陪伴夫人側,尤其是夜深時分,更莫要離去,也不要讓其他人來叨擾夫人。”
俞不滅微皺眉,他又不止這一位夫人,怎麼可能在接下來的一年都只陪著這一個?
然而看到冰雪人眼中含的期待,他只能按捺著不耐煩:“可。”
大不了每夜哄得這個睡了再出去見其他幾個罷了。
俞悠繼續道:“另外,我這兒有從天音禪寺取來的心經一部,能安定心神,煩請前輩爲夫人每日早晚親誦一遍。”
俞不滅自時便桀驁難馴,敢質問天道不公,又怎麼可能信奉他口中那些禿驢?
然而人輕輕地拽住了他的手晃了晃。
俞不滅原本就知道這只是人在鬧子磨挫人而已,之所以配合也不過是掛念著腹中孩子,但是先前話都放出來了,再反悔就是打自己臉。
爲龍傲天怎麼可能被打臉?
此刻俞不滅只能忍住煩躁,淡淡應下。
一遍經文而已,每日大不了花上半個時辰……
他才這樣想著,俞悠便從芥子囊裡出一本約莫十寸厚的經書重重地放在了桌案上。
這是明心小和尚在聽說俞悠要回東境時特意趕過來饋贈與的,還叮囑讓好好研讀苦讀佛經,日後一起探討佛理。雖然俞悠一直沒弄明白他爲什麼會覺得自己對這東西興趣,但是還是收下了。
這玩意兒看兩行就犯困,助眠效果極佳,本來是打算回丹鼎宗後拿著當睡前讀的,沒想到現在還能拿出來掙錢。
待回了丹鼎宗,得給小和尚寄點水果味的辟穀丹做謝禮。
拿到沉重經書的俞不滅:“……”
他從早讀到晚都不一定能唸完一遍。
然而俞悠並不會考慮他的心,練地了紙筆出來:“我們丹鼎宗有諸多靈丹,可以強健,還能舒暢心,只是價格略……”
不等人回話,邊上傲然而立的俞不滅便打斷的話:“都用最好的。”
只要是靈石能解決的都行,總歸比先前那些唸經陪伴要好。
俞悠的筆好似不經意地掉落在地。
俯去撿起,而後慢慢地站直了軀。
似乎是因爲窗外映的太過刺眼,微微瞇起了眼睛,同對面的男人對視上了。
那一霎,俞悠腰間的尾逐漸聳起,一種難以呼吸的窒息莫名出現,如同水一般涌上來。
握了握筆槓,逐漸用力。
然而俞悠的呼吸不曾毫,就連脣畔那抹客氣的笑容都沒有變化。
當然,更不會讓半點殺意泄。
“好。”
略沙啞的聲音念出數種聞所未聞的丹藥,每念一種,的視線便好似畏懼化神期大能似的,再往下垂一些。
原文細節有不變,簡單的文字跟親眼所見更是兩碼事。
有些事只有一次機會,所以要做足準備。
俞悠的記憶開始飛快涌出,將原文和眼前這人一一對照。
“瑯心丹,可保靈脈順暢……”
的視線在俞不滅的頸部停留片刻,果然和原文一樣,約可見這男人佩戴了一件僞仙的防掛墜,此在遇刺後會自開啓防結界。
擊其頸部,殺不掉。
“滅清丸,可解孕期心緒不寧……”
垂眸,視線下移到心口。
俞不滅的心臟與常人不同,長在右邊。他有一件僞仙甲,若沒看錯,外面的長袍亦是僞仙,刀劍難。
心臟,丹田,皆傷不到他。
“珠龍丹,可保……”
最後,俞悠的視線落在了俞不滅右手手指上,那兒有一枚古樸的銀戒指,同俞不滅這一的僞仙格格不。
俞悠垂眸收起視線,換上最得不過的笑容:“就是這些靈丹了。”
俞不滅淡淡地嗯了一聲,他記掛著人,無心去看這個小醫修。
而且方纔與那孩對視的時候,那雙本該讓人心生好,似犬一般的澄澈大眼,反倒讓他莫名生出一種悉的煩躁厭惡。
他素來謹慎,也從不會生出太大的緒波瀾,所以只是冷然盯著前方的看。
俞悠表很誠懇,開口卻很不客氣:“丹藥是十三萬靈石,那部經書是由天音禪寺的佛修供在佛前百年的珍貴之,本該由我饋贈給夫人聊表心意,不過那也是我摯友所贈的寶……”
像是有些爲難,最後輕嘆一聲:“就算做十萬靈石吧,我將這靈石以夫人名義捐給天音禪寺爲佛像塑金,也當做爲孩子祈福了。”
俞不滅沉默了,素來都是他佔人便宜,修行上百年也曾有人獅子大開口,但最後的結果都是被他反吃。
他暗自猜測,自己方纔莫名厭惡這丹修的覺,興許是因爲這一臉的狡猾模樣?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榻上的人正著肚子看著他,俞不滅只能下心中的古怪,淡淡囑咐屏風後的姜淵。
“帶去拿靈石。”
待姜淵帶著俞悠走後,俞不滅心不愉地喚來了俞長安。昨夜他曾過問了幾句四境大會的事,也因兒子未曾取回自己送出去的靈劍而失。
不過父子的談話因其中一位人的到來而中斷,俞長安似乎有什麼事未說完。
俞不滅淡聲問:“你那時候想說什麼?”
