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謝相點點頭,表揚了兒子一句:「想得還算周全,趁著這些時日,滅口也罷,找個替罪羊將黑鍋甩出去也罷,都不難做到。最重要的是,六皇子眼下怕是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人李相。」
「因此此事倒是難辦,」謝常靜皺起眉:「父親的意思是暫時先放一放?再尋良機?」
「拖?」謝相哼了一聲:「你那個朋友什麼意見?他將彈劾奏疏拿給你,是盼著你能夠幫他一把吧?他都想自己去彈劾了,命都不要的人,隻怕不會容你敷衍拖耗。」
謝常靜沉默了一瞬才答道:「文斌是很急。周尚書這次派了個世故油的主事去北境做勞軍欽差。父親您也知道,往年的欽差都是趕在中秋節前返京,可今年的欽差遲遲未歸,文斌十分擔憂。」
「他倒是一心一意地惦記著邊關事務。」謝相嘆了口氣,頗為慨的樣子:「難得的謀國之臣啊!隻可惜為人不夠圓融通達。居高位才能做更多的事,這麼簡單的道理,他怎麼就想不通呢!」
「父親,」謝常靜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我答應了文斌,若是今年勞軍欽差帶回來北境幾位將軍的奏疏我答應他會請您幫忙周旋。」
謝相許久默默不語,久到謝常靜幾乎以為他會不同意謝家隨便手北境事務呢,沒想到此時謝相卻點了點頭:「知道了。兒與穆家小姑娘走得那麼近,我們現在避這個嫌也沒意思。」
「那,父親,」謝常靜指了指桌上的奏疏:「您看這兩封彈劾奏疏怎麼理。」
「你去跟蔣文斌說,讓他不要急,」謝相想了想之後答道:「事要辦,卻不能像他這樣辦。我們先不參李相和周尚書。」
「什麼?」謝常靜一愣:「父親您」
「別急,」謝相抬起一隻手止住了兒子的話,接著吩咐道:「選幾個可靠的人,派出去。往州和真定府。我想過了,秦路安使敢公然貪墨軍餉,姓趙的在兵部辦事都敢愚弄聖上,這兩人上背的一定不止這兩件事,找人下去況,先收集證據,不要驚人。」
「父親您是想」謝常靜突然樂了:「收集齊了,找幾個史出麵彈劾這兩位?」
「對,」謝相微笑點頭:「用什麼罪名都好,就是不要用這兩個現的。我們要讓周尚書和李相,猝不及防地被牽進來。」
「還是父親高明,」謝常靜笑著搖頭:「兒子自愧不如。秦路安使是溫承平的妻舅,而真定府趙府尹是李相的學生,這兩位出了事,李相一係必要全力營救。他們主邁這個局,再想可就不容易了。」
「所以這兩個人由誰去辦很重要,」謝相雙眼微瞇,手指輕叩桌麵,似在思索。片刻之後才又開口:「信王和儀王初朝堂,到目前為止還未經手政務。這兩件案子,倒是現的歷練機會呢!」
謝常靜一愣,接著突然笑出聲:「父親,您真是把一切都算到了啊!聖上最忌結黨,儀王爺初次辦差,就算是明知所查之人是李相一派,也隻能著頭皮秉公辦理。而信王爺,則更不會對李相一係手下留。」
「現在中秋,」謝相沉片刻繼續說道:「就算即刻派人往州和真定府,路上時間加上暗中調查、收集證據,一來一回至也要月餘。派得力的人去,盡量不要拖太久,爭取十月之前讓史上彈劾奏疏。」
「兒子知道了。」謝常靜點點頭:「皇上接了奏疏,派皇子們下去徹查也需要時間,若是再晚,就要拖到年關了。」
「我正是這個意思,」謝相點頭:「最好在年前能有個結果,過個年,封印大半個月,誰知會生出什麼變數來。」
「兒子現在就去安排。」謝常靜轉往外走,沒走兩步卻又停下了腳步。
他回頭看了看依舊坐在桌前,眉頭鎖的謝相,猶豫了一下之後開口說道:「父親,我想此事是不是給文斌個實底。他若是不知,必然著急上火,兒子怕他那邊出了紕,反倒壞了事。」
謝相抬起頭,看了兒子一眼之後答道:「他是你的朋友,你看著辦,不必事事問我。謝家最終還是要到你的手上的。蔣文斌是不是值得信任,你自己心裡應當有數。」
「是!」謝常靜點點頭:「兒子知道了。」
中秋這一日,謝家中秋宴依舊熱熱鬧鬧,隻是謝相和謝大爺遲遲不到,直到月上中天,才一前一後匆匆趕來。
謝淑直覺他們有事,但作為後宅的「無知婦孺」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在家宴上瞎打聽。因此隻能先將一肚子疑憋在肚子裡,打算等有了機會再慢慢問。
勞軍欽差遲遲不歸,著急的也不僅僅是兵部主事蔣文斌,比他更急的,還有安國公一家人。
穆家四位爺和兩位爺,整整六位將軍在北境,家裡的人和孩子怎麼能不擔心。旁人不說,丈夫和兒子都在外的安國公夫人和穆三夫人都已經有些坐立不安,一日幾遍的打發下人出門打探訊息。
中秋這一日,欽差還沒有回京,穆老夫人也開始不淡定了,但還是忍著擔憂,做出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生怕了端倪會惹得兒媳們更加慌張。
中秋這日一大早,穆老夫人起床打扮了,帶著家裡的四位兒媳,一溜五個誥命夫人一齊進宮領宴。
北境欽差不回來,沒有遠方平安的訊息,穆家的夫人們自然各個心思沉重,這個時候去禮儀規矩嚴苛,流程複雜的宮宴,對們來說就是負擔。
更別提們還得按照往年的規矩,穿著一沉重的誥命禮服,坐在玉央宮裡陪皇後娘娘說話。
最讓人不可忍的是,皇後娘娘也不知怎麼想的,居然當著進宮請安的諸位誥命夫人的麵,喚了幾個長相漂亮的宗室出的孩子進來請安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