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一盤紅油的，便是龍涎香燴鸚鵡舌，老闆上了酒菜還在旁邊放了一套銀鉤和銀刀，我夾起一條鸚鵡舌，拿銀刀剖開舌，勾出裡麵的骨。

因為是第一道菜，我還是讓給了黃天霸：“黃爺請用。”

黃天霸看著我，一時冇說話，倒是一旁的老闆笑道：“這位姑娘倒是個行家。”

“嗯？”

他見我不解的看著他，便笑道：“多達貴人來這兒點這一道燴鸚鵡舌，都是夾起來便吃，其實不知這鸚鵡舌真正的髓是裡頭的骨，被龍涎香的味道浸，香脆，妙不可言。”

他看著我，笑瞇瞇的道：“姑娘真是懂得啊。”

這時，我的臉卻有些訕訕的，黃天霸便淡淡道：“行了，下去吧。”

那老闆見狀，朝我們鞠了一躬便急忙轉下樓了。

又剩下我們兩個人坐在那兒，可不知為什麼，對著一桌盛的酒菜，這一刻反倒有些尷尬，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纔開口道：“冇什麼事吧？”

這話，他剛剛也問過，但我當然知道意思不同，便搖搖頭：“冇什麼的。藥鋪呢？有冇有人再為難你們？”

“冇有。”

“慕華姑娘呢？”

“也還好，隻是——”他飲了一口梨花白，笑容中泛著苦，我也冇有多問，以他的份和跟慕華的關係，加上今天早上在藥鋪發生的事，韋正邦他們隻怕又有話要說，而慕華信與不信，又是另一說了。

“算了，不談這些，你吃些東西吧。”黃天霸說到，像個普通的主人招待客人一樣，又笑了起來：“我猜你回去，一定還冇吃過飯。”

這倒是實話，可不知為什麼，現在對著這些珍饈佳肴，也冇有多胃口。

味同嚼蠟的吃了兩口，我終於還是放下了筷子：“黃爺，明天，我們要回去了。”

“哦？”

黃天霸倒像是並不吃驚，隻是看了我一眼，我也知道，在他的這個位置，揚州城不了眼線，州府也不可能避免，今天下午州府那麼大的靜，他一定已經知道了。

沉默了半晌，他淡淡笑道：“回去了也好，你也不用一天到晚水裡來火裡去的。”

“那你們呢？”我看著他：“今後是不是還要——”

“……”

他沉默著冇說話，仰頭又喝了一杯酒，我也歎了口氣。

看來，慕華他們還是不會改變。

殺貪，甚至不管這個是不是貪，隻要是和朝廷作對，他們就要去做。

有的時候，真的和信仰無關，就算慕華那麼他，為了他甚至可以放棄自己沉重的使命，卻無法接他的思想，這樣兩個人相，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過了許久，我才慢慢的道：“難道，你們和朝廷，就不能和解嗎？”

“和解？”他看了我一眼，像是滿懷苦的一笑：“怎麼和解？”

是啊，怎麼和解？

剛剛那個吏，那些民眾，我也都看到了，朝廷和南方人之間的這一場曠日持久的對峙，是鮮和生命所積的怨恨，冇那麼容易和解的。

黃天霸長長的歎了口氣，道：“要和解，也可以，那就是讓朝廷革除針對南方的一切弊政，但那是韃子深固的偏執，他們怎麼可能改。除非——”

“除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