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朋客棧的小夥計一直在打瞌睡也做了幾個怪陸離的夢，但做夢也想不到份尊貴的道宗紅袍大神會出現在自己面前。當今皇帝自登基之初一直在推崇道宗，十一年後，道宗是大隋宗派領袖已經被每一個百姓接。

也正是因爲這樣，道宗中地位尊崇的紅袍大神在百姓們心目中無疑就是神仙的代名詞。

那日清樂山蕭真人進城的時候這小夥計也在路邊踩著凳子看過，所以驟然出現在客棧裡的這位紅袍大神他依稀還有印象。他還記得，據說這位就是蕭真人的二弟子，在道宗執掌刑罰律法的二弟子鶴唳道人。

“回你的房間去。”

鶴唳道人對二樓一間房子說了一句我來了，然後擺手示意小夥計離開。還有些呆傻的小夥計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不解的看向他。鶴唳道人也懶得再說話，輕輕一拂寬大的袍袖，那小夥計就被一和的力道推出了門外。

出手之間，鶴唳道人的眼睛依然看著二樓那個房間。

吱呀一聲，那間屋子的房門被人從裡面輕輕推開。一位穿淡綠衫的絕子緩步走出，的頭髮披散在腦後，顯得很飄逸。即便是最挑剔的人也在的臉上找不到一點瑕疵，五緻到讓人歎爲觀止。

明眸皓齒，小巧高的鼻子，略微有些厚的脣至極。尤其是那一雙眸子，滿目都是春-盪漾。

走出房門後扶著二樓的欄桿看著下面的鶴唳道人，微微皺眉後忽然又輕輕笑了笑。

“原來道宗中還是有高手的。”

擡手理了理自己額前垂下來的髮，嫵而多。

“前些日子有個胖乎乎的小道人一直在找我，如果不是有些事要忙，我真想和他手試試你們道宗所謂的大周天小週天是不是真跟你們宣揚的那樣天下無雙。不過他是個白癡呢，我只是換了一副模樣他便認不出來。記得有一次在大街上跟他肩而過，他看了我一眼居然臉紅。”

子輕笑著說話，抿著的脣，那樣子人心魄。

“罌粟花再也是毒，你相貌再豔，也是妖孽。”

鶴唳道人冷哼了一聲：“你能瞞得住別人，卻瞞不住我。”

“是啊”

這子舉止極有韻味，可轉瞬間說話的嗓音便變得了不：“我很久之前就聽說過，道宗有一位紅袍大神鶴唳道人。最厲害的本事就是天生神目，能看穿世間一切虛幻迷茫。本來我是不信的，看來是我太小瞧了你們道宗了。你……想必就是那位鶴唳道人了？”

……竟然是妙僧塵涯！

扮作裝，竟然如此婀娜嫵！

鶴唳道人看著塵涯語氣冷傲的說道：“我只是有些詫異，你們佛宗之人不是向來看不起子之麼？怎麼，現在爲了逃命竟然不惜扮男裝了？這事若是被你們那位大明王知道，他會不會氣死？”

“一副皮囊罷了，何必在意？人相也好，我相也好，都是衆生相。大明王一念便能化世間萬衆生，所以衆生相，也是法相。”

塵涯笑了笑，指了指周圍的屋子笑問：“怎麼，就打算在這裡手？不怕傷了這屋子那麼多大隋的無辜百姓？清樂山一氣觀的人不是一直宣揚，你們是大隋百姓的守護者嗎？”

“擒你，傷不著別人。”

鶴唳道人輕蔑的瞥了塵涯一眼，擡往前了一步。

這一步間，他額頭上忽然裂開了一道隙。一抹幽紅的芒自裂裡溢了出來，看起來詭異的令人驚懼。那隙大小長短，與人的眼睛相差不多。所以看上去他的額頭上就好像忽然間又生出一隻眼，只不過是豎著睜開的。

因爲鶴唳道人先邁了一步，所以塵涯的眼神下意識的注視了一下他的腳步。可就是這瞬間的分神，他立刻就意識到自己這極短暫的一瞬失誤就被人佔了上風。他先看到了鶴唳道人邁步，然後纔看到鶴唳道人額頭上的豎目。

