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半生並沒有給嚴曉遠繼續說下去的機會，他隻是輕輕鬆鬆的一掌拍在嚴曉遠的肩膀上，嚴曉遠瞬間就知道，自己這條手臂算是廢了。

然後，是另一條手臂。

再然後，許半生兩指輕輕點在嚴曉遠的後心，又將其翻轉過來點在他的心口。嚴曉遠早已被打通的任督二脈，徹徹底底的被截斷了，而且，此生再無可能被打通。

許半生飛快的出了兩腳，嚴曉遠的雙也被廢了。

這種廢，指的並非將其打斷骨頭連著筋，對於嚴曉遠這樣的人來說，即便把他全的骨頭都打斷，他父親嚴大掌櫃也有辦法讓他在一年之後復原如初。

許半生是徹底廢絕了嚴曉遠再習武的可能，沒有了力的運轉，便無法產生真氣，沒有真氣，即便是巫他也再無法修煉。

嚴曉遠當然知道自己的境，說實話，這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從此以後，他隻能作為一個紈絝子弟而存在了，他再也不是那個殭道的不世天才，他再也不是那個可以俯視世間凡人的存在。

從現在開始，嚴曉遠就隻能做一個徹徹底底的普通人了。

“好好當你的大學講師吧，我想，你應該不會耽誤了學生們的功課。如果你想離開吳東，讓嚴大掌櫃親自來找我。”說罷，許半生拉起夏妙然的手，朝著自己那輛被撞得車頭變形的厲害的車子走去。

李小語輕聲說道：“車子已經沒法兒開了。”

許半生停下腳步，看了看那輛被撞翻但卻應該不會影響行駛的GMC，他便對神呆滯心木然的嚴曉遠說道：“嚴老師，借你的車一用。”

石予方立刻走到那輛側翻過去的GMC旁邊，雙膀較力，口中一聲大喝，那輛足有三噸重的車，竟然搖搖晃晃的被石予方推得翻了過來，終於四著地。

許半生點了點頭，道：“小方你最近進步很大。”

石予方燦爛的一笑，道：“以前耽誤的太久，現在不多用點兒功，還真怕被拳館那些師兄弟們比下去。”

許半生再度點點頭，拉開車門，帶著夏妙然走了上去。

車鑰匙依舊掛在車裡，李小語上車之後試著發了一下，車子沒問題，等到石予方上車之後，便駕駛著屬於嚴曉遠的這輛GMC，絕塵而去。

而在這整個的過程之中，嚴曉遠都呆若木的站在原地，一也不。

一日之，老僵被殺，自己也徹底為了一個廢人，嚴曉遠完全難以接這樣的結局。

他曾是一個如何驕傲的人？他甚至認為同齡人中，他纔是個中翹楚，哪怕是依菩提，也必須屈居他之下。

可是現在，在一個僅僅隻有十八歲的孱弱年麵前，自己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甚至連對方一招都擋不住。而且，許半生竟然廢了他，這比讓他立刻去死還要難過。

但是，嚴曉遠終究沒有放棄生命的勇氣，他還要報復，他要通知自己的父親，讓嚴大掌櫃親自來找許半生算賬。

這個許半生，竟然還不讓我離開吳東！我現在已經是一個廢人了！我還留在這裡能做什麼？

嚴曉遠茫然的看著滾滾長江水，心裡還有最後一個希的火苗在跳躍。

他來到吳東是為了某件不知道何時才能出世的東西，而若是能得到那件東西，他未必就不能恢復如初。

原本對那件東西，嚴曉遠是誌在必得，他不認為這世上還有什麼人能阻擋他拿到那件東西。隻是，現在的他，已經為一個廢人，他的邊，也再沒有相當於一名舌之境高手的老僵相助。甚至於，因為其本是隻殭，又有蠓和螂的幫助，老僵即便麵對一名之境的高手，也未必落在下風。

嚴曉遠本也是鼻之境巔峰的高手，又有層出不窮的巫和蠱，在他看來，他和老僵的組合，就應該是天下無敵的。

隻可惜，許半生給他上了一堂生的課，讓他知道天外有天。

而他如今的局麵，就算是依菩提沒有其他的幫手，他也很難奪得那件東西。

現在的確還隻有他和依菩提知道那件東西的存在，但是他相信很快就會有其他的巫門之人知道。到時候，想要得到這件東西的難度就更加大了。

若說之前得到那件東西是為瞭如虎添翼，那麼現在，嚴曉遠對那件東西就徹徹底底的是必須得到了。唯有得到那件東西，他纔有機會重新回到原先的他，現在他的狀態，真不如死了乾凈。

