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大雷池寺。
經過了時間碎片幻境的旅程之後,安爭再次來到大雷池寺的時候有一種錯覺,兩件事間隔的太近了,昨天還在那幻境裡幫猴子和安爭接心結,今天就再次到了大雷池寺門口。
看著大雪山那幾乎是平的山頂,安爭忍不住笑了笑。
那一戰有沒有自己已經不重要了,大雪山的山頂在那個時候被削掉了很大一截,從高聳雲峰如利劍,到現在變了禿禿的山頂,山頂正中還有一個很大的湖。
看著大雪山,看著那些即便是很久很久之前留下的但依然沒有完全平的傷痕,可能誰都會一陣陣恍惚吧。
大雪山上那些坑坑窪窪的地方,安爭在自己的記憶力好像都能對的上。
再次見到佛陀的時候有些不一樣,覺佛陀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安爭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佛陀的笑容都和前幾天看到的時候不一樣了。
“我知道你做了些什麼。”
佛陀看到安爭之後的第一句話是這個,連安爭都有些意外。
“你知道?”
“我知道。”
佛陀盤膝坐在蓮花臺上,安爭忽然發現他的改變是什麼了......徹。
在這之前看到的佛陀總給人一種看不清楚的覺,心機也好,城府也罷,這個人心裡藏著太多隻有他自己知道的,而現在的他看起來給人一種很坦誠的覺。
“難不也改變了你?”
安爭不相信的問了一句。
佛陀笑起來,笑的有些溫暖。
“給你講個故事吧。”
佛陀看著安爭說道:“我在佛陀這個位子上的時間很久了,而且我還有些特殊,我不是在老佛陀死去之後才被選爲轉世之人的,而是在他還在的時候我就被選中了。”
安爭知道這個,因爲佛陀之前說過,當年的事和他雖然無關,但那是他師父做的事,那個佛陀就是當年算計了猴子的佛陀。
“我被選爲轉世之人的時候是六歲,已經有了很清晰的記憶,我本以爲那麼久遠之前的記憶會隨著年紀越來越大而自然而然的忘記,但是很奇怪,後來的很多事我都已經忘記了,但是小時候的事卻都記得很清楚,歷歷在目。”
佛陀指了指面前的熱茶,安爭微微頷首表示謝意。
“我到大雷池寺的時候,心目中對於大雷池寺的嚮往和敬畏差一點崩塌,因爲我看到的不是壯觀威嚴的寺廟,而是滿目瘡痍的大雪山。”
安爭笑起來,他發現很多事都是那麼的巧合,又或者是命裡註定。
“我很懷疑自己是不是到了一個假的大雪山。”
佛陀沉默了一會兒後繼續說道:“然後我被帶到了我師父面前,那個失去了雙臂的佛陀讓我對佛宗的敬畏都大打折扣,那是一個讓人害怕的殘缺不全的人,畢竟我才六歲,看到他那個樣子我直接被嚇哭了......而且,更讓我害怕的其實不是他的傷,而是他的眼睛,那是我見過的最絕的眼睛。”
“絕?”
“是啊,沒錯,就是絕。”
佛陀繼續說道:“後來我問過他爲什麼會傷的那麼重,師父卻只是不肯跟我說,他只是拼了命的教導我修行,拼盡全力,我當時就明白,雖然我年紀小但是也明白的,他是想在有生之間趕讓我長起來,因爲他給不了我完整的佛陀傳承。”
安爭大概知道佛陀的傳承方式,做灌頂。
老佛陀圓寂之後,他的力量和所有的悟都會直接轉移到蓮花臺上,轉世的靈被帶上蓮花臺進行灌頂,老佛陀所有的悟都會在很短的時間進轉世靈的之中。
但是,那個佛陀他不行。
他被打的太狠了。
他沒辦法在圓寂之前將自己所有的悟和修爲資歷注進蓮花臺之中,而且,他的心境不穩,可能連這種轟灌頂都沒辦法進行。
“他怎麼說的?”
“他不肯說。”
佛陀有些無奈:“後來問的次數多了卻每次都得不到答案,我也就懶得問了......可是他不說,有人跟我說,佛宗裡的人給我見過那次大戰的事......不止一個人對我說,說我師父是被人算計的,算計他的人是他的弟子,他最信任的弟子。”
安爭角一撇:“呵呵。”
佛陀道:“你別笑,如果一個人這樣對你說,你可能還有些懷疑,但是每個人都對你這樣說的時候,你如何能不信?他們說,我師父最信任最重的弟子盜走了師父的什麼寶,或是什麼能力,反正沒人說得清,但是都信誓旦旦的說事就是這樣的,而那個弟子搶走了我師父的東西還打傷了我師父,不敢面對佛宗之人,跑去了地獄爲了地獄明王。”
安爭:“跟你說這些事的那些人,可能那一戰的時候都被嚇破了膽子,也被嚇得忘記如何做人。”
“那一戰到底有沒有你?”
