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芳芷一臉納悶地著顧儀蘭「小姐？想什麼呢這樣神。」

「嗯？」顧儀蘭略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出端莊的微笑「沒什麼，新找出來的緞子配蝴蝶花樣不好，我在想是不是找十一妹描個新花樣。」

「哦！」芳芷點點頭「小姐，我們現在就走吧？賞午宴擺在了沁芳閣，走過去也不近呢！興許在路上能見十一小姐，到時候問問有沒有新花樣就好啦。」

「也好。」顧儀蘭點點頭，拿起那柄白底黑字的醜團扇，邁步向外走去。芳馨一笑，跟在顧儀蘭後往外走。

「還真要拿那柄扇子出門啊……」芳芷嘀嘀咕咕的快步跟上。

「多什麼話。」芳馨皺眉，扯了芳芷一把「今兒天熱，小姐恐怕要替換帕子，你去多拿些備著。」

芳芷乖乖地轉去拿帕子了，芳馨幾步走近顧儀蘭，低聲說道「小姐，您別跟芳芷計較，就是有口無心。」

「知道。」顧儀蘭點點頭「但你還是多提點著點，在咱們自己家裡怎樣都好，出了門還這樣碎可不行。」

「小姐放心，」芳馨沉穩地點點頭「我省得。芳芷其實也是為小姐擔心，咱們家裡小姐多，七八舌的事也多，今兒過節，賞午宴，小姐爺們都到齊了，大老爺二老爺還有幾位夫人也在，這扇子……芳芷也是怕您吃虧。」

「左不過是小姑娘們爭強好勝，上討便宜罷了。」顧儀蘭搖搖頭笑了「都是自家姐妹，我還能跟們計較不？」

「是小姐好兒。」芳馨抿了抿，還是小聲多說了一句「畢竟今天人多。」

「我知道你們擔心，」顧儀蘭笑著用扇子輕輕拍了拍芳芷的手臂「但放心吧，我心裡有數。這柄扇子也不是給那些人看的，隻要祖父祖母能看到就好。」

顧學士府的賞午宴，顧儀蘭那柄醜醜的扇子，果然招來顧家兄弟姐妹的無嘲笑，但顧儀蘭混不在意，任誰過來半真半假的譏刺那柄團扇，都笑瞇瞇的當好話聽。

小輩兒這邊笑鬧，長輩那邊自然也聽到靜。顧家四兒媳，顧儀蘭的四叔母抬起眼掃了一眼顧儀蘭的扇子，微微冷笑「雖然母親見天說蘭姐懂事，但畢竟隻有十四歲，還小呢。這樣大節下的日子裡，怎地用了這樣一柄黑黑白白的扇子。平日裡素凈也就罷了，今日畢竟是過節，小姑孃家家的，還是打扮得花團錦簇些好。十幾歲的小姑娘都這樣樸素，那我們這些長輩們，可不是得荊釵布？」

這話就有些太厲害了，旁人就是想裝聽不見都不能。顧夫人抬眼看了看那邊席麵上搖著素扇，微笑和自己姐妹們說話的顧儀蘭，又瞥了一眼似笑非笑的顧四，接著回頭吩咐了丫鬟「去，把九姐兒來。」

顧儀蘭走了過來，聘聘婷婷地向祖母和長輩們見禮，並不多話，隻是安靜地站在一旁，任由長輩們盯著那柄白底黑字的醜陋團扇看。

「蘭姐兒今天拿的這柄扇子倒是新鮮樣式，」顧夫人開口，不鹹不淡地模樣「可你四叔母說得也沒錯，大節下的，小姑孃家家還是該打扮得鮮亮些，這扇子看著是特別，可未免太素簡了些，不像個樣子。」

「祖母教訓的是。」顧儀蘭恭敬地答應「這扇子是孫開宴之前新得的，是安國公府打發人送過來的，孫瞧著樣式別緻，因此就用上了，並沒考慮太多，是孫的不是。」

「安國公府？」顧夫人眉頭微微一挑「穆大小姐送來的？」

「是！」顧儀蘭笑著將扇子主遞到顧夫人手中「這上頭的字，是穆大小姐寫的，祖母瞧瞧，是不是頗風骨。」

「嗯！」顧夫人五十多歲了，眼睛已經開始有點花了，瞇著眼仔細看了好一陣子才將扇子抵還給顧儀蘭「我記得，穆大小姐今年似乎才滿十二，這個歲數，能寫這樣已經十分難得。可見穆家雖然軍功出，卻也像是詩禮傳家的大宗族一般，仔細教養子。」

「那是。」顧大笑著接過話頭「穆家老夫人出隴西李氏，現在的國公夫人又是太皇太後親自養大的宗室，穆家家教定然是頂好的。」

「原來是國公府大小姐的手筆，」顧四的臉有些難看，趕站起來朝顧老夫人行禮「是兒媳不知，冒撞了，請母親責罰。」

「也不是什麼大事，」顧夫人語氣溫和，但臉上卻沒什麼笑容「哪裡需要特地請個罪。這事兒蘭姐兒也有不對，穆大小姐送你的團扇很是別緻，你既然喜歡，就大大方方的用，做什麼還藏藏掖掖的，也不說明是哪裡來的，倒讓你的叔母和姐妹們鬧誤會。」

「是！」顧儀蘭躬答應「祖母教訓的是。」

「好啦，」顧夫人朝顧儀蘭點點頭「蘭姐兒去玩吧，大節下的，別拘在這裡，和你的兄弟姐妹們一起去花園走走。」

顧儀蘭恭敬地行禮告退，可顧四卻不敢自行歸坐，還低著頭站在原地。顧夫人端起茶，喝了兩口之後，像是才發現顧四依舊站著似的，慢騰騰地開口「行了，老四媳婦也別站著了，又不是什麼大事，這樣誠惶誠恐，倒顯得我這個婆母刻薄了似的。」

顧四一邊急急坐下，一邊有些張地答道「母親說笑了。」

「是說笑了。」顧夫人微微一笑「自家門裡，都是一家人，關上門怎樣說笑都無所謂。你們抬眼看看，今日坐在沁芳閣的，哪一個不是姓顧？」

「是了，」顧大笑著站起來，親自給婆婆換了茶「滿京裡誰不知道我們顧府人丁興旺，這都是因為父親和母親福氣大，護佑我們這些子子孫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