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饒是鍾裕養氣功夫一向不錯，也算經過不風浪，可在聽到孫途的報後，還是渾一震，驚撥出聲。他是真沒想到隻半個多時辰，孫途就能查出如此要命的東西來。

半晌後，他才略略定神，慎重地問道：「孫都頭，這事可開不得玩笑，你可有什麼證據嗎？」這要是查出長興坊的大火是有人所放，其質都快與謀反差不多了，這兒可是東京汴梁城哪。

孫途略搖了下頭：「雖然看出些端倪來，可確鑿的證據倒還未曾找到。而且這把火將整個長興坊都給燒了廢墟，縱然有什麼手尾留下也早被大火燒得一乾二淨了。」

「那此事……」鍾裕很想說那此事還是以天災意外上報為妙，不然他這個街道司員固然難辭其咎，作為查此案之人的孫途也不會好過，畢竟想查明真相可不容易哪。但這話他又說不出口，畢竟這可關係到幾十天人命，上千戶人家哪。

孫途看了對方一眼，也猜到了這位想要大事化小的想法，心裡頓生煩躁。這就是如今大宋朝的員在遇事後的第一反應了，他們要的不是真相，而是遮掩。但這時卻不是與之翻臉的時候，他當下又道：「鍾司正，此事上下確實已有了些眉目，但隻憑我卻很難將真兇擒下，所以想求得你出手相助。」

「此話怎講？你們開封府難道還拿不了人嗎？」鍾裕說著眉頭皺得更深，心說要是你們開封府拿不了人，我們街道司更不可能事了。畢竟此時的開封府相當於後世的公安機構，而街道司隻是城管部門，哪有讓城管來幫公安幹警抓犯人的道理？

孫途卻一搖頭，低了聲音將自己的一些顧慮給道了出來：「鍾司正是有所不知啊，下才剛在開封府任職不久，下麵的兄弟可未必會聽我的。而下懷疑的兇手則是在我開封府多年的老人，我若帶人去拿他，恐怕會有人早一步通風報信，打草驚蛇。」

鍾裕有些詫異地看了對方一眼，這話真可信嗎？孫途隨後又道：「而且下這次還打算用些手段讓兇手自己跳出來，這就更需要鍾司正帶人協助了。」說著，一麵抱拳，一麵把自己的全盤計劃給道了出來。

鍾裕在遲疑了片刻後，最後還是把牙一咬：「好，本就幫你這一回。不過我隻借你些人手，此事與我街道司是全不相乾的，他們拿人也隻是湊巧路過。」這事實在太過兇險，本著寧可無功也不能有過的做原則，他選擇置事外。

孫途看得出來這已是對方能做的最大讓步了，便點頭應了下來：「一切就如鍾司正所說，我會佈置好一切的。」

兩人又是一番商量後，那邊沈良等人也都趕了回來。這些差役捕快的臉看著也很難看，在見到孫途後，則顯得有些喪氣：「都頭，我們四搜查，卻並沒有查到什麼線索，也不知這火到底是從哪裡所起。」

陸放也跟著道：「孫都頭，這場火實在太大，把整個長興坊都給燒了，實在無從查起哪。」

孫途聽了卻是神凝重：「本倒是查出了些線索來，不過事關重大，得先回府衙再做定奪。」說著，向鍾裕一抱拳，就帶了眾人離開了長興坊，在走之前，他又深深地看了鍾司正一眼，意思是讓對方按之前說好的把一切都佈置妥當。

之後一路行著，孫途的神都顯得頗為凝重，讓其手下眾人更覺力，幾乎所有人都沒說什麼話。而這時，崔略商突然開口道：「都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咱們都是為朝廷效力的，有什麼不能說的？」他這番話自然是孫途一早囑咐了的。

聞言後，孫途便順勢小聲道：「正因為我們都是開封府的人，所以此事才更當慎重。你們可知道本之前查到了什麼嗎？那火來自茅家巷，章老四家中。這意味著什麼，不用本多說了吧？」

本來就沉重的氣氛在這話後更是一，所有人都為之變，沈良更是張大了：「都頭的意思是……這是黃琦他們所放？」

「這一點還沒有確鑿證據，但他們的嫌疑卻是極大。」孫途毫不客氣地說道：「本回到衙門後便會請薛通判派出人手將他們捉拿到案，你們與他們關係，所以必須避嫌。」

這些差役心下暗凜，全都低低地答應一聲，再往前走時，大家的心是越發的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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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城南桂花巷。

今日城中百姓最關注的自然就是發生在昨夜的那場大火了，街頭巷尾幾乎所有人都在議論此事，猜測著府會如何安置災百姓，慶幸著好在災的不是自己，以及推測此事真相為何。

一名材瘦削，長相機靈的年從這些人邊走過，還小心地看了看後，在確信沒有人跟蹤自己後，方纔進了巷子，直奔巷口第三家的院子前，用力地拍了拍門：「黃大哥快開門。」

不一會兒，一名婦人便快步走到了院子裡，開啟院門後沖年道：「你這猴頭怎麼又來我家裡攪擾？」

年本來對這婦人是有些怕的，但此時卻顧不上了，口中問了句：「黃大哥可在家嗎？」人卻已經直往裡頭闖去，這讓婦人越發不滿，急忙追上：「你這小廝怎如此無禮，當家的趕出來管管他……」

隨著這番吵鬧，還吊著胳膊的黃琦便已從自己的屋子裡走了出來，他的臉很不好看，看到年也沒了平日的熱：「白九你來做什麼？」

「黃大哥，出事了。昨晚的事已經被那孫都頭查到了線索，懷疑是你們幾個所為，有人讓我給你報信，讓你這就趕離開東京躲避一陣……」白九低了聲音解釋道。

黃琦一聽子猛烈地一，想不到事居然這麼快就被查出來了！他還以為這把火燒得如此之大，應該不會留下什麼破綻線索呢，那孫途到底是什麼人，竟有這等本事？

但此時已不是細想這些的時候，黃琦當下就急吼吼地道：「婆娘，你趕把家裡值錢的東西準備下，我們這就離開東京城。」

「這好端端地離開東京做什麼？我們在這兒還有產業呢……」他渾家剛說了半句，可在對上自己男人那雙發紅的眼睛後卻是一個激靈，不敢再說，趕就回了屋子，快速地收拾起來。

「那些笨重的傢俬什麼的就都別了，隻管拿金銀細，別的東西我到時自會找人變賣了帶過去。」黃琦隨後又催促了一聲，這事實在太大，昨晚的那把火他可是在近距離看到的，要是真被定了罪，恐怕多個頭都不夠砍的。

兩夫妻在家裡好一通忙活，打了兩包金銀細，黃琦又把一包東西塞進了白九懷裡：「多謝你今日前來報信，這算我的一點心意，若能得此難，我他日必有所報。」說著，方纔拉了自己渾家，和白九一道出門，直奔離此最近的南熏門而去。

可就在他們幾個急匆匆地出了桂花巷，轉上長街往南投去時，一隊軍突然就從斜刺裡殺了出來，當先一名武高喝一聲：「大膽賊子竟敢畏罪潛逃，給我拿下了！」隨後，十多名兵卒就一腦地朝著他們包圍上來。

黃琦的胳膊還帶著傷，白九本不會武藝，再加上一個人，三人麵對這許多軍頓時就沒了半點反抗的能力，轉眼間就被對方拿下。而更讓黃琦到驚訝的是，這些人居然都不是開封府的。

與此同時，在城中其他兩，也上演著相似的劇，嚴環和尤老八兩人也都先後被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