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紅裳一臉稀奇地著鄭瑛的笑臉，忍不住說道「原來殿下您也會這樣笑啊……」

「怎樣？」鄭瑛略微好奇的看著穆紅裳，覺得小孩子的思維就是奇怪。他雖然笑了，但也並未失態，不知這孩子在說什麼。

「整個臉都笑，」穆紅裳比劃了一下「眼睛也笑，也笑，整個臉都在笑。不像您之前，眼睛都不會笑的，臉也不會笑，就是瞇瞇眼睛，翹起這樣。」

「嗬……」鄭瑛聽了穆紅裳的話倒覺得好笑「你也隻見過我一次，一杯茶的，難不是上次一直盯著我看，得出的結論。」

「也不是。」穆紅裳歪著頭仔細想了半天之後才答道「要說起來……大約是因為您和六殿下看起來不太一樣，他一直都是笑著的，不笑的時候也像是在笑。您就不是，笑的時候也像是沒在笑。可是奇怪呀……」

「這有何奇怪，」鄭瑛重又恢復了他那副八風不的鎮定模樣「六弟與我個不同，他從小笑，長大了也是溫文和煦、開朗大度。」

「可是……」穆紅裳原本想說可是覺得五殿下應該是脾氣很好的人，也應該很笑才對。但轉念間，又想起前兩日安國公在家裡的囑咐，話到邊又嚥了下去。

「可是什麼？」鄭瑛問道「你想說什麼，直說便好。」

「沒有。」穆紅裳搖搖頭，決定換個話題「就是有些奇怪殿下您怎麼在這裡。今日不是賞花宴嘛，我娘親說，是皇後娘娘要給五殿下和六殿下相看未來的皇子妃的，您難道不應該在玉央宮嗎？怎地到這裡來了？」

鄭瑛還真沒見過哪個孩子將嫁娶話題說的如此大方坦，居然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的樣子。不過穆紅裳問題問得雖坦直白，然而卻讓鄭瑛有些難以回答。

皇後娘娘安排賞花宴背後的心思，他鄭瑛自然心知肚明，但卻沒必要解釋給穆紅裳這麼個無關要的小丫頭聽。

總不能告訴穆紅裳，皇後娘娘辦賞花宴，其實隻是為了給親生兒子選個好媳婦，不關他這個養子的事吧？

「逛了半日，你不嗎？」並不想搭理穆紅裳無聊問題的鄭瑛，果斷決定顧左右而言他「廚製的桂花糕你不吃？」

穆紅裳立刻意識到了自己大約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很合作的去看桌上的點心「廚的桂花糕嗎？我想嘗嘗，一定比我家裡的要好吃。」

「也未必。」鄭瑛將一盤白的糕點推到了穆紅裳麵前「宮裡的桂花甜湯味道是不錯，但桂花糕我瞧著卻再尋常不過了。」

穆紅裳夾起一塊點心送口中，認真嘗了嘗之後才瞇起眼睛笑著評論「也還不錯呀，隻是的確沒有我家裡的好吃。我祖母小廚房的桂花糕可好吃了，又香又，桂花味道濃濃的，外麵的桂花糕都不如我祖母小廚房的，做不出那個味道。」

「是嘛，」鄭瑛說道「說得這樣熱鬧，我都想嘗嘗了。」

穆紅裳笑笑沒有答話。反正又不能請皇子去家裡吃桂花糕。不過很顯然，鄭瑛也隻是隨口一說而已，他很快又推了另一碟點心到穆紅裳麵前「這是鬆子百合，你嘗嘗，宮中才能吃到的點心。以前……算了。你嘗嘗吧，放心，這個做的小巧，一口一個，不會掉渣。」

穆紅裳有些好奇地著盤子裡金燦燦的小巧點心，忍不住嘆「真好看。」

夾起一顆鬆子百合，填口中，一嘗之下立刻笑起來「嗯！好吃，真好吃，我喜歡。」

看見穆紅裳笑得開心，鄭瑛不由自主也出笑容「你若喜歡，等下說與小喜，他知道該怎麼做。」

「不用了。」穆紅裳一邊搖頭，一邊又忍不住去夾第二塊鬆子百合「我能在這裡吃到就很好，廚的手藝果然不凡，這鬆子百合可真好吃。」

鄭瑛笑笑沒說話，他手拎起茶壺，作十分優雅地給自己添了一杯茶。而則穆紅裳一邊吃點心，一邊長了脖子向四周去看「從這裡過去果然風景很，山下竹林蔭，夏日裡，一定很涼快。從這條小徑過去，那裡就是靜思閣嗎？周圍綠綠的都是樹，夏日裡在那邊讀書一定很涼爽愜意。」

「那邊不是靜思閣，」鄭瑛搖搖頭，指著山下不遠一小巧的院落說道「這裡纔是靜思閣。遠一些的那宮苑是抱雲殿，抱雲殿四周種的也不是樹，而是玫瑰。先皇寵的徐貴妃以前就居住在抱雲殿，據說喜玫瑰，先皇為了討歡心，在抱雲殿周圍種滿了玫瑰。」

「那……」穆紅裳猶豫了一下之後才開口問道「殿下您之前說過的，夏日裡采玫瑰製玫瑰餅……」

「是真的。」鄭瑛點點頭，麵平靜，瞧不出喜怒的模樣「我母後……我是說謝皇後，聽說生前，每到夏日就會親自帶著宮人到抱雲殿採摘玫瑰，製新鮮的玫瑰餅分給宮人。但我也隻是聽說。不過宮中的確有夏日裡採摘玫瑰製玫瑰餅的傳統，隻不過是廚房派人去抱雲殿採摘，統一製了玫瑰餅分發去各個宮中，如今的皇後娘娘是不管的。」

「哦……」穆紅裳了鼻子，覺得自己又問了讓人不愉快的問題。人人都知道，謝皇後生了鄭瑛之後就去世了，他從來沒見過自己的母親。眼下問的這個關於玫瑰餅的話題，著實有些揭人瘡疤的意思。

相較於穆紅裳的尷尬，鄭瑛倒是依舊一副波瀾不興的模樣，似乎兩人剛剛在說的，是與他並不相乾的事似的。

鄭瑛遙遙了幾眼抱雲殿的方向，開口笑道「可惜你進宮早了些，再遲半個月左右，抱雲殿的玫瑰就都開了。雖然你不喜歡一咬就掉渣的糖餅，但我還是想請你嘗嘗宮裡的玫瑰餅的。我覺得味道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