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祖母肯定的判斷，穆紅裳覺得，自己之前寫給顧儀蘭那封信有些多餘了。不過多餘就多餘，穆紅裳有些無所謂地想到，反正顧姐姐不會計較。

顧家和穆家……

穆紅裳坐在書房裡，看似正在認真聽先生講兵書，但其實思緒早就跑遠了。雖然祖母的態度很明確，但顧姐姐畢竟是顧大學士的孫啊，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托著腮，轉頭著書房的窗戶，幾分愁緒爬上了亮閃閃的眼眸。窗外寒風凜凜，吹得窗紙一鼓一鼓。雖然氣很冷，但書房裡人多，丫鬟們為了氣，將窗戶支開了一個角，過這個的角落，穆紅裳看到，一朵雪花安安靜靜的落在窗欞上，然後又化去，變一滴晶瑩的水珠，像是眼淚一樣順著窗框流下。

這滴水珠讓穆紅裳眸中的愁緒褪去，眼神頓時清明瞭幾分。不，不能這樣胡思想，若是大哥發現了的擔憂，一定會下定決心斷了自己的心思。

不能這樣！祖母了，無論如何都要讓大哥如意的。既然顧姐姐也喜歡大哥，那大哥就一定要娶他喜歡的姑娘為妻，祖母過，心理有了牽掛，大哥將來在戰場上，也會懂得為了家中妻兒更珍惜自己的命。

「發獃！」孫先生將手中的兵書捲一個筒，毫不留的以此為武在了穆紅裳的手背上「聽課不認真要怎麼罰？」

「啊？」穆紅裳嚇了一跳，但反應飛快，立刻手指著窗框「沒法呆，我就是瞧見下雪了，多看了一眼而已。」

「咦？下雪了？」穆錦和穆淩立刻很合作的跳起來，一齊趴到窗框邊上，將窗戶推開更大些「果然下雪了，今該吃湯鍋子。」

「都給我回來坐好！下雪有什麼稀奇的！好好讀書！」孫先生氣得臉都綠了，手用捲筒的兵書去敲穆淩和穆錦的後腦勺，鬨哄的一鬧騰，他倒是忘了罰穆紅裳。

孫媳婦的人選有了，而且與孫子兩相悅，雖然姑孃的出的確不合適，但穆老夫人下定決心要去顧家下聘，因此屋裡那些孩子的畫像和八字似乎也沒什麼存在的必要。

這一日傍晚，穆征從宵金衛衙門回家，到祖母房裡等著弟弟妹妹放學時，發現祖母屋裡那些堆山的畫像突然不見了，他盯著空的條案，最終像是逃避似的並沒有開口問什麼，隻是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喝茶，神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

穆老夫人看了看大孫子的臉，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這些孩子們……生在穆家原本就已經是不幸，早告訴他們不要太過懂事，怎地一個個的就是不聽呢……

穆氏夫人們已經寫信去了北境，與家裡的男人商量穆征的親事，回信到來之前，安國公府倒是十分平靜，甚至比之前還要平靜幾分，事尚無定論之前，沒人在穆征麵前提過關於與顧家結親的事，而穆老夫人和穆二夫人也沒像是之前一樣，追在穆征屁後頭讓他看畫像相親。

儀王尚未回京，穆征也不需要去儀王府當差，除了隔三五日進宮去找宵金衛統領俞誠期應個卯，倒是終日無所事事的模樣。因為閑著沒事，因此穆征又開始重拾教育弟妹的大業，每日早課毫不留的將弟弟們揍得哀嚎。

隻是眼下穆將軍想要揍妹妹，一時半刻是做不到了，因為他打不過妹妹的師父慧明大師。慧明大師自己揍穆紅裳毫不留，但卻十分護短，輕易不許穆征當著他的麵欺負他徒弟，切磋除外。

眼下穆征最怕跟妹妹切磋，慧明太厲害，他切磋時不認真不，下手沒分寸也不，那老和尚對妹妹手下都不留，對他就更不會客氣了，惹了慧明不滿意，穆征分分鐘要陪著妹妹挨教訓，兄妹倆兩個一起上，也打不過慧明，最終還是捱揍的下場。

因此最近這些日子裡，隻要慧明開口找穆征與穆紅裳對招，他簡直恨不得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全家裡，也就是穆青最開心，慧明大師從來不揍他，不僅如此，還經常出手指導他，青同學最近收穫頗，拳腳功夫上頗有進益，漸漸了與穆錦之間的差距，偶爾能與最的弟弟打個平手了。

可惜穆青再努力在家裡也還是墊底，妹穆紅裳有了專屬師父以後，武藝水平開始突飛猛進，都已經漸漸能與穆淩打個平手了。

穆家的日子平靜如流水，十一月末的一個下午，遠在寧陵的顧儀蘭，收到了謝淑和穆紅裳通過民信局寄來的信和年禮。

一口氣收到了兩封信，顧儀蘭當然很開心，直接將謝淑的信丟到了一旁，優先拿起了穆紅裳的信，開開心心的拆開讀了起來……

冬日裡日短夜長，不過申正時分，日頭已經西斜，眼見著就要近黃昏，芳芷抬頭看了看邊被夕染淡金的雲彩，轉頭拽了拽一旁芳馨的袖，趴在芳馨耳邊悄聲道「姐姐，姐發了一下午的呆了，不如我們去問問怎麼回事吧？」

芳馨轉頭看了看低著頭的顧儀蘭，轉頭無聲地朝芳芷擺擺手。

「可是，」芳芷十分擔心的看了看自家姐「等等就該用晚飯了。姐……」

「等等再，」芳馨聲囑咐道「姐心不好，你安靜些。」

顧儀蘭心不好嗎？不！眼下連自己都不清，的心到底怎樣。

又手拿起了穆紅裳的信，仔仔細細地讀了一遍，接著將信捂在了口，低下了頭，眼眶漸漸泛起了氣。

紅裳的意思，看懂了，但卻不知道，帶著一傷痕重生而來的，還有沒有獲得幸福的資格。

曾經傾盡全力的去過另一個人，這樣的，還有沒有資格站在穆征的邊？他太好了，好到讓開始怯懦，這樣完的人，是否還能配得上。