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頭看手機,半晌才抬起頭,“什麼?”
“你怎麼知道陸小姐要害我?”綿綿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男人“哦”了一聲,又低頭去看手機,長指劃螢幕,淡聲道:“我去拿被子的時候,看到給況臨天的酒裡下藥。”
原來如此。
綿綿點點頭,後又覺得還是沒懂。
“給況二下藥,跟我有什麼關係?況總怎麼就知道是要害我?”
男人怔了怔。
因為他瞭解啊。
瞭解陸思音,也瞭解況臨天,更瞭解他們兩人的關係。
他們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最主要的,如今是法治社會,又不是在他的午國,能下的藥,無非就是將人迷暈的藥,或者讓人迷的藥,總不可能是毒藥。
他抱著被子走了老遠,回頭看,兩人還在那裡相談甚歡,況臨天毫沒有要暈過去的樣子。
而且,鑒於前段時間,陸思音有下迷藥的先例,他覺得最有可能的就是這種藥。
畢竟,來野營是臨時起意的,隨帶著迷暈藥的可能不大,而如果恰巧帶著上次沒用完的迷藥,卻有可能。
然後,他就想,陸思音為什麼要對況臨天用這個藥?
況臨天對陸思音一往深,這一點陸思音也知道,如果陸思音想和況臨天睡,都不需要發出任何邀請,隻需稍稍暗示一兩句,況臨天肯定就求之不得、跑得飛快,而且,當時大家都已經去睡了,就剩他們兩個單獨相,天時地利人和,本用不著下藥。
所以,陸思音給況臨天下藥,定然是另有所圖。
隨行的,除了陸思音,安婉是長輩,不可能,颯雅是親妹妹,也不可能,隻可能是他帶來的這個人。
似是覺到綿綿在等著他的答案,男人視線從手機上離開,看向,沉默了一瞬,“因為你好欺負。”
綿綿:“……”
這理由。
“不過,”男人又話鋒一轉,“剛剛表現還不錯,代給你的幾件事,都完得非常好。”
“……”
所以,這是在表揚嗎?
綿綿抿了抿,“謝謝。”
男人微微一怔,隨後又挑了挑眉尖,漆黑如墨的深瞳裡夾著幾分揶揄,綿綿知道他誤會了,連忙解釋道,“我不是說謝謝你表揚我,是說謝謝你救我。”
男人垂了眼,繼續翻手機,“你不用謝我,我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我自己,如此一來,老爺子就不會再讓我娶陸思音了。”
綿綿汗,意料之中,也有些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他肯定會跟先前的每次一樣,將撇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生怕多想。
而意外的是……
陸思音那種人,論相貌、論氣質、論出、論才識、論能力,簡直完到無可挑剔,是個男人都會喜歡的吧?他竟然……
哦,對了,他心中早已有人。
從他曾經跟說過的那些話裡不難聽出這一點。
所以,一直在堅守?
那人去了哪裡呢?
是死了?還是離開了他?又或者是他一廂願、而不得?
像他這樣的男人,不可能是最後一種吧。
可如果是第二種,現在通訊網路都這麼發達,他讓懷上了孩子這件事,對方遲早會知道吧,他就不擔心嗎?雖然是假的,但是在外人看來,就是他的孩子啊。
所以,也不是第二種可能?而是第一種?
那個人已經死了?
隻可能是這一種。
想到這裡,忽然有些同起這個男人來。
家纏萬貫、富可敵國又怎樣,權勢滔天、呼風喚雨又如何,手段明、能上天地在生死麪前還不是這樣,還不是不能起死回生,還不是不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
與此同時,也真的很好奇,到底那是怎樣的一個人,才會讓這樣的男人都長至此?
“你……”綿綿咬了咬,“是不是覺得很孤獨?”
