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院的學生分了十個班,周院長從來不會去幹涉教授們如何講課。更不會去過問學生們學習到了什麼,在他看來如何講課是教授自己的事,和他這個院長無關。而學不學的會學不學的好,是學生自己的事,也和他這個院長無關。
所以,周院長對墨萬帶著一班學生去了長安城北面的大山似乎一無所知。等他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下午,騎著演武院戰馬出去的學生們已經快出長安城了。而之所以知道這個消息,還是因爲丘餘去尋方解沒有找到,問了不人才知道墨萬拉著學生們去搞什麼對抗演練了。
丘餘知道消息的時候大驚失,連忙去找周院長。
當找到這位大隋德高重的名符其實的軍方第一人的時候,這個老頭正在午睡。只穿了一件大衩和汗衫,躺在牀上睡的格外香甜。丘餘嘭嘭嘭的敲響房門,周院長極不耐煩的起問道:“什麼事?”
“墨萬帶著方解那個班的學生去了半月山。”
“哦”
周院長哦了一聲,又躺下:“去就去了吧。”
門被丘餘暴的推開,步走進來微怒問道:“可是智慧就在半月山裡,鶴唳道人和卓先生他們追了過去。那山裡現在有多危險,您難道忘了?!”
“半月山很大。”
周院長打了個哈欠,再次不願的坐起來了眼睛說道:“他們沒有那麼差的運氣,進山就能遇到智慧。要是智慧那麼好找的話,卓布他們找了這麼多天怎麼會找不到?”
“因爲卓布他們不好殺,但學生們好殺!”
丘餘強的說道。
“他們是去半月山幹嘛了?”
周院長問。
“昨日有個學生不服墨萬的講課,兩個人有了爭執。今日墨萬便帶著學生們去了半月山,他只帶了方解和張狂兩個人,其他人爲另一隊。目的是爲了證明斥候的重要,估計方解和張狂都被墨萬拉去當他的斥候了。”
“白癡”
周院長睡眼惺忪的罵了一句:“學生不服氣,難道就要大費周章帶著人跑去拉開架勢打一場來證明自己是對的?我演武院的教授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白癡了……學生不服氣,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講道理。還不服氣,那就打到他服氣就是了。反正演武院的教授打學生,從來不會背責任……”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在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周院長反問。
丘餘微怒道:“我一直在問您,萬一方解他們遇到智慧怎麼辦?佛宗的人要殺方解,方解這次不是自己送上門去被人殺了嗎?!”
“是嗎?”
周院長喃喃問了一句,然後搖了搖頭:“不是。”
“不是什麼?”
丘餘問。
周院長慢慢的登上靴子,走到桌子邊倒了一杯涼茶:“你第一次見到智慧的時候,他在幹嗎?”
“在逃。”
“然後呢?”
“半路抓了方解。”
“再然後呢?”
丘餘一怔,似乎有些明白院長的意思了。
周院長將涼茶飲盡,笑了笑道:“若是你不放心自己那個寶貝徒弟,你就追過去看看。但我卻覺著,智慧不會殺方解。如果他想殺的話……方解在第一次見到智慧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你可別說是什麼方解那突然的一刀退了智慧,白癡都不信這樣的事會發生。智慧若是念殺人,一百個方解綁在一起也死了。”
“智慧爲什麼不殺方解?”
丘餘問。
周院長白了一眼懊惱的問道:“我又不是神仙,我怎麼會知道!”
他走回牀邊躺下認真的說道:“打擾一位老人家睡午覺是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爲演武院的教授你應該有這個覺悟。所以如果你現在還不走的話,我不介意把你丟出去。我已經很老很老了,午睡對我來說是難得還能找到滋味的事。”
丘餘使勁跺了一下腳,轉跑了出去。
周院長抿笑了笑自語道:“也就跺腳這一下,還像是個人。”
……
……
墨萬看了方解一眼,然後迅速的將視線移開。也不知道爲什麼,方解從他眼神裡看到了一歉然。他以爲教授是因爲把自己拉到他的陣營裡而有些疚,卻沒有注意到墨萬的眼神中意味其實很複雜。
“先生”
張狂跟在墨萬後面問道:“這一場比試怎麼打?”
墨萬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既然是打架,唯一的目的自然就是打贏。而要打贏,最直接的手段就是把所有的對手都幹趴下。就這麼簡單,還需要問?”
“呃……”
張狂詫異了一下:“行軍打仗,不應該先計劃一下的嗎?”
“計劃個屁”
墨萬冷哼一聲道:“和一羣小孩子過家家如果也需要費腦子計劃的話,那我這教授不幹了也罷。之所以把你們拉出去上半月山,你真以爲是我要教訓那個劉爽讓他認識到自己錯了?如果只是這簡單的目的,我難道不會直接揍他一頓?”
“不然呢?”
方解問。
墨萬道:“最近很熱。”
這回答似乎前言不搭後語,驢脣不對馬。
但方解明白了,張狂隨後也明白了。
然後兩個人不約而同在心裡罵了一句,你他媽的打著對戰的幌子,原來就是爲了跑去半月山避暑的!