必須要向嚴大掌櫃求助了，求他殺了許半生，或者助他得到那件東西。

嚴曉遠呆呆的站在長江邊，腦子裡雜紛呈，很快天就黑了下來，他意識到周圍隻剩下江麵上偶爾傳來的船隻燈之時，才終於拖著疲憊的步伐，緩緩離開這裡，朝著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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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妙然雖然說自己沒事，可是許半生依舊堅持將送到了醫院，讓醫生給做了個全麵的檢查。

事實上在車裡，許半生就已經用力幫夏妙然梳理過了，是沒問題，但他擔心夏妙然的神狀況會出現問題。遇到這樣的事，心理上可能到的創傷，永遠都要比上的創傷更加嚴重。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夏妙然問許半生：“為什麼不給警方理？”

許半生將自己的手輕輕放在夏妙然的手背之上，握了握道：“你出豪門，應當明白，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殺了人之後都必須償命的。”

“你殺人的話，也沒有人敢讓你償命吧？”夏妙然突然想起被殺死的老僵。

許半生握著夏妙然的手，就和心意相通，便道：“老僵不是人，它隻是一隻殭罷了。”

語氣雲淡風輕，說到殭就好像說到三文魚刺那麼簡單。

夏妙然被許半生這句話給驚著了，手臂一搐。

不過自從見過自己家裡的生魂和祖墳上的生魄之後，對於這些靈異之事也算是有了一些抵抗力，小臉煞白，但卻終究還是努力鎮定了下來。

“我是在問你為什麼不殺了嚴曉遠，難道你不應該張正義麼？”

許半生淡淡的笑著，輕拍著夏妙然的小手，道：“何謂正義？”

“殺人者償命，至這算是正義吧？”

“我殺了他，他家裡人再來殺我，那又是不是正義？”

夏妙然一呆，覺得許半生是在詭辯。但是也明白，在一個法治社會，早已不允許任何人這樣去做了。

“在天道之下，任何事都有報應，有些事，並不需要人類去完。張婷婷的死，自己有一部分因，但是主要的因出在的父親上。我和張強鬆隻接過一次，他眉宇之間有鬱氣，我並未做太深的推演，卻也知道他做了許多有違天合的事。你在這所學校兩年了，想必對張強鬆的為人也有所耳聞。他犯下最多的應該是之罪，被他|禍害的，都是和他兒差不多年紀的孩子。是以，這報應就落在他兒上。還不止如此，張強鬆註定鰥居無後，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必然會失去。這是他的報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嚴曉遠也是在為那些被張強鬆占有和玷汙的孩子報仇。那麼，他算不算正義？這個世間沒有絕對的正義，隻有絕對的邪惡，所以才會有天地不仁以萬為芻狗。我已經廢了嚴曉遠，他武功全失，二十多年的修行毀於一旦，這樣的懲罰，其實比殺了他更嚴重。”

夏妙然似懂非懂，許半生說的很簡單，但是這些話裡卻蘊含著太過於復雜的理念。夏妙然並非求道之人，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明白這一切。但是關於張強鬆，夏妙然卻很清楚，這個人在學校的確口碑不好，一直都有流傳此人會借用職務之便和一些學生發生關係。從這一點上來說，至許半生說的是有道理的。

“我是不是應該守口如瓶，不把今天發生的事都告訴別人？”臨到夏妙然家裡的時候，又問。

許半生笑了笑道：“這個隨你的心意，同樣的因也可以種出不同的果，隻在一念之間。你訴諸於他人是一種果，你閉口不言是另一種果，這兩種果都是天道可以接的。”

“那你不是跟沒說一樣？”夏妙然有些氣餒，之所以問許半生，就是因為自己並沒有答案。

許半生笑著的手，不再解釋了。

“今天是你送我的平安扣救了我？”夏妙然本已準備下車了，臨行前卻又突然想起自己在渾渾噩噩之間，老僵攻擊自己之時周圍華綻放的事。

“算是吧，那枚平安扣和我氣機相連，我能通過平安扣掌握你的行蹤。而且，那枚平安扣是一件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你平安。”

夏妙然已經不再懷疑，畢竟當時那些蠓、那隻螂以及老僵的攻擊都被自己周圍綻放的華擊退是親眼目睹的，總不能說自己本就有神明護佑吧。而且，那枚平安扣在華大作將老僵擊退之後就化作了齏，自己的脖子上隻剩下一紅繩這總是真實的。

“可是現在平安扣已經碎了。”夏妙然略傷。

許半生笑了笑，道：“那是我做出來的東西，碎了就表示它盡其用。過幾天我會再製作一枚給你。”

“真的？”夏妙然雙眼放，抓住了許半生的胳膊。

極品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