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衙門,通判廳,二堂。
與鍾裕的反應相似,薛遠朋在聽完孫途的稟報後神也是一變,出了驚疑不定的模樣來:「這怎麼可能?孫途,茲事大,你可不要胡說哪!」心驚之下他都不再稱呼孫途的表字千裡了。
孫途則是坦然地對視著自家上司,表嚴肅:「下怎敢在此等大事上隨口胡說,實在是因為查出了些證據來。」說著,他又把幾天前自己帶人在茅家巷擒拿黃琦三人,以及之前查出起火點就在章老四家中的事都給道了出來。
薛遠朋的臉又是幾變,但還是道:「即便如此,也還不足以認定這就是黃琦他們三人所為。他們雖已被我開革出了衙門,但也不至於做出此等知法犯法的事來啊!」這次火災要是人為,其罪名可就太大了,若真是黃琦他們做下的,就是整個開封府都可能到牽連。
孫途倒沒有強行與上司進行分辯,隻是沉默以對。這讓薛通判心下稍定:「雖然兩者看著有所關聯,但想要確定此事可還需要更多的證據與線索。千裡,本知道你急於立功,與他們幾個又有嫌隙,但也不該如此莽撞下此斷言。」同時他心裡快速盤算著,想著如何在不造太大影響的前提下把黃琦三人給帶回衙門細細盤問。
可就在這時,孫符神張地跑了過來:「通判,有街道司的兵馬突然押解了黃琦、尤老八和嚴環等人到了府衙前,說是他們犯了重罪,需要給通判和孫都頭置。」
「什麼?」薛遠朋差點就從座位上彈將起來,隨後又把目落到了孫途上,是他安排下的這一切嗎?當真是好大的膽子,如此大事居然不與自己這個上司商量請示,就直接與其他衙門勾結了……
孫途則是從容應對其有些憤怒的眼神,鎮定自若地說道:「通判,下也是因為知道拿不出確鑿證據來,纔想到了用上手段迫使他們自己出馬腳。現在看來,他們是做賊心虛了!」
原來孫途拜託鍾裕的事就是派人守在黃琦三人住所的附近,一旦發現這三家人有想要逃走的表現,街道司的人就立刻出手將人拿下。而現在看來,一切還真就如他所預判般的發生了。
在聽了孫途的解釋後,薛遠朋是徹底沒話說了。沉默了片刻後,隻能一聲嘆息:「把相關人等都帶進來,本要當麵問案!」從其用辭已可知道他已接孫途之前的說法了。
不接也不啊,此事已經和街道司的人扯上了關係,而街道司背後又勾連著皇城司,此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大事化小,所以隻能公事公辦,希不會牽連到自吧。
孫途也看出了這一點,角便是一翹,自己的應對果然奏效了。他所以冒著必然得罪薛通判,甚至整個開封府上下的風險來請求鍾裕出手拿人,正是因為顧慮到瞭如今場上喜歡捂蓋子,喜歡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行事風格。隻有當案子無法隻控製在開封府一衙之,薛通判纔不會有所包庇或瞞。
經歷了昨夜的大火,看到那些無辜百姓的悲慘遭遇,又知道了三十多人葬火海的結果後,孫途心裡就對這些放火者充滿了憤恨,隻想將他們拿下,讓他們為自己的所做所為付出代價。為此,哪怕會得罪上司同僚,哪怕會影響到自己的前程也顧不得了。
不一會兒,十多名神慌張的男就被差役們給帶上了堂來,看到神沉的薛通判,黃琦三人就先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口中了聲:「薛通判,我等冤枉哪……」這次被帶上堂來的除了黃琦他們三個外,還有各自準備帶了一同離去的家人,以及如白九般三個通風報信的衙門幫閑。
「冤枉?你們居然還敢說出這話來?就不怕昨夜死於大火中的無辜之人的冤魂來找你們索命嗎?」孫途森然說道。
這話說得黃琦他們的子陡然就是一,低頭垂目,竟不敢有所分辯了。而薛通判見此,心裡更是一涼,看來此事還真與他們大有關聯了,當即一拍桌案:「你們幾個若還有一天良未泯,就把自己犯下的罪行老老實實代出來。要不然,本定當嚴刑伺候!」說話間,已有差役嘩啦一下把各種大小刑給摔在了地上,使得眾人子更是一,麵懼。
見他們依舊不肯開口,孫途又道:「說,昨夜長興坊的大火到底是不是你們所放?你們可知道就因為這一把火,死了多人,讓多人就此家破人亡!」
「小的冤枉哪,通判明鑒,我等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出這等事來……」黃琦的反應最快,這個場老油條已地察覺出對方似乎並沒有什麼實質的證據,所以強下心頭的恐懼,再度喊冤。
在他這一開口後,尤老八和嚴環兩人也都紛紛起屈來:「冤枉哪,孫都頭,我等雖然與你有些仇怨,但你也不能因此就把如此重罪扣在我們頭上啊。」他們深明把水攪渾的道理,索就點出了雙方矛盾。隨後,幾人連著他們的家人一起又用力地朝薛遠朋叩首喊冤,一副抵死不認的模樣。
這下倒真讓薛遠朋有些為難了,因為他手上確實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是他們三個放的火。當然,要是換其他人有嫌疑,此時薛通判就可對其用刑了,但對上這三人,因為有所顧慮,他反而不好強行問案。
孫途麵一沉,當下就道:「看來你們三人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白九,你們三人為何會被人帶來?可是因為去了他三家報信,讓他們儘快逃離東京,所以才會被一併拿下?是誰讓你們去報的信,他又說了些什麼?若有一句虛言,就是他們三人的同謀!」他迅速找到了新的突破口,將力甩到了白九他們三個幫閑的上。
作為東京城裡大小事務最為繁雜的衙門,開封府吏差役等等人手統共加起來也不到兩百,尤其是辦差的人更不過百來人而已。這點人手自然不可能做完所有事,所以就需要找人幫手,這便是衙門前幫閑之人了。他們雖然也算開封府的一員,卻不在吏名冊之上,甚至比後世的臨時工的份更低,隻能靠著聰明能幹來賺幾個辛苦錢。
白九三人就是這樣的存在,靠著好差役捕快來讓自己有些份和權力,從而謀取到更多的好。現在被孫途出言一嚇,三名幫閑果然全都出了惶恐之,他們本就與本案沒什麼關係,隻是人所託纔去報信而已,現在如何還敢為黃琦等人遮掩。
隻猶豫了片刻,白九就已開口了:「通判饒命,都頭饒命哪……小的確實是了徐爺……徐飛的囑託纔去見的黃……黃琦。他讓我說的是,昨晚那場火的真相已被孫都頭查到,恐怕很快府衙就要將他們捉拿歸案了……」
此言一出,黃琦三人的臉唰地一下就變得一片慘白,這下可好,本來沒有證據的,自己一心虛,倒把罪名給坐實了。
這也正是孫途佈下的一招,他料定黃琦等人在衙門裡一定還有好友會傳遞訊息,所以刻意讓崔略商在半路上詢問自己相關結果,再藉此來個引蛇出,迫使他們自己出馬腳來。
現在,就算是有了確鑿證據了。畢竟現在可不是後世,需要完的證據鏈才能定人之罪,對如今的府來說,隻要有了一些證據,接下來定人之罪就可以上刑問了!
也直到此時,不人才恍然明白過來,原來孫途一早就佈下了這一局,隻等黃琦他們自己往下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