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有雲：一飲一啄皆因果。

眼下的況正印證了這一說法，剛才那乞丐頭兒對年乞丐的兇狠罰造了對方的叛變，居然直接就點破了事關鍵，讓其再難糊弄孫途二人。

發現那乞丐頭兒狠地盯向揭發者，孫途當即就一腳就將他踢翻在地，口中斥道：「事到如今你還想瞞嗎？有此人證，本就能把你帶回衙門細細拷問，你覺著自己能從開封府裡囫圇地出來嗎？」

這句話徹底將乞丐頭兒點醒了，他不過是爛命一條，無論對府，還是幕後之人來說，殺他都跟拈死一隻螞蟻一般，而且相比起來，似乎還是府更好說話些。想通這一點頭，他立刻就跪地叩頭：「爺饒命哪，小的知道錯了，我招……」

孫途這才稍微退開了些，然後道：「那就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代出來。說，到底是什麼人讓你們去高家店附近盯梢的？在此期間又有什麼變故？」

乞丐頭兒略微沉默了一下後，方纔開口：「因為前夜長興坊起了大火，小的昨天一早本打算去那裡翻找一下，看能不能得些好。不想在長興坊外卻被人架了去，然後見到了徐爺……徐鐵英。是他讓小的派人時刻盯著高家店，並指出那齊老闆讓我等隨時注意他向，與什麼人見過麵的……」

「徐鐵英，他是什麼人？」孫途瞇了下眼睛，寒聲問道。他畢竟在衙門裡時日尚淺，對這個名字還相當陌生呢。

乞丐頭兒有些異樣地看了他一眼，這纔回話道：「徐鐵英是順水幫的堂主，一向管著我們這些人……」

孫途心裡一：「順水幫的人嗎？他隻讓你的人盯住齊老闆，沒讓你們做別的？」

「沒，沒有。」乞丐頭兒當即搖頭否認：「小的們份卑賤也幹不了別的啊，乾點盯梢的事倒還算順手。對了，昨晚我的人還見過幾位爺去見了齊老闆，所以就把訊息給傳遞過去。」

「你可知道就因為你這一傳遞訊息，害死了一條人命。那齊軒和今日一大早就被發現被人殺死在了自己客房之中！」孫途寒著臉說道。

「這……小的實在不知道啊，要是早知道有這樣的結果，就是打死小的我也不敢接下這差事……」乞丐頭兒這下是真有些慌了，趕為自己分辯起來。

孫途卻沒興趣聽他廢話，隻繼續道：「我來問你，昨夜到今早你的人可有繼續守在高家店前嗎？他們可有發現什麼異常況？」

「這個……有，有的。」本來還想遮掩一番的乞丐頭兒在對上孫途犀利的目後隻能老實回話：「這一夜還是由他盯著高家店，至於有沒有異樣，就隻有他知道了。」說著便一指剛才揭發一切的年。

孫途點了下頭，轉看向了那名年，態度倒是好了一些：「你可有什麼發現嗎？」

年卻有些茫然地一搖頭：「沒有，我妹子得了病，我不放心晚上留一人，所以趁那時候去照顧了……」這正是他前一夜不在高家店外盯著目標的原因所在了。

乞丐頭兒聞言更惱火，但在孫途麵前自不敢表，隻能暗暗記在心裡，打算過後新賬舊賬一塊兒算。

隨後，孫途又是好一番的盤問，直到確信對方再沒有瞞後，方纔饒過了他：「這次念你什麼都不知道，本不作深究。但這段時日你們都給我留在這兒不要離開，我自會派人守著，若是敢跑，那你們就是做賊心虛，到時一切罪名都將落到你們頭上，明白了嗎？」

一聽這話，乞丐頭兒總算是鬆了口氣，立刻就點頭連聲答應：「小的明白了，我一定不會跑，多謝爺饒過小的……」

孫途這才轉走，魯智深卻突然朝那年乞丐一招手：「小子，你也隨我們一起走，灑家看你骨不錯，可願意隨灑家回去學武嗎？」

在場眾人聽了這話都是一呆，尤其是那年，更覺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般。但隨後，他又立刻醒悟過來，當下就跪倒在地，沖魯智深叩首拜道：「師父在上，請徒弟一拜！」他的反應著實迅速，這一磕頭就算徹底落實雙方關係了。

