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解回到自己房間之後沒有再出門,關上窗子在屋子裡練了幾趟一式刀。依然是先練右手再練左手,雖然這樣的準備在演武院的考試上沒有用到,但方解謹慎的格使然,他總覺得這左手一式刀藏好,早晚有一天能救自己的命。這種覺或許只是對自己前途的擔憂導致,但多做準備絕不是壞事。
老瘸子年輕時候賴以名的一式刀風格狠辣,到了他現在這個年紀顯然已經不適合再用。而事實上,方解的格里有些懦弱的東西存在。這一式刀練的時間長了,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那份潛藏的懦弱正在逐漸消失。
人總是在不停的改變,方解在樊固的時候還堅持不殺人。
可才走出樊固城,就不得不開始殺人。
他的思想也從一個純粹的前世現代人開始轉變,這種對環境的適應可以說是進步。無論任何人,從一個和平且安定法治的世界忽然到了另一個有時候不得不殺人且殺人之後沒有任何罪責的世界,都不是一下子就能轉變過來。如果有這樣的人,那麼他在前世必然就是一個窮兇極惡之輩。
方解這個轉變用了很長的時間,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對殺人有所牴。
老瘸子給他的殘刀太短,確切的說這是一柄被人斬斷的刀。刀只剩下原來的一小半,端口很平整應該是被什麼利斬斷的。方解試過,這柄殘刀很堅也很鋒利。大隋工打造的制式橫刀已經很不錯,但這柄殘刀卻能輕易削斷。
所以方解很好奇,是什麼樣的神兵利將老瘸子當年的兵斬斷的?
殘刀雖然很短,但卻恰好將一式刀近狠辣的招式發揮的更好。而方解的質,決定了他與人對敵必然是要近而戰的。只有可以修行的人,甚至是隻有修爲很高的人才能劍。比如那個穿寶藍長袍的老者,他的劍有形也無形。
方解練刀,只求一個快字。詭,是一式刀的髓所在。快,是一式刀的法門所在。只有將詭和快這兩個字都做到,一式刀的威力纔會彰顯出來。
練刀之後,出了一汗的方解盤膝在牀頭坐下來。閉上眼,開始覺自己的。他對於現在所知的可以被防的潛力顯然不滿意,他從始至終就不是一個喜歡被的人。後發制敵,方解沒這個實力。
如果可以隨意控制,那麼纔算將是這強大的潛能發揮出來一部分。盤膝閉目的方解,試著用冥想的方式來控制。但說起來容易,要集中所有的神沒有一雜念又豈是容易事?
越是方解這樣謹慎小心的人,其實心越不容易寧靜。
他試著讓自己做到,在沒有外力作用的時候也能做出反應。想法很簡單,可實施起來難如登天。
他開始是想,靠冥想來達到控制。比如水珠落在他某,那麼相應的地方就會變阻擋外力。這是被,而方解想要的主是在沒有外力的作用下,也可以讓發生變化。
但他失敗了。
整整冥想了一個時辰,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專心致志全心全意,可依然沒有辦法支配某一部分改變。不,不聽使喚。
方解沉思之後改變了方式,放棄了試著去控制某一部分的。而是轉而冥思,讓自己全的有所變化。說起來好像控制全比控制一點要難,實則要容易的多。整的改變和大不變局部改變相比,難度其實是降低了。
想讓一部分變其他部分保持原狀,難。但讓全部改變,對於神的控制力來說要求的要低不。
可方解又失敗了。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之後,方解依然無法做到隨意改變自己的狀態。在他保持不的時候,很鬆弛。無論他腦海裡多麼使勁的去想讓自己的發生變化,也始終沒有功。純粹的冥想,沒有讓方解找到控制的方法。
只有運起來,纔會改變。
比如握拳,帶了胳膊上的。可如果不,又怎麼可能有變化?
方解鑽進了一個牛角尖裡,難以自拔。
麒麟守在門口,不時回頭看一眼冥思苦想的方解。他微微皺著眉卻猜不到方解在幹什麼,但他知道方解肯定是遇到了難題。而這個憨厚的大漢沒有辦法去幫助方解,只能盡心盡力的站在他邊。
誰也休想從他邊走過,靠近方解。
……
……
第二天太升起的時候,張狂早早的就在方解門口等著。昨天教授墨萬和那個劉爽的學生打了賭,方解和張狂都很興趣。畢竟這是一場涉及到了斥候的比試,而他們兩個都是邊軍斥候中的佼佼者。
“你說今天的比試會怎麼打?”
張狂一邊走一邊問。
方解笑了笑道:“無非是讓那個劉爽帶著大部分學生爲一隊,然後教授帶著數學生爲一隊。但,人數多的一方卻不能安排斥候。所以說起來,教授佔了很大的便宜啊。這種比試,其實沒什麼實際意義。我都無法理解,堂堂演武院的教授怎麼會和一個沒什麼見識的學生鬥氣。”
“我倒是很喜歡這樣的格。”
張狂笑了笑道:“和咱們邊軍很像。”
“對!”
方解點頭道:“都是真的人,不似其他人那般做作。”
張狂嗯了一聲,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沒有說話,一副言又止的模樣,顯然是有什麼事難以開口。
方解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這樣子似乎是有什麼爲難的事啊,說吧,是不是看上哪個學生了,要我幫你牽線搭橋?”
