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是天。
但地卻不再是地,而是一片一無垠的黑暗,像是深不見底的大淵。
徐寒從懷裡掏出了一枚銅板,朝著腳下的黑暗輕輕一扔,那銅板飛速墜落,在深淵中翻騰,最後消失在不可見的黑暗深。那黑暗就像是頭與天地一般大小的巨,注視著此間。
這裡便是十萬大山。
徐寒心頭有些發憷,他難以想象究竟是何等大的神通方纔能將這樣廣袤無垠的世界搬移到他背後那方小小的木匣中。他也難以想象,這片黑暗的深究竟藏著些什麼。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收回了落於這方天地上的目,然後便催起周的力量朝著這方天地的盡頭,極西之的崑崙飛去。
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會在他到達那裡後迎刃而解。只是,他也同樣有著某些預,一旦他抵達了那,更大的困擾恐怕也會隨之而來。
但飛廉說得很對,既然人妖二族的命運都已經扛在了徐寒的肩上,那他便沒有了退路。弄明白自己是什麼,才能放手一搏。想著這些,徐寒的雙眸一沉,朝著那西方飛去的速度再次提升了數倍。
......
陳國的秦王府中周淵有些悶悶不樂的看著屋外的大雪。
其實周淵是一個很簡單的人,比起葉紅箋、徐寒又或者每一個徐寒所認識的人都要簡單。
他沒有國仇家恨、沒有兒長,對於他來說每天吃飽喝足,能命無憂便是最好的事了。曾經他也揹負過滅門之恨,不過森羅殿替他報了仇,所以這一點牽掛他早已了卻。之後幫著森羅殿研究半妖之法,也只是出於報恩以及著實無可去,自然還不如安於現狀,畢竟森羅殿待他不薄。雖然修爲不高,但在森羅殿的地位也等同於閻羅之下的判。
周淵一干便是五十年。
然後他便遇見了徐寒一行人,從最初的惶恐,到後來的竊喜,周淵在他古來稀的年紀,瞥見了自己命運的轉折點。
周淵並不喜歡在森羅殿的營生,他喜歡研究妖,但這並不代表他喜歡殺人,對於所謂的王朝霸業更是興趣寥寥。只是與很多人一樣,當你不殺人,你就得死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選擇自己的命。而徐寒將他劫走,便給他可以名正言順離開森羅殿的機會。
當然,他最初的計劃並不是要跟隨徐寒等人,可命運使然,他遇見了十九。
那個渾著古怪的小孩莫名其妙的將認作了師父,對他百般維護,也不知究竟是太久未有到來自旁人真心的關懷,又或者真的是被十九所。在一番掙扎之後,周淵坦然的接了這樣一個被人強加在上的份。
他很這樣的日子,在他看來這樣的日子一日便抵得過他在森羅殿那五十年的暗無天日。
如果可能他自然願意多陪在十九邊,雖然他並不見得能保護好十九,也無法給十九的真正的功夫,但他還是想要陪在十九邊。
只是,他已經七十歲了,修爲底下,加上常年置森羅殿中,被那些妖氣侵蝕了,他知道他的已經快要抵達他所能抵達的極限了。當然,或許他還能撐個一年半載,但在那之後呢?
說實話他並不看好徐寒,他深知森羅殿的強大,他無法想象一旦森羅殿統治了這方世界,那徐寒等人又何來容之所。他也曾好心勸解過十九,但小傢伙雖然對周淵極爲敬重,可在這件事上面卻出乎預料的堅決。
周淵不願做出讓十九不高興的事,但既然做了十九的師父,自然得爲的以後考慮。周淵沒有通天的修爲,在離開森羅殿後,也同樣沒有權勢可言。但他畢竟曾經是負責聖子製造最核心的那層關卡之人。例如那困龍散一般,他爲自己同樣藏著某些後手。
想到這裡,周淵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從袖口中掏出了一枚紫的丹藥,放在自己的眼前細細端量,他的目復雜,眸子的深似乎還藏著謝雪掙扎。
“師父!”可就在這時,房門方向傳來十九甜的聲音。
周淵一個激靈,趕忙將那枚丹藥收回了自己的袖中,然後擡起了頭。而這時,十九也已然蹦蹦跳跳的來到了他的跟前。
“你怎麼來了?”周淵隨口問道,以此掩蓋住自己心底的慌。
小十九不疑有他,笑瞇瞇的迴應道:“閒來無事,便想來看看師父。”說著十九底下了頭,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周淵,唯恐對方會出不悅之。
自從來到這陳國之後,夜裡隨著師父修行以來,他便與立了一個規矩,平日無事,白日是不能來尋他的。十九今日興起,來了此,但卻又想起了師父晚上的代,故而不免有些心虛,害怕周淵因此而生氣。
周淵懷著心思,倒也並未察覺到十九的異樣,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哦。”
十九見周淵反應如此冷漠,暗以爲周淵在生的氣,心頭一,趕忙從後拿出了藏著的飯盒放到了周淵的跟前,言道:“師父每日辛苦了,十九便想著給師父帶些吃的來,師父莫氣,十九這就走。”
說罷,十九放下了飯盒,轉過子逃一般的便跑出了這周淵的房間。周淵並未發怒,只是想著之前的事,見十九如此,自然是有些莫名其妙,待他回過神來時,十九早已一溜煙的跑得不見了蹤影。
不過周淵倒也習慣了十九這有時候就喜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的子,他並不在意,搖了搖頭後便看向那個十九帶來的飯盒。他將之打開,一碗熱騰騰的湯便在那時出現在周淵的眼前。
周淵一愣,端起還有些發燙的湯放在鼻尖一嗅,他頓時出了笑意。而著那碗上傳來的熱氣,就連窗外的寒意在那一刻也似乎消失不見了一般...