就是這一瞬，塵涯發現自己失去了行的能力。

連一手指都不了。

他的心裡一震，自從進大隋以來第一次心裡生出些許害怕來。

“不過如此”

鶴唳道人輕聲哼了一句，舉步往樓梯上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鶴唳道人使了什麼手段，客棧裡的人沒有一個人走出來。就在塵涯側的屋子裡，間還能聽到睡的呼吸聲。所以樓裡顯得很安靜，安靜到鶴唳道人走上樓梯的腳步聲都顯得那麼清晰。樓梯一共十八階，鶴唳道人走的並不快，當他踏上二樓的時候，塵涯的額頭上已經佈著汗珠。

可就在鶴唳道人即將走到塵涯邊的時候，忽然一聲極清脆的咔嚓聲響傳了出來。鶴唳道人眉頭微微一皺，驟然向前一躍如蒼鷹一般凌空一掌印向塵涯的額頭。

轟的一聲！

二樓的過道被這一掌拍出來一個巨大的缺口，轟然間木屑紛飛！

塵煙散盡，哪裡還有那塵涯的影子？

……

……

“幻縛……道宗法果然有些門道。”

歸朋客棧門口，塵涯看著二樓的紅袍大神輕聲嘆了一句。剛纔那一掌並沒有打中他，但他的臉卻白的幾乎沒了。偏是這樣，越發顯得他的有些讓人心神盪漾。這帶著些病態的白，讓他竟然多出幾分之。

滴答滴答的聲音中，他的腳邊很快就滴落一小片跡。

他的左手了一小手指。

“可惜，你這幻縛之顯然還沒有修行到極致。對修爲高深的人你也只能襲，且只能短暫控制。不過這控制也僅限於人的，卻控制不住天地元氣的運轉。如果你不是太自以爲是，快些上樓來的話我未見得能反應過來然後以元氣在化刀斬斷一手指，因爲疼而破了這幻縛。”

“沒什麼，你一樣走不了。”

鶴唳道人淡淡的回了一句，也不見他形有什麼作，只一個恍惚間就在二樓消失不見，再看時已經到了門口。妙僧塵涯角微微一抿，轉向夜中飛掠了出去。飛出去的同時右手中指屈指一彈，一縷無形的勁氣快如閃電一般刺向門口那傻站著的小夥計。

叮的一聲脆響之後，那一縷勁氣被鶴唳道人單掌攔了下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小夥計，甚至沒察覺自己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

因爲耽擱了這麼一小會兒，塵涯已經消失在夜中。鶴唳道人冷哼一聲，一甩袍袖，形筆直的升了起來，如一顆出了膛的炮彈一樣瞬間沒黑暗中。小夥計使勁了自己的眼睛，還是不敢相信剛剛看到的這一幕。

一直過了很久，他腦子裡依然很。如麻的思緒中倒是有兩點很清晰，一是那個子的令人目眩，看一眼就會神魂顛倒。二是那紅袍大神真的是神仙麼，怎麼能袍袖向後一甩就飛上了天？

他迷迷糊糊的往回走，忽然腳下一空栽倒下去。嚇了一跳的小夥計手忙腳的爬起來，這才發現客棧門口冷的青石板路面上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兩個坑。他使勁回想了一下，才醒悟一定是那紅袍大神袍袖揮灑間震碎了石板！

到了這會兒，他才忍不住啊的一聲驚出來。

然後如一匹了繮繩的野狗跑進客棧裡，才進門，轟隆一聲，二樓的欄桿全都落了下來，塵煙一下子蔓延出來。

塵涯沒想到過自己還有如此狼狽的時候。

竟然要自斷一指才能從那紅袍大神的幻縛之中掙出來，這讓自負的他心裡生出一難以制的屈辱。可就是在這屈辱越來越濃烈的時候，不斷縱疾掠中他忽然笑了起來，隨即眼神格外的明亮，之前的懊惱和憤恨一掃而空。