男人一怔,不意突然問出這樣的話,抬眼看向。
綿綿低低嘆息,微微瞇了眸子,神思有些幽遠,“就是那種浩瀚宇宙中隻有你一人的那種孤獨。”
那種近乎絕的孤獨。
畢竟這世上的人和事,還有等待的可能,而相隔,卻是絕對無果,也絕對無,最是絕。
穿越到另一個時空,也等同於這樣。
這種覺,懂。
男人看著,眸如黑夜。
許久,才啟做了回應。
“睡吧。”
裡說著這兩字,人已起了,出了帳篷。
綿綿怔了一瞬回過神。
所以,今天晚上是各睡各的了?
這樣最好。
擁著被子,躺了下去。
**
蒼茫夜下,男人緩緩走著,清冷的月輝渡了他一,將他後的影子拉得細細長長。
深夜的山風很涼,卻依舊吹不掉他心頭的那一抹莫名的躁意。
來到晚上吃燒烤的地方,折疊桌椅都沒有收,他走過去,在桌邊坐了下來。
桌上還擺著高腳杯和酒,他手提起酒瓶倒了一杯,端在手中晃著、把玩著。
獨坐了很久,也晃了很久。
直到一陣山風吹來,他打了一個冷回過神,這才端起酒杯送到邊喝了一口。
許是喝得太急,又許是山風一同灌了,一口嗆住,他咳嗽了很久。
**
綿綿做了一個夢。
夢裡又回到了天潔山,山路依舊、小院依舊、木屋依舊。
院子裡青菜綠油油,紅花朵朵開,鴨群在菜地和花叢間覓食,不時傳來嘰嘰咕咕、嘎嘎嘎的聲,就像是最人的樂章。
推開院門,秦義正坐在院中大樹的石桌旁在拚一座木房,見到進來,朝笑,日月霽一般:“回來了?”
“嗯,”含笑點頭,“師傅呢?”
“在燒飯呢,一會兒就可以吃了。”
抬頭,木屋的煙囪上炊煙裊裊,空氣中都是飯菜的香氣,滿足地閉起眼,深深的呼吸。
可是,等將眼睛睜開,卻已是鬥轉星移,乾坤顛倒,不知道自己來到了什麼地方。
什麼都看不清,隻有頭頂有一團亮。
睜著眼。
待視線慢慢清明,神識逐漸恢復,才發現自己做夢了,此時此刻,還躺在帳篷裡呢,而頭頂的那團亮,是掛在帳篷頂上的那個小儲電燈。
“不要……”
悉的男聲突然響在耳畔,嚇了一跳。
側首,才發現況擎野不知什麼時候回了帳篷,就睡在了的邊上。
大概是為了跟保持距離,也沒有蓋被子,睡得很邊上,平躺著、閉著眼睛皺著眉,頭在搖,似是正被噩夢所纏,那一聲“不要”是夢囈。
綿綿覺得此此景似曾相識。
想了想,想起那天在況家老宅的晚上,他也是這樣做著噩夢,痛苦地喊著“不要”。
所以,他是天天晚上做噩夢嗎?
畢竟,就跟他一起兩次,兩次都看到他這樣。
夢到了什麼,這樣痛苦、這樣無助?
是那個人的死嗎?
見他越來越痛苦,額頭上有豆大的汗冒出來,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大概是出於同,也或許是因為,還可能是源於激,反正,就是那麼鬼使神差地朝他那邊挪了挪,然後緩緩側過,麵對著他而躺,並出自己的一隻胳膊,輕輕環搭在他的上。
噩夢似是因為的這個作得到了緩解,男人慢慢平靜下去。
綿綿輕咬著,越發覺得他可憐。
那樣高高在上的一個男人,那樣優秀尊貴的男人,那樣清冷淡漠、似是無堅不摧、銅墻鐵壁的一個男人,此時此刻,脆弱得就像是一個小孩。
一個簡單的擁抱而已,甚至擁抱都算不上,就能讓他從噩夢中平息下來,說明,他是有多孤獨、多缺溫暖?
