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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官人》第一百六十一章:拔刀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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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過了三更,眾人紛紛出宮。

宮就這一點好,沒有明清時期這麼多規矩,天子經常與大臣夙夜飲酒作樂,即便夜半三更,這兒也是燈火通明,沒有宮中落鑰的規矩。

李令月已是醉了,自是留宿於宮中,秦遊則帶著微醉,隨著大流自宣武門出來。

待到了宮外,沒有了高聳高牆亭榭的遮蔽,冷風一吹,秦遊的酒頓時醒了大半。

然後他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沒有車轎。

來的時候,他本是騎馬來的,因為太平公主要自己同車,於是隻好讓自己的隨從牽著自己的馬到如春酒樓裡去,萬萬想不到,來時容易,走時難。

現在……自己似乎要悲劇了。

好在外頭有許多車馬,秦遊想了想,先是有點不好意思,眼看著車馬走得差不多了,他終於鼓起勇氣,看到一輛馬車要走,忙是攔住,道:「且慢,不知車中是誰?嗬嗬……下因為匆忙,竟是沒有準備好車駕,能否順個路……」

簾子掀開,借著宮城城樓上一盞盞燈籠的約燈火,秦遊看著這個人有點麵

這人冷笑,道:「這不是秦都尉嗎?好久不見。」

遊不由笑了,想不到居然還遇到了人,這倒是有意思,他忙是作揖:「能否順路帶下一程。」

這人頓時笑得更冷:「不好。」

「這……」

此人怒氣沖沖地道:「想必秦都尉貴人多忘事。已是不記得老夫了,老夫姓唐,單名一個靜字。秦都尉可有印象了嗎?」

遊虎軀一震,難怪這個人如此麵,原來是侍史唐靜,當初有一次,他撞見唐靜,唐靜怒斥他,秦遊與他對罵。最後來一句,歡迎彈劾。差點沒把這位唐史氣得半死,而事實上,這唐史也確實是彈劾了,結果這個彈劾反而就了秦遊。因著他彈劾秦遊與公主有染,秦遊有機會封為縣伯,平步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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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冤家路窄啊。

唐靜嘿嘿一笑,道:「秦都尉既然沒有車馬代步,以都尉之能,此去你那如春酒樓也不過數裡而已,走到天,肯定能到,至於老夫。卻是醉了,孤男寡男的,也不便同車。咱們後會有期。」

孤男寡男……額……這個時代也喜歡搞玻璃嗎?

遊惡寒,便見那馬車已飛似的走了。

遊不由嘆息,果然是人品壞了,喝涼水都要塞牙,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啊。

正在他茫然的時候。卻有一輛馬車穩穩地停在他的麵前,一個突厥武士朝他看了一眼。道:「我家公主請你上車。」

阿尼瑪……的……

遊頓時喜出外,人品壞了又如何,有人緣纔是正道理。

他一點都不扭,忙是鑽進車裡,便見阿尼瑪靠在車壁,眼睛看著他,像是專等他來似的,秦遊挨著坐下,道:「慚愧,慚愧得很,平時太過草率,以至於要勞煩殿下。」

阿尼瑪笑了笑,道:「你要去哪裡?」

遊說了,這突厥公主便拉開車簾,與一旁騎馬的突厥武士吩咐一句,那武士會意,便嘰裡呱啦一陣,用突厥語去和車夫涉。

阿尼瑪舒服地靠在車裡,道:「不必謝,若真要謝,我還要謝你的盛款待,那酒很好喝。」

遊莞爾一笑,便也不客氣了。

見秦遊不語,阿尼瑪微微一笑,道:「你們漢人為何總是這樣拘束,分明在大殿的時候倒還有幾分豪,可是在這裡反而不知所以然了。」

「嗬……」秦遊微笑道:「隻是又困又乏而已。」

阿尼瑪搖頭道:「隻怕是你顧忌我的份罷。」

遊抿抿,便不再做聲。

阿尼瑪道:「可是我們突厥人卻是不同,我們說話做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才沒有這麼多的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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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苦笑,猛然道:「殿下打算嫁臨淄王,卻不知朝廷那兒如何?」

阿尼瑪了個懶腰,卻不免手腳與秦相親,好在上穿得厚實,倒也無礙,顯得興緻缺缺地道:「你們的朝廷真是小肚腸,本是一件小事,非要弄得驚天地,你們的天子打的是一副好盤算,想讓姓武的李代桃僵,真以為我們突厥人好騙嗎?突厥雖不如你們,卻也不是任人欺淩的。」

