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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官人》第二百四十一章:好人

唐朝小人最新章節

楊務廉心思頓時熱乎起來,他咬著筆桿子,竟是忘了秦遊的存在,開始獨自琢磨起來。

或許在私德方麵,這個人有許多的不堪,但是能為將作大匠,必定有他過人的地方,此時,一旦秦遊給了他一個『難題』,他便立即如癡如醉起來。

他埋首在案牘上寫寫畫畫,足足過了半個時辰,秦遊卻是發現這廝竟是依然一丁點都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

遊既不願意打攪他,也沒有再這裡耗費時間的心思,索打了個哈哈,便悄然離開了中堂。

如今天策府百廢待舉,秦遊現在要理會的事何止是一個築城,既是天策軍,單憑這千餘軍士,不免顯得薄弱,這招募人手的問題,也了秦遊眼下的難題,而最重要的是,眼下從莊戶中招募,隻怕已經不太現實了,必定天策軍的莊戶不過兩萬戶而已,滿打滿算,也不過十萬人口,而這十萬人口之中,大多數都已經投了生產和種植之中,所以要招募,就必須得從外來戶中徵募,隻是這些,暫時不是秦遊考慮的問題罷了。

說穿了,問題的源還在人才匱乏上頭。

他和阿尼瑪用過了飯,便尋了人問:「那位楊先生可清醒了嗎?」

有人去看過之後回來稟告:「還在癡癡坐著,一。」

遊點點頭,就人取了茶來。便一邊慢悠悠地吃著茶,一邊笑地對阿尼瑪道:「再過一些時日,會有一批人出塞去狼子堡。你可有什麼信給泰山捎帶的嗎?」

阿尼瑪搖搖頭,道:「我們突厥人纔不稀罕傳遞書信呢,不過……你方纔在中堂的時候,有個老宦來尋你,聽說你在見客,便走了。」

老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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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不由覺得奇怪,宦肯定是從宮裡來的。可若是宮中有什麼訊息,隻需要亮出份。天塌下來,自己也得怪怪去聽旨命啊,卻不知到底是何故,那人說走就走。

遊想了想。沒有頭緒,也就不再理會。

過了半個時辰,有人來道:「上尉,有人登門造訪,說是姓楊,和上尉有過一麵之緣。」最後,門房又加了一句:「是個宦。」

聽到姓楊二字,秦遊猛地想起此人是誰了,這不是那位廬陵王邊的楊宦嗎?

遊立即明白。廬陵王想要找自己,可是呢,事涉長公主。自是無比,知道此事的,天下也隻有三人,這楊宦必定是那廬陵王的心腹,所以這才遣楊宦來。

遊便道:「先請他到偏廳稍候片刻。」

遊不急著見這個人,其實長公主和廬陵王之間的關係。秦遊到現在也未必弄清楚,不過有些。他並不想知道,隻是秦遊也萬萬想不到,自己居然會因為這個而與廬陵王搭在了一起,自己也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歇了片刻,秦遊纔到了偏廳。

旋即便看到了布打扮的楊宦,說起來楊宦的打扮,倒是頗為可笑,因為他雖換上了常服,可是所有的特徵卻分明還是個閹人,難怪門房非要加上一句,來的是個宦

見了秦遊,楊宦警惕地看了門外,見再無人進來,纔是搖頭苦笑,道:「秦上尉,恭喜,恭喜。」

遊冷笑道:「恭喜秦某榮升上尉是嗎?可是楊公公莫非是有所不知,這個天策上尉於我來說,不過是個燙手山芋罷了,卻不知楊公公口中的喜,卻是自哪裡來?」

楊宦先是微微愕然一下,然後飽有深意地看了秦遊一眼,才道:「秦上尉,燙手山芋卻是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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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秦遊笑了笑,索坐下,不過這一次,他很隨意,坐在了胡凳上。

楊宦嘆口氣道:「固然有些東西會讓秦上尉為別人的眼中釘中刺,可是秦上尉可知道,我家廬陵王對秦上尉卻是激涕零嗎?」

他這話裡頗有喻。

無非就是說,這個天策府固然是犯忌諱,可是廬陵王並沒有因此而仇恨秦遊。

遊搖搖頭,嘆口氣道:「許多事並非是廬陵王的好惡決定的,廬陵王固然不以為然,可是他邊的人呢?秦某這個人,雖然不過為數年,可是有些東西看得實在太多,人在這廟堂上,不由己,我是如此,廬陵王何嘗不是如此?」

