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芳怎麼想的我清楚,」穆老夫人答道:「大約是因為眼下朝中形勢微妙,北境軍務又要,承芳不願意給他大哥添麻煩。」
「軍務要?」一聽這話,三位夫人頓時都有些擔心:「可是戎狄不安分?大哥回來說過什麼?母親,若要有事可千萬莫要瞞著我們。」
「別聽風就是雨,」穆老夫人急忙寬自己的兒媳們:「還是因為北境增兵的事。去年承芳上疏要增兵,朝中議來議去也沒個定論,後來聖上下旨先開始修燕州、朔州和幽州的城防,說好了其餘十州的城防和增兵的事由年後再議,但年初兵部報了預算,戶部卻沒批,從正月裡扯皮到現在,因此朝中形勢頗為微妙。這兩年風調雨順,戎狄還算安穩,你們別瞎擔心。」
「娘,」二夫人沉默許久才開口:「這些事相公很說與我聽。但我想著,修城防和增兵都不是一時一刻能辦的,恐怕要拖上許久。這樣的話,征的婚事,當真要謹慎些纔是,不能給大哥找麻煩。大哥在朝中……已經夠艱難了。」
「也不會更難。」話趕話說到這裡,穆老夫人言語中忍不住帶了幾分不平:「我穆家勢大是事實,無論我們如何小心謹慎,座上那一位也不可能對我們完全放心。既然他無論如何都要忌憚,我又何苦為了他安心委屈了我孫子。」
「母親,」三夫人急忙勸道:「兒媳們知道母親心疼孫兒,但咱們安國公府……」
「安國公府一向盡忠職守,從未對不起任何人。」穆老夫人像是賭氣似的答道:「我穆氏一脈要考慮的是如何鎮守北境邊關,至於朝堂製衡,那不是我們該考慮的。」
「母親這話說得就有些賭氣了,又是何苦自己添堵。」四夫人急忙寬穆老夫人:「就如母親所說,依著征的意思聘媳婦,這媳婦在哪還不知道,我們現在又提前愁個什麼,八字沒一撇的事。征過了夏日纔回家呢,這些事到時候再說也不遲。」
「四弟妹這話說得有理。」二夫人立刻點頭,立刻轉移話題:「時候也不早了,眼看著孩子們等等就要放學,聽說母親傳了話讓孩子們進來用膳,不如我們也留在母親這裡用午膳,一也熱鬧些。剛好今日一早起我打發了丫鬟去掐了椿芽,原本也要給母親送過來的。」
「好!」穆老夫人笑著點點頭,心似乎好了些:「也不用你們立規矩。翠柳,人擺了大圓桌,一起吃熱鬧些。」
「奴婢這就去傳話,」翠柳笑著應道:「咱們小廚房今日剛好做了春筍湯,三夫人和大小姐最喜歡。」
「今日提起嫁娶之事,我倒想起個趣事,」穆老夫人突然嗬嗬笑了:「前幾日,紅裳那丫頭也不知想起什麼了,突然跑來說,讓我以後給找個江南的婆家,說要嫁去風景好的地方。小丫頭片子,想起一出是一出。去年去參加外祖生日,回來還在我這裡哭了一頓,說以後不要嫁人,這還沒多久,就已經開始惦記以後嫁去哪裡了。」
「這孩子,居然當真來求母親了。」三夫人有些吃驚。
「怎地?」四夫人好奇地問道:「紅裳跟三嫂說過?」
「不是,」三夫人搖搖頭:「是馳說的。他走的那日,看我難過,就安我說他一定會平平安安的。馳說他跟妹妹說好了,妹妹將來要嫁去風景優的江南,等他卸甲之後,就去找妹妹一起養老。」
「有這樣的事。」穆老夫人也很驚訝:「我說紅裳這孩子怎麼突然跟我說要嫁去江南,原來是哥哥們喜歡。」
三夫人沉默了一瞬之後才答道:「我聽馳說,紅裳說以後想嫁去北境,離哥哥們近些。這怎麼能!鐵和馳就哄,說江南好,以後要到江南養老。紅裳這就當真了。」
「這孩子也是個實心眼。」穆老夫人又開始有些難過:「自打鐵和馳走後,紅裳就一直沒開心過。別看日裡在我們麵前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那點小九九,哪能瞞得過我。但我也不知該怎麼哄,既然不想讓我擔心,我也隻能裝不知道。」
聽到穆老夫人的話,幾位穆夫人也嘆氣不說話了,幾個人悶悶地坐著喝茶,整個屋裡安安靜靜的越發有些沉悶。
安國公夫人進來時還有些奇怪,幾位弟妹過來請安,老夫人屋裡應該正熱鬧纔是,怎地一個個的都沒打採的。
「大嫂怎地這個時辰過來了。」妯娌幾個站起來朝安國公夫人打了招呼。
「是啊,」穆老夫人也是一副納悶的模樣:「今日休沐,老大沒出門,我一早就說過了,不用你過來請安了,忙完了回你自己院子就好,怎地還過來一趟。」
「聽說母親孩子們過來吃飯,」安國公夫人微笑著答道:「我來瞧瞧有什麼吩咐。」
「你也是太心,」穆老夫人擺擺手:「事無巨細,都要惦記張羅。放心放心,老二媳婦們今日也留在我這裡吃飯,沒事的。另外,今日紅裳就留在我這裡,等下吃過飯我就不讓回去了,省得你還要多惦記,左右下午還要抄書。」
「兒媳知道了,」安國公夫人點點頭:「另外還有一件事討母親的示下,今日一早,顧學士家的九小姐派人送來了帖子,是顧九小姐和謝相府裡四小姐的聯名請帖,說要請紅裳出門踏春。」
「有這樣的事?」穆老夫人有些意外:「聯名請帖?我倒是不知,顧學士府和謝相府居然不淺。」
「母親,」安國公夫人解釋道:「帖子不是顧府和謝府下的,是兩位小姐的聯名,做東的並非學士府和相府,而隻是顧小姐和謝小姐,請的也隻是紅裳。來送帖子的下人特意說了,是顧九小姐和謝四小姐做東,與他們府裡不相乾,邀請紅裳去太白樓喝茶賞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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