塵！

這就是我心裡的塵！

塵涯笑的越來越明，眼神裡的笑意幾乎都能溢出來。

我一直在尋找心裡的那一粒微塵，卻一直找不到。爲了引出這一粒影響我佛心的微塵，我不惜在半路上殺了幾個無辜之人。我本以爲自己將這一份殺念化作微塵裝進自己心裡，然後再掃去便能佛心圓滿。可是我錯了，那殺念只是一瞬之事，一瞬之後，殺念沒了，心裡的塵也就沒了，本無需去清掃。

他一邊逃走一邊想著，而剛纔那個紅袍大神先是讓我恐懼然後讓我憤怒，這纔是我心裡的塵埃，是恐懼和憤怒！

殺了他

我就能掃去心中微塵。

一念至此，他忽然放棄逃走的打算。半空中驟然停住，然後筆直的落了下來。空曠的大街上，多了一道被月拉長了的影。前一秒還想著如何的妙僧，此時靜靜的站在大街上，靜靜的等待著那個強大的紅袍大神到來。

他臉平靜，眼神古井不波。

他已無恐懼憤怒，因爲他此時只是將那紅袍大神視作一粒微塵。

……

……

看到之前的對手竟然在大街上停了下來，鶴唳道人微微一怔。如一團在半空中疾飛的烈火般的形也落了下來，落地時候發出嘭的一聲悶響，跟著一陣細微的咔咔聲響傳出，他腳下的青石板也不知道被他踩碎了幾塊。

塵涯的眼睛微微瞇起，心裡忍不住一嘆。

這道人好重的法，好雄渾的勁！他如此急速的飛掠並不是什麼高超的輕功法，而是仗著渾厚的天地元氣催！在客棧門口的時候，他袍袖向後一揮就將堅的青石板震碎，甚至出來兩個深坑。剛纔落地的時候，竟然踩碎了路面！

斥！

這就是這個紅袍大神如此極速前行的緣由。他完全靠的是勁向外揮發產生的斥力推前行。

“不逃了？”

鶴唳道人看著塵涯問道。

“進退皆是佛法，皆有道理，何來逃之一說？”

塵涯微笑著說道。

鶴唳道人臉不變，語氣平淡的又問道：“做出假的演武院考題那人，想來十之八九也是你了。告訴我，你這樣做到底是想幹什麼？”

“能猜到是我，怎麼會猜不到我要做什麼？”

塵涯手指著印訣，如佛像拈花。

“不管你想做什麼，到結束的時候了。”

鶴唳道人說完這句話，微微吸了一口氣，然後袍袖向後一揮，驟然間，他後的空氣發出一陣刺耳的裂聲。似乎有一道眼可以看到的空氣波紋，在他後迅速的盪漾了出去。這是一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塵涯只來得及將自己的印訣變化了一次，那一團暴烈的火焰已經出現在他前。月下，那一飄的紅袍如此霸道凜然！

嘭！

一巨大的斥力狠狠的轟擊在塵涯瞬間佈置起來的法印護上，那法印只堅持了剎那就被這斥力撞碎，跟著，這斥力排山倒海一樣撞在塵涯的口上，下一秒，塵涯已經被轟飛出去十幾米狠狠的撞在一面圍牆上。

堅的青磚被撞碎了也不知道多，塵涯的整個子幾乎都被鑲嵌進圍牆裡面。

碎屑紛飛中，塵涯忍不住吐出一口粘稠的。他的眼神也飄忽了一下，有那麼一瞬腦子裡甚至空白一片。

他艱難的從牆壁中掙出來，擡起手了角的跡。

“好強的斥力，你竟然……已經超越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那團火焰已經再次飄了過來。

鶴唳道人如忽然從另一個空間出現一樣站在塵涯面前，緩緩的擡起手輕輕放在塵涯的心口。

“能這麼快看出我修爲之法，眼力確實不俗。可惜，可惜。”

鶴唳道人說了兩聲可惜，然後掌心裡忽然發出一如狂風海嘯一般的斥力。嘭的一聲，將塵涯的如炮彈一樣震飛了出去。

一路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