遊卻隻是淡淡一笑,他突然側目,深深凝阿尼瑪,卻是道:「殿下,來了,分明知道在這關,說話算話的就是武家,可是殿下卻偏偏要嫁臨淄王,容我猜測,這應當不隻是名分的問題這樣簡單,我想……理應是你們突厥部,亦或者是外部出現了危機,是嗎?」

阿尼瑪頓時軀劇震,道:「胡說。」

遊冷冷地道:「本來我們是朋友,這些話本是不該說,可是現在閑著反正也是閑著,那麼不妨就直說了吧。大漠之中,百族林立,你們突厥雖曾是強橫一時,可是自太宗之後,屢屢對突厥用兵,想來這大漠之中,突厥的霸主之位已經不太牢固了,再者,在突厥部,因為突厥的衰落,各部之間,隻怕也未必就願意順服你的父汗。你的父汗要解決這個危機,唯一的辦法,當然是不是祈求周軍協助,因為即便兩國的關係再好,可是你們也始終知道,周軍絕不會為你們流一滴。而唯一要解決這個難題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無論如何都要將你嫁給李隆基。」

「眼下李隆基雖是郡王,卻是過繼給了先太子李弘,而先太子李弘又是高宗時的太子,脈最是純正,可以說,這天下姓李的,最有資格代表李家的,也唯有這位年的臨淄王而已。你嫁給臨淄王,並不是你口裡所說的那樣,他是一個偉丈夫,是什麼真龍,其實你們自知,這個人在現在什麼都不是。你們要的,乃是李家在草原上的號召力,天可汗之名實在影響深遠,在草原各部,乃至於突厥部,對於李家,素來都是敬怕有加,隻有如此,當各部和各族得知了此事,你父汗的地位方能穩固,那些蠢蠢之人才會收斂。殿下,卻不知秦某人說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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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既然敢咬死了這個真相,當然有他的理由,假若是兩年前,恆國公去迎親,突厥人不明就裡將人扣押,非要將這位公主嫁給真龍,倒也說得過去,可是現在,突厥人都到了,把這的虛實都了個一清二楚,這個時候居然還非要嫁給李家不可,這就不免可疑了。

當然可以有許多的藉口,可是秦遊卻是知道,政治是現實的,姓李的已經不是天子,甚至連是不是宗室都已經說不清的時候,突厥人實在沒有理由把這汗非要塞給李家不可。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突厥人需要利用李隆基,因為這位突厥汗和突厥公主雖然清了的底細,可是草原上的各個部族可就未必了,畢竟這個時代,訊息是極為閉塞的,即便是關的各州府的尋常百姓,隻怕都未必能清楚朝廷的靜,這手握權柄的人到底是何人,更何況是在一群每日盯著草原一畝三分地的各部『野人』。

隻怕在那兒,很多人還以為天可汗李世民現在還坐在金鑾殿上也不一定。

現在阿尼瑪親自跑來,把朝廷最後一點退路都斬斷,非要嫁給李隆基,這就說明,突厥的危機已經更加嚴重,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了。

阿尼瑪的臉已是變了,咬著下,想矢口否認:「你……」

遊嘆口氣,接著道:「不要否認了,其實……天下的人都是一樣,突厥人豪爽,漢人斂,這些不過是表象而已,這世上,哪裡沒有爾虞爾詐,沒有暗懷鬼胎呢,朝廷如此,你們突厥人也是如此。」

阿尼瑪沉默了,良久,突然笑了笑,才道:「好吧,就算你說對了,而後呢,而後你要告訴你的天子,是嗎?」

遊眨了眨眼,道:「你以為我能看出來的東西,當今聖人會看不出來嗎?」

阿尼瑪臉一變,道:「已知道了?」

遊又是忍不住嘆口氣,道:「當然知道,這纔是問題的關鍵,你們突厥部有難題,而我們朝廷部也有難題,你們的難題需要一個李家的人來解決,而朝廷的難題卻是不能絕不能用一個李家的人去解決你們的問題,這便是問題的所在,你我……看來要各為其主了。」

阿尼瑪聽罷,不由噗嗤一笑,道:「是嗎?各為其主,這麼說,我們現在是敵人?」

遊聳聳肩,道:「好像是的。」

阿尼瑪柳眉一豎,道:「這樣看來,你我既是敵人,我便不能婦人之仁了。」

遊覺得好笑:「好像也是的。」

阿尼瑪正兒八經地道:「那麼就請下車,本汗豈可送自己的敵人回家。」

「……」

夜幕之下,手不見五指。

街道上冷清清的,孤零零的秦遊傻傻地站在街上,他看著黑暗,忍不住想要抓狂,人品壞了,果然他孃的喝涼水都塞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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