“不是……”
“那是什麼?”
方解問。
張狂臉微微泛紅,張了張最終還是搖頭道:“沒事。”
“你把我當朋友?”
“自然!”
“那就說!”
“方解……我不好意思開口。”
“我-!”
方解看他扭的樣子,忍不住微驚道:“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滾蛋!”
張狂罵了一句,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昨晚上和莫大哥閒聊,我們兩個都很頭疼……你知道,我們都是邊軍出,餉銀本來就低,而這演武院都要錢,吃飯都不是免費的……我們兩個,都……”
“我明白了!”
方解點了點頭,說了一聲等我,然後回往自己房間跑回去,從麒麟手裡連搶帶拽的奪過來一些銀票,小跑著回來笑道:“你看我那朋友,太摳門了些。銀子都在他手裡管著,我還得求他。我在樊固的時候閒暇時候也做些小買賣,所以手裡還有些餘錢。這些你和莫大哥先用,當然,要還。”
如果沒有最後這四個字,張狂或許不會接方解遞過來的銀票。
“不多,幾百兩。”
方解撓了撓頭髮道:“到了帝都之後看了許久,發現沒什麼生意別人做不好的。要想發財,難。”
“你是軍人啊,怎麼還能做生意?”
張狂詫異道:“這傳出去豈不是被人恥笑?軍人從商,這……不好。”
“你是想肚子還是被人恥笑?”
“我……”
張狂怔了一下,隨即嘆了口氣道:“一文錢難倒英雄漢。若不是我和莫大哥到了帝都之後大手大腳了些,朝廷發的補銀子也夠用。但你知道,莫大哥那個格,與人出去自然不許別人付錢。一來二去,我的銀子也用了。”
“我明白!”
方解點頭道:“咱們兄弟又不是外人,何必不好意思說。”
張狂低頭,似乎是想掩飾住自己眼睛裡的東西。但方解還是敏銳的察覺到,張狂的眸子裡似乎有一種怨恨和癲狂,雖然一閃即逝,但卻那般的濃烈。但方解並沒有太在意,他只是以爲張狂是不好意思。
“銀子……”
張狂嘆了口氣喃喃道:“我在北疆出生死這麼多年,換來的銀子還不夠吃飯。”
方解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該如何安。
……
……
林中
卓布忽然臉一變,低聲對其他人說道:“後面來了人,速度很快。”
他說完之後,其他三個人立刻做出了反應。老闆娘杜紅線形一展,輕飄飄的躍到了一棵大樹上,藉助茂的枝葉掩藏形。離難拉了那年輕公子一把,兩個人藏在一塊大石頭後面。
而卓布在沒有,負手站在那裡看著他們來的方向。看起來他們只是隨意藏,但如果有人在高窺視的話就能發現,其他藏起來的人和卓布之所的位置很微妙,如果有人靠近卓布的話,立刻就會陷他們四個人的包圍。
來的人不是敵人,當那紅的道袍出現在卓布眼睛裡的時候,他不由自主的舒了口氣,神也隨之輕鬆了下來。
是鶴唳道人。
“道長,你怎麼來了?”
從石頭後面探出子的年輕公子好奇的問。
“見過殿下”
鶴唳道人先是微微俯施禮,然後回答道:“我一路往正西方向追過去,但始終沒有發現一點痕跡。後來接到飛鴿傳書,知道你們已經追進了山中所以便立刻趕了過來。”
“我們人手夠用。”
年輕公子微笑道。
“我來,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請殿下即刻回長安的。”
鶴唳道人說道。
“啊?父皇怎麼知道的?”
年輕公子一怔,然後搖頭道:“我纔不回去,沒抓著那個膽敢在長安放肆的禿驢,我是絕對不會回去的,怎麼,你是不是覺著我會拖你的後,所以才搬出父皇來我?”
“自然不是,殿下雖然年但驚才絕豔,大隋之廣,也找不出任何一個年輕人比得過殿下。但此事終究危險之極,陛下怎麼會放心讓您犯險?”
“我就不回去!”
年輕公子一跺腳道:“你們還敢擒了我不?”
“不敢……但殿下不能不回。”
鶴唳道人回頭看了一眼說道:“因爲他們來請您了。”
年輕公子往遠看了一眼,隨即大驚:“給事營?!父皇竟然派了這些變態來抓我!”
幾十米外,二十幾個穿黑甲冑的士兵安靜的站在那裡。他們就那樣站著,卻似乎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寒冷起來。每一個人,都如同一桿微微揚起的長槊。即便是卓布他們這樣的九品高手,看到這二十幾個士兵的時候心裡也微微一震。
演武院
教授墨萬看著已經集結好的學生們,微笑著說道:“既然要打,就要打的真實一些。現在出發,目標是長安北側的大山。劉爽,帶上你的三十個人走一路。我和方解張狂三個人一路,以到達大山月牙潭爲終點。”
“啊?”
劉爽一怔:“先生只要兩個人?”
“對”
墨萬微微昂著下頜說道:“他們兩個便是我的斥候,而我,便是他們的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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