俞長安沉片刻,還是鼓起勇氣對父親道:“父親,我有位朋友想要習劍,您可否……”
“誰?”
俞長安匆忙道:“就是方纔那位丹鼎宗的俞師妹。”
此言一出,俞不滅很快皺眉,眼中出傲然之。
“如此孱弱的丹修,連劍都拿不穩,又怎能同吾輩劍修一般修煉這殺戮之道呢?吾之劍道,上斬不公天道,下誅卑劣宵小,絕非尋常人可學的!”
“非劍材,無須再提。”
俞長安只能沉默地低頭,只是他頭一次想要反駁父親的論斷。
父親不曾見過俞悠揮劍的模樣,所以他纔會這樣說。
若是見到了……
“終於見到了。”
踏出院外的俞悠在心中暗自嘆息。
這次來見俞不滅並不是爲看他那副臉,目的就是確認原文是否有變,看看他的最大依仗是否依然如原文那般戴在手上。
俞不滅最大的依仗是一枚從天外傳墜落的神戒指。
戒指裡面有一靈力濃郁的神空間,裡面的時間流逝速度只有外界的十分之一,書中的俞不滅每每遇到必死之局,都是靠著藏這枚戒指中躲過。
俞悠雖沒看過結局,但是不用想都知道,俞不滅極有可能靠著這枚戒指避過天雷,功飛昇。
那如果……他飛昇的時候出了些意外呢?
俞悠瞇著眼,從兜裡了許久,終於出最後一粒瓜子。
“咔。”
一口將瓜子磕破。
當一個修士最後的底牌被別人看後,那他就危險了。
尤其是他自以爲……那還是無人知曉的底牌時。
俞悠將手中的瓜子殼煉化灰,揚在不滅峰上。
得加快速度提高修爲了。
*
回到紫雲峰後,俞悠收穫了兩個同伴敬佩的眼神。
不過兩人的關注點有點清奇。
蘇意致震驚:“你居然出去一趟就掙了十多萬!”
啓南風震驚:“你居然真的會安胎!”
俞悠:“……別廢話了,快煉丹。”
會個鬼的安胎,剛纔連那位人到底懷沒懷都沒出來!
“煉什麼丹?”兩人愣愣地看著俞悠龍飛舞寫在紙上的那些丹名,遲疑道:“這些丹藥我們都沒聽過。”
沒聽說過就對了,因爲都是胡謅的。
俞悠開始淡定地從芥子囊中翻找出各種用不上的靈藥,全都是先前在黑市地攤上覺得便宜撿的。
沒辦法,窮慣了,就算是知道用不上,看到諸如“打折”“清倉”之類的字眼還是會下意識地湊上去。
蘇意致跟有一樣的病,所以他的囤貨也被迫貢獻出來了。
“我們後天就要出發回丹鼎宗,所以要在兩天把丹藥煉完。”
俞悠已經看到了自己想確認的細節,所以並不打算繼續在雲華劍派嗑瓜子了,龍傲天故事背後的細節讓人糟心,有點犯嘔。
還不如回丹鼎宗安心泡藥浴呢,那麼多的靈藥可不能浪費。
於是出了自己的七彩丹爐,準備開始加班。
丹爐一出來正好又轉到了綠,蘇意致跟啓南風被亮瞎了眼,趕拿手擋:“淦!求求你收回去!”
“那不行。”俞悠了自己的新丹爐,眼神熱辣無比:“這是我的大寶貝,你們以後就是它的乾爹了。”
“滾”
雖然這個爐長得又土又辣眼睛,但的確算得上是完僞裝。
俞悠相信,就算到時候拿這丹爐去砸它的前任主人蘇留白,他也肯定認不出來!
拿自己的靈力開始催丹爐變大,於是整間屋子裡的詭異芒也越來越耀眼。
外面路過的張師姐看到那綠,擔憂地止步:“俞師妹,你們可是出了什麼事,需要幫忙嗎?”
“沒事師姐,我們在煉丹呢!”
“對,木系靈力太盛了而已!”
張師姐是火系靈力,對於木系靈力著實不太敏銳,聽到這樣的解釋頓時恍然。
頗爲欽佩地看向屋的綠,暗道這三位丹修實力果然不一般,小小年紀,靈力居然已強盛到可以外泄這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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