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另一個張不安、幾乎沒心說話的人是謝大。在崖邊聽懂了兒的話,知道們帶的那些謝家護衛,很可能不再牢靠。因此謝大纔不顧臉麵地賴上了穆三夫人,為的就是能在穆家侍衛的護送之下,一路安安全全的回京。
然而其實穆三夫人和穆紅裳去凈慧寺上香,原本也沒帶太多護衛,路不遠,又是一路走道,穆家人出門也不大講究排場,因此穆三夫人和穆紅裳兩人一共隻帶了四名丫鬟、兩個車夫,四個護衛而已。
反觀謝家,謝夫人派來接謝淑和謝大回家的護衛足足有十人,雖然被鄭瑛支走了幾個,但留下的六人也不能讓謝大放心。若是這些人突然向自己的主子下手,謝大不知道僅僅靠穆家的四名護衛能不能攔得住。
如此拖累穆三夫人和穆紅裳,其實謝大心理是有愧的。知道兒不想將穆氏眷牽扯進來,但是謝大早已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兒的命,讓付出任何代價都好,讓對不起任何人都好,若是因此生出孽債和因果,都由來背著,隻要兒能夠安安全全,隻要兒能好好的,為了兒,肯做任何事。
隻可惜……信王鄭瑛並不願意出援手。若是他肯護送兒,也不至於多生枝節。謝大白著一張臉,眉頭鎖,心理忍不住對鄭瑛生出幾分怨憤。
明明公爹已經與信王明說了,謝家無意與儀王結親。這態度已經很明確了,兒的份決定了,的親事沒有太多可選擇的餘地,不是信王就是儀王,公爹這樣的態度其實已經是在晦地表達,有意將兒嫁給信王為正妃,卻沒想到信王今日對們卻是這個態度……
他們謝家可是信王的母族!居然這樣對他們!信王這是什麼意思?是拿準了兒無論如何都會嫁他信王府嗎?信王還未議親就已然如此輕視的兒,將來等兒真的嫁過去之後,怎麼能過得好!
謝大又是擔憂、又是心煩、又是生氣,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片刻都不得安生。一言不發,木著一張臉直視前方,兩隻手無意識地撕扯著手中的羅帕。
謝家母都不開口,穆三夫人自然也沒什麼心與們閑聊。穆三夫人上車後不久,就發現了穆紅裳的手臂似乎是有傷,雖然穆紅裳已經儘力忍著,不願意讓叔母擔心,但穆三夫人一直仔細關注著侄,怎麼可能沒發現端倪。
「到底是哪裡疼?」穆三夫人輕聲問道:「是不是手臂也摔著了,這裡也沒外人,開袖子給三叔母看看,我瞧瞧骨頭有沒有事。」
「不疼。」穆紅裳趕笑著搖搖頭:「三叔母,您就莫要心了,隻是抻了一下而已,回家塗點藥油就好了。在家做早課時,若是捱了大哥二哥的打,傷得可比這厲害。」
「那怎麼一樣。」穆三夫人堅持掀開了穆紅裳的袖子:「你哥哥們下手都有準的,平日裡練功的小傷,青了紫了看著怕人,但都不嚴重。」
「真的沒事。」穆紅裳忍著疼將手臂舉到穆三夫人麵前,笑嘻嘻地說道:「三叔母您看,骨頭不是好好的。」
「有事沒事你說了不算。」穆三夫人答道:「要瞧過了大夫才作準。」
「是要請個好大夫仔細瞧瞧。」謝大也轉過頭來,白著一張臉仔細看了看穆紅裳的手臂:「等進了城,我即刻命人去請太醫院案首到您府上應診。」
穆三夫人沉默了一瞬,突然開口說道:「大無需如此,是我決定與你們同行回京,您不必愧疚不安,安心便是。」
謝大的臉頓時漲得通紅,低下頭,輕聲說了一句:「抱歉。拖累你們了。但我無論如何也要護好兒。」
「都是做母親的,」穆三夫人淡淡答道:「我當然知道你在想什麼。隻要孩子們能好好的,一切都好。你放心,這是穆家的馬車,京中無人敢對穆氏家眷下手。」
穆三夫人說的沒錯。京中無人敢對穆家人下手,代價他們付不起。因此們一路安安全全地沿著道走,不到一個時辰,就看見了京城的西城門——昭德門。
跟在馬車後一路護送的極翎目送穆家馬車進了城之後,才調轉馬頭,朝著周圍跟隨的兄弟們吩咐道:「走吧,我們回去。時候不早了,要趕上主子路還遠著呢。」
「大哥,」其中一名灰侍衛朝著他們前方不遠的樹林努了努:「那些人呢?不管了?」
樹林裡藏了一群人,都帶著刀劍,他們已經跟著穆家馬車許久了。當然了,他們潛行的本事不如極翎他們,因此極翎綴在他們後一路,這些人居然都沒發現。
「不管。」極翎搖搖頭,直接調轉馬頭:「主子吩咐了,隻要保證穆氏眷安安全全的進京就好,其他閑事一概不管。謝家的事與我們無關,我們多這個事做什麼?其實咱們早就可以走了,這些人才沒膽子對穆家馬車下手呢。隻是主子一向謹慎,特意吩咐了,一定要看著馬車進城才行。」
「真不管了?」跟著極翎的一名侍衛有些吃驚的模樣:「可是謝家畢竟是咱們主子的母族。娘娘就出謝家,就這樣不管了,不大好吧?」
這名侍衛口中的「娘娘」當然不是在指居於玉央宮的魏皇後,而是指已故的謝皇後。說起來,謝皇後故去前可沒被廢,是當今聖上的正經原配,去世後是以皇後禮葬帝陵的。謝皇後的棺槨眼下就擺在帝陵正位上,誰都搶不去。將來當今聖上駕崩後,與他死同的人,不會有旁人,隻能是謝皇後。
眼下宮裡這位正得聖寵的魏皇後,將來就算能夠同葬皇陵,按照大周律,這繼後的袝葬棺槨是要擺在帝後棺槨的側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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