佛陀忽然問了一句。
安爭搖頭:“不知道,應該是沒有的。”
“如果沒有你的話,誰能將我師父打那個樣子?誰能殺掉長燈古佛?其實正是因爲那一戰之後,佛宗開始走下坡路的,而是是斷崖式的的下坡路,至七的佛宗尊者級別以上強者被殺,我師父沒辦法進行完整的灌頂,以至於我只能靠自己去學習而不是直接得到。”
佛陀嘆了口氣:“所以我的格出現一些偏差,也是有可原的。”
安爭忍不住笑道:“你這是在給自己找理由?”
佛陀道:“昨天晚上做了個夢,夢到我師父了。”
安爭:“什麼意思?”
“那是我師父和我說過的最長的話,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心平氣和的樣子。”
佛陀道:“我小時候經歷的縱然算不得噩夢,可是也算得上慘痛了,他爲了讓我儘快變得強大起來,用嚴苛兩個字都不足以形容,總之那段日子對我來說真的太難忘。”
安爭點了點頭,他可以理解。
“不要去管有沒有你了。”
佛陀道:“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有睡過,到了你我這個實力境界,睡覺都是在浪費時間,而且睡覺並不是必須要做的事,也不知道爲什麼,昨天夜裡睏意很濃,盤膝打坐的時候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然後我就看到了師父。”
佛陀緩了一下後繼續說道:“雖然還是沒有雙臂的樣子,還是那張殘缺不全的臉,可是眼睛卻沒有了怨恨,沒有了絕,看起來整個人很不一樣,他甚至還在對我笑,笑的很溫厚......像一個父親。”
佛陀說出像一個父親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顯得很彆扭。
“他看著我笑,第一句話對我說的是他覺得有些對不住我.....哈哈哈哈......”
佛陀大笑起來,笑的那麼暢然。
“雖然他說的是有些對不住我,而不是非常對不住我,但是已經很不錯了,我很知足......他說對不起我,我師父居然會對我說對不起我,哈哈哈哈......好了好了我不笑了,我繼續說。”
“他跟我說對不住之後,看起來自己也輕鬆了不,然後他說他不希我的心裡也會出現魔障。”
佛陀看向安爭:“師父跟我說,他小時候剛剛爲轉世之人沒多久,接了灌頂,就總是覺大雪山上有人不斷的召喚他,他忍不住自己的好奇之心就去了,在那個山外面看到了長燈古佛,長燈古佛給了他很多東西,包括魔障在。”
“師父說,他不希自己爲我的魔障,他說佛陀應該有個佛陀的樣子,而不是他那個樣子,他第一次跟我解釋清楚了那一戰到底怎麼回事,解釋清楚了......並不是他的弟子背叛了他,而是他背叛了他的弟子,背叛了佛宗的教義。”
佛陀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你能理解嗎,對於他來說能說出這些話有多難。”
安爭嗯了一聲:“我能理解。”
佛陀道:“這也是爲什麼,你看到的現在的我和之前的我不一樣,正是因爲我師父解掉了我心中的魔障.......是啊,我也是不願意承認的,我心裡有魔障。”
安爭:“我看得出來。”
佛陀說出這些話之後整個人都變得輕鬆起來:“我師父承認他錯了,他對不起那隻猴子,雖然我很早就知道這件事他錯了......然後他又承認他錯了,他對不起他的弟子,他說,他不希我爲第二個他,我佛宗苦心創造的異變空間結界不是什麼籌碼也不是什麼獨的東西,我覺得我應該拿出來。”
這句話一出口,安爭的臉就變了。
“你是說?”
“是,應該拿出來。”
佛陀深吸一口氣:“早他媽的就想這樣做了,可是我師父一直都著我啊,他那樣子就是一直都在我腦子裡,我每每想要將這個空間結界給更多的人的時候,師父的樣子就會不由自主的出現在我腦海裡,所以我總覺得自己是在犯罪......我師父拼了命創造的結界,我什麼要分出去?”
他居然說了一句他媽的。
這還是那個佛陀?
佛陀看著安爭:“現在好了,師父說他錯了,我知道,我不能繼續錯下去,因爲那結界本就不是往外面佛宗獨創出來的,沒有猴子的天賦異變,我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