**
晨曦初,因為生鐘使然,男人睜開眼。
目是人睡的側,他眸一斂,第一反應便是起,卻驀地發現自己的左手臂在人的頸後,被人枕著,而自己的右手臂環在人的上,確切地說,是環在人的口,手臂下方便是人聳起的,自己以一個將人抱在懷裡的姿勢側而躺,人的右搭在他的左上,而他的右又翹在人的上。
“……”
腦中空白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神。
一陣口乾舌燥,他連忙將手和腳撤離,一手輕輕抬起的頭,將在頸下的胳膊也了出來,起就出了帳篷。
迎著晨風吹了好一會兒,他回頭看了一眼帳篷,拾步走向夜裡燒烤聚餐的地方。
曠天臨不知是已經起了,還是昨晚沒睡,一人坐在桌邊,翹著煙。
煙霧繚繞。
見他過來,將煙盒帥氣嫻地一抖,“來一?”
“好。”男人在他對麵坐下來,手接過煙盒裡被抖出一截的那煙。
況臨天怔了怔,有些意外。
他不過那麼一說而已。
況臨天疑地看著男人,將手裡的煙叼在裡,甩手開啟打火機,給他點火。
“不是已經戒掉了嗎?”
兩年沒了吧?
男人就著火吸了一口,待煙點著後,子就朝椅背上一靠,長指拿下煙,吐出一個煙圈,一張臉在裊裊煙霧中若若現。
“突然想了。”他說。
**
不知是安婉,還是況颯雅跟老爺子說了陸思音和況臨天夜裡發生的事,老爺子心不是很好。
而且,況擎野說公司有事,所以,大家也沒有再在山上多呆,就打道回府了。
因為況擎野是開車直接去公司,而其他人還要先回老宅,所以,他們回老宅的,就都坐一輛車,況擎野的車上,就隻帶了。
一路無話。
其實,也試圖沒話找話說了幾句,但是男人一副冷漠如雪、理不理的樣子,便也不想再自討沒趣。
回到市裡的時候,男人問:“我一會兒直接回公司,你哪裡下車方便?”
綿綿看他。
他問這句話的時候,頭都沒側,看也沒看。
所以,這是不準備送回家了是嗎?
“隨便哪個公站點停就行,地鐵站也可以。”
男人就在附近的公站點停了下來。
“謝謝。”
綿綿鬆了安全帶下車。
看著越野車絕塵而去,的心裡說不出來的覺。
怔怔失神了好一會兒,直到那輛車子消失在一片車海中,再也看不到,才轉去看站臺上的資訊。
尼瑪,這個地方離家遠得可不是一星半點,得轉幾次車吧?
**
原本是打算繼續在shining time做下去的,後又想,如果被陸思音,或者況家的人知道,那豈不是在打況擎野的臉?
畢竟他當著他們的麵,說這工作不讓再乾了,還編了那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是為了幫解圍,不能過河拆橋。
所以,沒再去了。
不過,上午辭的職,下午就找到了一份好工作。
也是一家新開的咖啡館,在招管理,其實隻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去的,畢竟這些年,雖然有不咖啡廳的工作經驗,可那不是收銀,就是接待,或者就是服務員,從來跟管理搭不上邊。
然而對方說,就是看中了的這些經歷,從最底層做起的人,才能最瞭解客人需求。
哈哈,所以,是黴終於過去,開始時來運轉了嗎?
當即約了薛懷懷出來大吃了一頓慶祝。
然後還給聶爸買了一個按,給聶媽買了一個包。
第二天就全心投到了新工作中。
雖然沒有管理的經驗,但是畢竟在咖啡館做過,沒吃過豬,也看到過豬跑,所以,工作起來,雖然有些吃力,但也還好。
最重要的,咖啡館老闆就麵試和上班第一天見過兩麵,就沒再出現,咖啡館全權給管理,這樣,手腳也能放得開。
其間,慕戰聯係過一次。
在一個酒吧找到的他,喝得爛醉。
聽他的意思好像是跟張碧書提了分手,被家裡罵,且被停了公司裡的職務。
說車送他回家,他死活不願意,隻得就近給他訂了一家酒店。
**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每天早出晚歸,雖辛苦,卻也充實。
況擎野再也沒聯係過。
想來是已告訴過他人工授的時間,所以也沒必要再打電話催。
直到某一天,咖啡館裡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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