孫途看了眼魯智深，也立刻明白了對方的心思，不覺有些慚愧。顯然，魯智深是看出自己二人走後年會被乞丐頭兒打擊報復，這才藉口帶他一起離開。隻是對方確實聰明，居然順水推舟，真認下了魯智深這個師父。倒是自己，因為心中困擾難解，居然就將這一細節給忽略了。

魯智深其這一拜也略意外，但隨即便哈哈一笑：「好，那你就跟灑家走吧。」

就這樣，眾乞丐隻能眼地看著本來於底層的年得苦海，心裡是既驚訝，又敢羨慕，隻恨自己之前沒勇氣站出來揭發。至於那乞丐頭兒，這時卻隻能茫然地站在那兒，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而在這一大群乞丐中，其中一人眼中卻閃爍著異樣的芒：「事果然起了變數，看來得趕帶訊息回去了！」

三人出來後，就與守在外頭以防乞丐逃的唐十五等見了麵，隨後孫途就讓其中兩人留在附近盯著這些乞丐的向，這纔看向魯智深：「這次當真是有勞魯大哥了。不過接下來的事還是由府出麵為好，所以……」

「灑家明白，要與順水幫的人說話自然不能隻靠拳頭了。灑家先帶這徒弟回去，等你有了訊息再來找我也不遲。對了，小子你什麼？還有你說的妹子又在何？」魯智深不愧是中有細，連年的難都照顧到了。

「我崖餘，我妹子正在前邊不遠的一座破屋中。得了寒病一直不好，我錢又不夠，所以……」

「你放心，灑家手頭還算寬裕，總能治好你妹子的。」魯智深說著，一托年的手臂，就已帶了他大步而去。

孫途見此便是一笑，這纔跟了上去，在來到大街上後，方纔與魯智深告別，回家歇息去了。

一夜無話，天亮後，孫途便回到府衙，把昨日的收穫告訴了眾人。這讓沈良他們在振之餘又是一陣憂心。

本以為隨著關鍵人齊軒文被殺此案將徹底斷了線索，卻不料一天之後卻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線索不但沒斷，反倒讓人可以找準目標方向了。

但是當得知這一切背後居然還有順水幫的存在時，眾人又到一陣棘手，想與之涉可不容易哪。

「怎麼，這順水幫竟能讓我開封府都對他們束手無策嗎？不就是一江湖幫會而已嗎，難道還能翻天不？」孫途看出他們的憂慮後，忍不住說道。

「都頭你是有所不知哪，這順水幫在我東京城裡確有著不小作用，因為他們控製著汴河碼頭的大半生意……」崔略商趕小聲解釋道。

東京汴梁開封城便是因著汴河水運才能通達天下，才能養活這百萬人口的。而順水幫作為依靠汴河而生，並逐步壯大的地方幫會，其手下幫眾多是碼頭一帶的苦力出，隨著勢力增大，順水幫更是把碼頭上的各類人等都吸納進幫，就連碼頭上的許多吏都有順水幫背景！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順水幫完全控製住了東京城的水路命脈，若他們真鐵了心要做些什麼，隻怕這大宋都城轉眼間就會癱瘓混。

在從崔略商口中聽說了這一切後，孫途更是大皺其眉。原先聽孫符提到什麼竹節幫、順水幫時他還不怎麼放在心上，認為那不過就是小打小鬧而已，在府麵前本算不得什麼。直到此時，他才明白過來，原來這江湖幫會在東京城的勢力竟大得超乎想象。

其實順水幫所以能有今日規模也多因府栽培有關，畢竟有他們在碼頭一帶無償做事便能省下一大筆的開銷，同時很多相關員還能獲取不菲的好。但是，其弊端也在之後慢慢呈現，等府發現順水幫已經尾大不掉，甚至開始徹底掌握汴河碼頭時，一切都已騎虎難下。

所以現在，當孫途想要把案子查到順水幫上時，其難度可著實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