“你們不知道……”
墨萬嘿嘿笑了笑說道:“半月山中有一座深潭名爲月牙潭,其水冰冷刺骨,即便是盛夏時節,只要靠近水潭那涼氣就能驅散暑氣,非常爽,特別爽。而且……月牙潭中是半月山上唯一有活的地方,這個沒幾個人知道。月牙潭中有一種六腮魚,沒有名字,據說百年才能長到一尺多長,質鮮的沒話說。這種魚不能燒烤也不能燉煮,放一點醬油蒜生吃,味絕倫。”
方解發現原來對演武院任何一位教授心存敬意,都是一件很不靠譜的事。
“既然沒幾個人知道,那麼咱們班的人都去了,不就是很多人都知道了?”
張狂問。
墨萬道:“自然不能讓他們知道,所以咱們得快些比他們先到,然後抓幾條魚吃了再去打架,這樣纔有力氣。”
方解有些慨的問道:“出城百里,就爲了吃魚麼?”
“這是什麼話?”
墨萬微微生氣道:“難道你覺得不值得?”
“呃……值得值得,自然值得。”
方解連忙屈服。
墨萬冷哼一聲道:“你們這些才進演武院的學生,自然還對演武院的生活心存好奇。以爲自己將渡過好的三年時,在充實的學習中完善自己,走出演武院的時候,一個個就都了大隋的棟樑之才。”
“狗屁啊”
他低聲罵了一句:“可你們想過教授們的麼?每天枯燥而乏味,要面對著不同的學生重複許多遍相同的話,要多無趣有多無趣。對於你們來說每一天或許都是新鮮的,對於我們來說每一天都是昨天!所以……爲了你們能學習到更多的知識不浪費這三年時間,我們做教授的必須要不時改善自己的心態。別人不給我們找樂子,我們自己找樂子。寓教於樂,不好?既能起到教學的目的,又能放鬆下來,一舉兩得。”
方解點頭道:“這個理由比吃魚那個好多了。”
墨萬笑了笑得意道:“我也這麼覺著。”
“我見過的魚,都只有兩腮。”
方解不解的問道:“爲什麼月牙潭裡的魚能有六腮?”
“你見過三條的蛤蟆嗎?你見過兩個頭的山羊嗎?你見過沒有尾的豬嗎?你見過不長腳蹼的鵝嗎?”
“沒見過,但聽過,都是些怪胎。”
方解如實回答。
“嗯”
墨萬一本正經道:“你也可以這麼理解月牙潭裡的六腮魚。”
“您是什麼時候知道月牙潭裡有這種魚的?”
“在我還是演武院學生的時候,丘餘先生是我的教授。帶我們去過一次,那次跟現在很相似之在於,也只帶了兩個學生做幫手,但卻沒有另一批人做對手。那次,我們是奉了周院長的命令,去探查爲什麼半月山裡沒有的緣故。但是很顯然,丘餘教授似乎很早之前就知道月牙潭裡有魚。”
“怎麼知道的?”
方解刨問底的追問。
“你很煩,我開始後悔挑了你。”
墨萬瞪了他一眼,但還是給出了答案:“好像是在做學生的時候,有人帶去過?”
“我-……”
方解忍不住了一句口:“我一直以爲丘教授很年輕,最多不超過三十歲!”
墨萬同的看著方解,眼神裡還有一種別的意思。方解明白,那意思是在說自己很傻-……然而就在他有些懊惱的時候,墨萬的下一句話讓他又找回了點自信。
“確實不是很大,之所以資歷那麼深……是因爲是一個神。”
“學生明白了。”
方解回敬了墨萬一個眼神,也是同。
“您當學生的時候,肯定就比大了吧?”
墨萬:“你可以閉了!”
……
……
另一條道上,劉爽在出城之前正在做最後的員。
“咱們有三十個人!”
他看著自己邊的同伴說道:“就算先生的修爲很高,就算方解和那個張狂都是斥候出,但又有什麼呢?這次比試比的是兵法而不是修爲,先生不能仗著自己修爲高就闖然後把咱們都揍一頓。既然考究的是兵法,而且咱們還只需穩守,這就沒有任何可擔心的。”
他的死黨,也是他的偶像面目冷傲的在他旁邊淡然道:“進了山之後結隊而行,就算不安排斥候還能怎麼樣?方解和張狂是斥候,如果發現他們之後咱們羣起而上將那個人制住,先生就算輸了,因爲他只剩下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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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袁師,份很尊貴。他的父親是大隋河北道總管袁崇武,堂堂二品封疆大吏。而劉爽只是一個郡守的兒子,相比來說比袁師的份低了許多。
“都聽您的。”
劉爽嘿嘿冷笑道:“早就想找機會揍那個方解一頓了,那個傲慢的廢看著就讓人噁心!”
“這是對戰。”
袁師微笑著說道:“你們如果誰想揍方解一頓,那麼今天絕對是最好的機會。明目張膽的揍,狠狠的揍。而且揍過之後,先生也絕不會偏袒他。你們也不必有什麼以多欺的疚,因爲他是大隋第二個九門優異的天才啊。所以三十個打一個,很公平。換個思考方式,你們可以覺著方解應該自豪,以一敵三十才能顯示出他的驕傲和份,不是嗎?”
許多人都跟著笑,但也有人不以爲然。
在人羣裡,有個學生微微皺眉,似乎對袁師和劉爽的姿態有些厭惡。一直在隊伍的最後面沒與他人談,是這個班裡僅有的兩個學生之一。而另一個,此時就騎馬跟在袁師的邊,眼神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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