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嵐霧羅輕薄，所用線極細，因此不僅織起來困難，染更是困難。京中高檔布莊裡的嵐霧羅大多都是素白、霜、鴨卵青之類的素。同樣的嵐霧羅，水紅、水綠、水藍之類的淺彩價格就要翻一倍不止。

而穆老夫人拿出來給穆紅裳做子這樣鮮亮的碧藍，本就是極見，碧藍的嵐霧羅，若是到布莊去賣，恐怕是天價。

「如此鮮亮的嵐霧羅甚是見，」穆青看了一眼托盤就笑了「妹妹穿上一定好看。」

「是啊！好見這樣鮮艷的嵐霧羅，」穆紅裳小心翼翼地了新子，一臉心疼的模樣「祖母居然拿來給我做子了，就為了進宮，也就穿一次而已，好浪費。」

「小氣鬼，」穆老夫人嗬嗬笑著手了穆紅裳的鼻子「你穿了就不浪費。祖母的這些家底，原本就都是給你留的。放心吧，這樣鮮亮的嵐霧羅還有。祖母還留著嫣紅的嵐霧羅，等我們紅裳出嫁時，做了子給你當嫁妝。再說了，就算是金貴的嵐霧羅，日常在家也可以穿，你若喜歡，日日穿著，哪裡還浪費。」

「那我也覺得好浪費，」穆紅裳拎起子在上比比劃劃「這樣好看的子，在家可不能穿，要練功的。我還要長個子，放到明年大約就短了。」

穆老夫人給穆紅裳做的新裳，料子用得金貴，款式卻是尋常，隻是京中世家貴常穿的流仙而已，一點都不出奇。不過這新做的流仙的擺倒是正常長短，並不像穆紅裳平日裡穿的胡，為了活方便，都做的短一截。

宮宴那一日，穆紅裳如往日一般早早起床，跑去穆錦的院子他起床練功，但起了穆錦，穆紅裳自己卻未能跟著一起去小武場做早課。被安國公夫人抓去梳頭換，準備進宮了。

穆家兄弟們做完早課，一個個不及洗漱換，就都忙著跑去看梳妝打扮的穆紅裳。

這一日，穆紅裳穿著碧藍的流仙，頭上並沒梳利落的雙丫髻，而是梳了相對複雜的雙環髻，帶著小巧的海棠花樣的彩寶華勝，髮髻邊上還著兩朵小小的流蘇珠花。小小姑娘也不需胭脂水的妝點，麵頰紅潤，大眼明亮，看起來十分可。

「妹妹這樣打扮倒好看，」穆淩笑著稱讚「像是畫上的小仙子。」

「這珠花一走路就會響。」穆紅裳十分不滿地晃晃腦袋「但是娘親不讓我戴絹花。」

「帶響怎麼了？」穆青忍不住笑「妹妹是進宮去玩，又不是做賊。再說，你穿著這樣的子，也不能跑。進了宮安安生生的走路，別跑。」

「知道的。」穆紅裳朝穆青重重點頭「四哥放心，我不會給家裡惹麻煩。」

「你一個小丫頭能惹來什麼麻煩。」穆青笑著搖頭「小孩子家家的，倒是會心。別想那麼多，好好玩你的，哥哥們可還都沒看過花園呢，你去仔細逛逛，回來好說給我們聽。」

「好！」穆紅裳瞇著大眼笑起來，揮手朝穆家兄弟告別，跟著母親登上了進宮的馬車。

一上車，穆紅裳又開始不老實，先是揭開車窗簾子東張西，打量街景，接著又好奇的一句接一句不停發問「娘親，宮宴是怎樣的呀？我們要在哪裡下車？為什麼丫鬟不能跟著進宮呀？那我們進宮了，荷葉他們要在哪裡等啊？娘親娘親，爹爹說您小時候一直生活在宮裡，我能不能去看看您以前住的地方啊？」

「好啦！」正閉目養神的安國公夫人終於忍不住睜開眼打斷了兒的喋喋不休「宮裡有宮人伺候，丫鬟們在外麵等就好。這不是正式宮宴，是賞花宴，你不用擔心，隨我給皇後娘娘請過安之後，去玩你的就好，想去哪裡逛就跟娘說，可以的話，娘就帶你去，自己別隨意走。」

安國公府離皇宮其實不算太遠，坐著馬車也就是兩刻鐘時間就到了。早有小監等在宮門外的廣場，看到安國公府的馬車到了，立刻跑上來迎接。

車簾一開啟，剛剛還活潑得一刻都不能安靜的穆紅裳頓時像是變了個人，臉上掛著微笑，乖巧安靜地跟在母親後下馬車，低頭隨著監的引領往宮門走，再沒像之前一樣嘰嘰喳喳地說話，也沒有好奇地東張西。

引路的小監大約是了特別囑咐，倒是十分主地給穆紅裳介紹皇宮的建築與景，經過了哪裡、有什麼景，不用人問，小監就主說得清清楚楚。

「崇政殿就是上朝的地方，」小監十分熱心地出手向廣場另一端巍峨的大殿比了比「萬歲爺平日裡就是在這裡上朝接見群臣。不過今日皇後娘娘辦宮宴，聖上免了早朝，隻宣了幾位重臣到勤政樓，眼下崇政殿這裡是沒人的，國公小姐可要走近看看？」

「不必了，」穆紅裳沒說話，安國公夫人先搖搖頭「聖上上朝聽政的大殿怎好隨意走。」

「國公夫人無須擔心，」小監笑咪咪地回話「皇後娘娘特意請國公小姐進宮來玩，自然要玩得盡興纔好。這崇政殿旁人自然不可隨意逛，但國公小姐卻是無礙的。娘娘一早就代過，小姐想去哪裡瞧瞧都可以，咱家幫著引路。」

安國公夫人麵鎮定，低下頭問穆紅裳「想去崇政殿看看嗎？你若是好奇，就跟著這位公公去看看好了，娘親在這裡等你。」

穆紅裳抬頭看了安國公夫人一眼，乖巧地點點頭，接著先是笑著朝引路的小監道了謝，纔跟在小監後一路往崇政殿方向走去。

也罷，逛就逛吧。站在廣場上等兒的安國公夫人默默地想，既然皇後娘娘如此熱，崇政殿也肯讓個小姑娘隨意進出，那自然也不好顯得太不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