......
“又要去教十九刀法嗎?”
夜漸漸深了,雪也漸漸小了下來。
但它不會停,它似乎會一直這麼下下去,直到將整個世界淹沒。
坐在窗臺旁的秦可卿看著整理好一切準備出門的蘇慕安,出言問道。
蘇慕安腳步停滯,他亦看向秦可卿,點了點頭:“嗯,和十九約好了,今後每日都要教刀法。”
秦可卿的臉上帶著旁人看不徹的平靜之,亦點了點頭。
然後忽的又問道:“做完這些,你也要去嗎?”
蘇慕安愣了愣,他當然知道秦可卿話中所指,素來沒有什麼城府的蘇慕安在那時卻有了些許遲疑,但最後還是言道:“楚大哥他們都去了,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我也想去一趟。”
秦可卿不置可否的再次點了點頭,然後嘆了口氣言道:“真好。”
“可卿姐姐,你不用擔心,閣主大人那麼聰明,我們一定能想到辦法對付他們的。”饒是蘇慕安在這時也看出了秦可卿的心糟糕,他趕忙安道。只是這話出口,他自己似乎也有些不信,語調到了最後越來越輕,幾近微不可聞。
秦可卿的臉上見的出了一抹笑意,言道:“慕安,你是真的不會說謊。”
蘇慕安也弄不明白秦可卿這話究竟是在誇他還是損他,只是被人穿了謊言,他不臉一紅,有些窘迫。
秦可卿倒也看穿了這點,撇過了頭,向窗外的細雪,再次說道:“我負龍氣,又是半妖之軀,去了那只會添,你既然去了,便將我那份未能幫到他的憾補上,好嗎?”
蘇慕安連連點頭,他的子如此,對於朋友的囑託只要力所能及,從來便是來者不拒。作爲刀客,或者說作爲那位傳說中天下第一的刀客的子孫,蘇慕安覺得他理應如此。
“去吧,小十九還等著你呢。”得到自己想要的答覆後的秦可卿微微一笑,朝著蘇慕安言道。
蘇慕安也不疑有他,這邊告了聲退後,快步走出了房門。
而屋中,在他走後良久,秦可卿卻一直保持著那側頭看向窗外的模樣,一不宛如雕塑。
天愈發的暗了,屋外的世界漆黑一片。
秦可卿看著屋外,的眸子映襯著窗外的夜,雙眸也漸漸變得漆黑無比,再無半點眼白。
低著聲音,語調冰冷的言道:“這一次,我一定能幫到你的。”
如此說罷周的氣息愈發的冷,似乎已經與窗外的天地連一片,此刻的秦可卿似乎已經不再是秦可卿,而是那位手握大周天下的帝——宇文南景。
......
距離當初元修所言的三月之期,已經過去了一月景。
徐寒終於在這十一月之初,來到了傳說中的仙人居所——崑崙山下。
巍峨的大山綿延萬里,山巔直雲霄,彷彿看不到盡頭,哪怕只是置山腳,徐寒也能到一令人窒息的迫。就好像擺在你面前的不是一座高山,而是一尊威嚴的神祇。
“就是這裡了。”徐寒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了看一旁的玄兒,笑道:“聽說滄海流便是在這裡遇見你的,你爲何要盤踞在這呢?是不是這裡同樣藏著某些對你來說極爲重要的東西?”
“喵?”玄兒歪著腦袋看著徐寒,似乎並不能理解徐寒話裡的問題。
徐寒搖了搖頭,也覺得自己此刻的思緒混,說話有些沒有邏輯。他又轉頭看向那座高聲,再次深吸了一口氣:“無論是什麼,我終究要看上一看的。”
他如此自言自語道,然後終於鼓足了自己的勇氣,邁開了步子,走向了崑崙山。
但他的一隻腳方纔踩到那崑崙山腳的積雪上,天際忽的烏雲佈,方纔還亮的天空在那時陡然暗沉了下來。
轟!
一聲悶響炸開,兩道雷霆幾乎在同一時間落在了徐寒前不過一丈的空地上。
隨即兩位赤著上,周佈著意義不明的紋的男子便在那時自雷霆中浮現。他們面沉的看著徐寒,言道:“仙人居所,凡人勿進。”
徐寒皺了皺眉頭,他未有想到這進山之路竟然還會憑空的殺出幾隻攔路虎來。
他仰頭看向天際,有些好笑的問道:“怎麼?你們以爲區區兩尊崑崙劫便能攔住我嗎?”
天際的雷霆翻涌,徐寒的話並未得到任何的迴應。
徐寒討了個沒趣,他聳了聳肩,而那兩尊崑崙劫見徐寒並無退避的意思,便再次沉聲喝到:“如若不聽勸阻,三息之,濺當場。”
崑崙劫的臉上自然是神斂,雙目圓睜,可謂不威自怒。
只是徐寒知曉這些所謂的崑崙劫只是傀儡而已,他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步子再次邁開,一隻手在那時被他出,一把漆黑的長劍隨即浮現在了他的手中。
......
崑崙劫的實力幾乎是完全等同於地仙境的修士,這樣的傀儡放人世間,哪怕只有一便足以掀起腥風雨。但崑崙劫雖然修爲強大,可卻並不擁有任何的靈智,這一點上他比起森羅殿所造出的聖候還有所不及,而能攀登到仙人境的修士哪一個不是天縱之才?哪一個又未有經歷過山海般的戰鬥?
無論是手段、底牌又或者戰鬥的本能,他們比起這些空擁有地仙境實力的崑崙劫都強出不止一籌,更何況如今的徐寒?
兩尊崑崙劫在徐寒的手下並未有走過十個回合便紛紛被徐寒斬了碎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