遊的這番話切中了要害,你們這些人,現在說不怪,那不過是因為你們如今勢弱,夾著尾做人而已,而且你個人有什麼用,等到將來得勢的時候,你背後那些人一慫恿,還不是像是虎一樣要將我撕碎片。

楊宦卻是抿一笑,他沉片刻,猛地張開了眼睛,道:「秦上尉,你相信這個世上有好人嗎?」

遊抿了抿,沒有回答。

楊宦嘆口氣道:「想必你未必是相信,這個世上有一種人,他們即便份高貴,掌握了生殺大權,可以依舊不忍心去加害任何一個人,這種人平時不敢去想自己,想的全是別人,即便是和你說一句重話,他也生怕會因此而引起你的不快,即便你隻是個奴才、野人。」

遊嗬嗬一笑,道:「這種人尚未掌握生殺大權,楊公公又如何能一口咬定這個人不忍心去加害別人呢?我看歷朝歷代,未得勢時恭謙仁厚,等到一招大權在握時,卻是殺人盈野的人卻是見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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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宦卻是突然看了秦遊一眼,目灼熱,道:「因為我相信,我相信有這樣的人,這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我在這世上活了這麼多年,見多了宮闈中的事,也素知人心險惡,可是有一個人,我卻可以無條件去信任他,因為……他是一個好人。」

遊陷了沉默。

楊宦便笑了笑,然後繼續道:「秦上尉,奴奉了王命前來,是有一封書信,還請秦上尉想方設法送去給長公主。噢,王爺還有一些東西,也請秦上尉一併送去,塞外苦寒,長公主剛剛生育,孩子由還小,所以在這裡都很尋常的東西,到了塞外就彌足珍貴了,東西已經送來了,就在莊外,不多,兩大車,殿下知道秦上尉要與突厥人貿易,所以這才託了老奴來,自然,若是秦上尉不肯,那麼老奴這就回去復命,至於這信……」楊宦咬了咬牙,嘆口氣道:「想必你也知道,這書信裡的容,怕也有諸多要命的容,假若秦上尉要拿去藉此來害了殿下的命,殿下的意思也很簡單……悉聽尊便。」

乾涸的,笑得更苦:「你看,殿下可是把給你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遊接過了書信,藏在了袖子裡,他微微一笑,道:「殿下的命丟不掉,不過隻是送信而已,這不過是舉手之勞,楊公公實在太鄭重了。」

楊宦對秦遊是多有點戒備的,隻是廬陵王那兒態度堅決,他這纔不得已跑來。秦遊滿口應諾,卻並沒有讓他輕鬆,眼中的狐疑沒有毫的減弱,他微微一笑,道:「那麼……就多謝了,秦上尉大恩大德,奴代殿下先行謝過。」

遊沒有去送楊宦,人家要低調嘛,若是自己送去中門,豈不是惹人生疑。

他正慢慢咀嚼著楊宦的話,廬陵王當真是好人嗎?

遊並非是諸葛孔明,所以他不知道。

嗬……

他搖搖頭,不哂然一笑。

到了夜裡,莊子裡突然傳出一陣狂嘯。秦遊嚇了一跳,隻見房樑上的瓦片簌簌落下灰塵,還以為是地崩,待他安住阿尼瑪,忙是披趿鞋起來,這才知道,那楊務廉突然『悟』了。

遊隻得打起神,傳了去了中堂,便見敖紅了眼睛的楊務廉喜滋滋地道:「有一疑難,卻是被某解決了,孟津這地方多水,這城的每一地方,既要隔絕,可又不得完全隔絕,何不引水城,在城中開拓支流,讓各個區域通過高牆隔絕,再用水道來聯絡。秦上尉,你且聽我說,就如這倉庫吧,可以引一條湖泊將其環繞,生產的人隻許在子時到午時將貨經由船隻送至庫房,而提貨的人,卻隻準許午時至子時劃船至湖心的倉庫,雙方永遠不可能見麵。這裡臨靠著黃河,隻要挖出河床,引水不問題,這河流可以以井田的樣子將各隔絕,每一塊區域上,再設一座石橋,派駐重兵把守,一些機要之地,再圍上高牆,設立甬道,保管能夠萬無一失。」

楊務廉興地說著,他還生怕秦遊不懂,手指便在虛空中不斷的筆畫,最後道:「隻是是否可行,隻怕還要再勘探一下地形纔好,秦上尉,可要試一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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